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五萬兩銀子
2024-06-05 11:00:54
作者: 寂海沉舟
車輪舸駛離錢塘江,進入江南運河,繼續向北二十多里,在酉時三刻天色漸暗之際,來到了劉家堡段。
「停船!」紀綱站在船頭,大喝一聲。
將士們領命,將船停在岸邊,紀綱走進棚窩,對湯宗道,「湯大人,劉家堡到了,紀某陪您老下去看看,免得你總覺得我紀綱辦事不利索。」
湯宗抬頭看他一眼,也不起身,「不必了,紀千戶的話,本官自然信。」
說完對一旁的車在行吩咐道,「命令將士們開船,後天早晨,必須抵達鎮江府!」
從杭州府回京是逆行,需要的時間可比來時要多。
「是!」車在行應聲,出去安排。
紀綱訕訕一笑,走前抱起周洪宗送自己的青月劍木盒,轉身回到船頭。
他打開盒子,拿出青月劍,放在眼前仔細端詳,只見在月光之下,劍身發出盈盈青暈,贊道,「的確是把好劍。」
「噗通!」
他說完直接將劍扔進了運河之中。
車在行奇怪,「紀千戶,既然是把好劍,