第一百二十六章 作案過程
2024-06-05 11:02:19
作者: 寂海沉舟
這一夜,湯宗直接住在周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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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一夜之間,所有的證據都向著自己最先猜測的方向而去,幾乎就是被驗證了,可這卻偏偏最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明日車在行就要去菁山查訪漕糧下落了,若是真有發現,那就代表耿璇也脫不了干係,他很有可能是和周洪宗共謀。
但是耿璇也不是一般人,他的身份也是極為敏感,他的父親雖不曾為官,但他的叔父卻非常人,乃是太祖朱元璋手下大將耿炳文。
太祖將老之時,也許是為保大明萬年基業,幾乎將藍玉、馮勝、傅友德等開國大將屠殺殆盡,唯獨留下這個不善進攻,只善守城的耿炳文。
可朱元璋萬萬沒想到,自己駕崩後,燕王朱棣就發動了靖難,建文帝苦無大將,只能倚重耿炳文,可惜他屢戰屢敗,根本不是朱棣的對手,但建文帝仁慈,卻也沒有太過為難於他。
可惜朱棣靖難剛剛上位,耿炳文就遭到鄭賜和陳瑛的彈劾,說他私藏皇器,圖謀不軌,耿炳文被逼自殺。
有了這層關係,再加上周洪宗二十九奸臣的身份,朱棣若是知悉了現在的進展,朝堂上的風波想不掀起都不可能了。
想到陳瑛,湯宗又覺得奇怪,現在若說周洪宗圖謀造反,他雖然不相信,但也不敢保證,但要說陳瑛造反,這可就有些不大可能了,朱棣靖難前他就已經造反了,現在朱棣上位,這些年正是他風生水起的時候,他為何要造反?這怕是有些說不過去。
而且耿炳文當年就是他和鄭賜害死的,耿璇就算是要造反,怎麼可能會與這種人圖謀?
「大人,您還沒有睡嗎?」湯宗正想著,門外傳來車在行的聲音。
「哦,在行,你回來了,進來吧。」
吱呀——
車在行推門走進來,「大人,我看到您房間的燈還亮著,故此過來看一看。」
「在行,你有心了。」湯宗笑道,「抓捕歹人可有消息?」
車在行搖頭,「沒有,大人,就和昨夜一樣,這歹人就好似憑空消失一般,整個杭州城裡就是抓不到人,一點痕跡都找不到。」
「哦?」湯宗疑惑,「杭州城已經戒嚴,如何還能一點消息都沒有?」
他想片刻,沒有頭緒,看向車在行,「哦,在行,這兩日著實辛苦,你且去歇息,歹人的事交給他人繼續捉拿,明日你帶人去往菁山最為要緊!」
「是,大人也早些休息。」車在行幫湯宗褪去外衣,這才離開休息去了。
「今夜發生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夜深人靜,湯宗還是難以入眠......
第二天早上,車在行便帶錦衣衛前往了菁山,而湯宗則與紀綱、王清源重臨停在杭州碼頭的福船。
「湯大人,昨夜的事情下官已經知曉,周洪宗大逆不道,果真是做下刺駕案的人,下官真是悔不早些告知大人,不然也不會這麼多波折。」王清源道。
湯宗回頭看著他,「你也覺得是周洪宗所為?」
王清源愕然,趕忙躬身,「湯大人,一條地道直通周府和館驛,下官實在想不到其他可能。」
他想了想又道,「湯大人神斷,自是非下官可比,是不是發現了其他可疑之處?」
湯宗不語,指了指福船,「王大人,這條福船借來之後你就直接交給了凌晏如?」
「哦,不,先是交給了周洪宗,是他轉交給凌晏如的。」
「哦?又是他?」湯宗心裡一沉,沒有再言。
他邁步上船,直接來到當日放置四面佛貢品的貨艙。
「湯大人,咱們昨日剛來,現在又來做什麼?」紀綱問道,他還是不清楚湯宗的來意。
湯宗回頭,「紀千戶,周洪宗能在館驛和他周府之間挖掘地道,難道在這船上不行嗎?」
「船上?湯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紀千戶先不要多問,派人將這船板拆開!」湯宗吩咐。
「湯大人,這下面是水密隔艙,可是封死的,從未用過。」王清源同樣不解道。
「什麼時候封死的?絲綢商買下的時候還是運送四面佛貢品回來的時候?」湯宗反問。
「哦,我有些明白了!」紀綱反應過來,「我這就帶人拆開這船板。」
他喚來幾個錦衣衛,開始動手拆船板。
很快,厚厚的船板被拆開,露出了下面的水密隔艙,半圓形的隔板被每隔兩尺插在船體上,用膠密封,結為一體。
「湯大人,這隔板顏色暗陳,明顯是上了年月的,應該......應該是沒有動過的痕跡。」王清源道。
「紀千戶,拿上燭火,咱們下去。」湯宗吩咐。
兩人下了水密隔艙,借著燭火的光亮,湯宗仔細觀察,「你看這隔板四周,所用膠明顯比船底光亮,按說隔板與龍骨、船體一同打造,不會出現如此明顯的不同。」
他從紀綱手裡接過燭火,觀察艙底船體,「這船底四周明顯有剮蹭的痕跡,而且顏色黃中帶白,時間不會太久。」
「那湯大人的意思是......」紀綱問道。
湯宗站起身來,「和館驛正房的地道一樣,歹人是先將這水密隔艙打開,將隔板拆除,這樣就擁有了足夠的空間,暹羅使團在運河上的那十天,真正的四面佛就在這裡,邱老六、王三善他們四個金銀匠也藏在這裡。」
他說到這裡,想到還得有人看守,「也許還有其他人。」
「藏在這裡十日?」王清源聞言,覺得不可思議。
「真正的四面佛事先就被放入了這裡,而真正被搬入這貨艙木箱中的,其實只有石頭,這裡旁邊是暹羅使團近百人居住的嘈雜貨艙,上方則是空無一人的艙室,十天的時間,足夠他們將射炮蟲毒放入四面佛佛頭之中,最後悄無聲息從這裡上去,將木箱中的石頭再換成四面佛,等福船返航回來,再將拆去的隔板等物重新裝回,讓人難以看出破綻。」
湯宗分析完整個作案過程,王清源驚嘆不已,「湯大人,這......這好一出移花接木呀。」
「是呀。」湯宗感慨,「奉天殿刺駕案發生至今,歹人的作案時間,作案地點,作案方法終於是完全清楚了。」
「如此說來那四個金銀匠......」
「參與了如此重大的案子,怕是已經凶多吉少了。」湯宗嘆了口氣。
「是下官害了他們啊......」王清源突然一臉悲傷,「湯大人,這艘福船自京師回來,也是周洪宗轉交給下官的。」
「哦?」湯宗聞言更是皺眉,現在幾乎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周洪宗。
紀綱在旁笑道,「湯大人,我看現在沒什麼好查的了,周洪宗必然是心念舊朝,想為偽帝報仇,勾結耿璇陳瑛一同作亂,想要謀害皇上,今日咱們就回京,向皇上稟明一切。」
湯宗看了看他,沒有說話。
紀綱瞥他一眼,笑道,「我知道湯大人在想什麼,湯大人放心,死道友不死貧道,有我紀綱進言,保你無事,而且不但無事,還會加官進爵。」
紀綱說的對,這樣的結果是湯宗查出來的,他的確可以無事,但是憑藉周洪宗和耿璇的身份以及目的,十五年前朝堂的一幕怕是躲不過重演了,這可不是湯宗想看到的,不過眼前的事實似乎的確就是這樣。
「先等等車在行的消息。」湯宗道。
面對紀綱這個皇上心腹,他也不能屢屢為周洪宗一個死人說話,只能如此回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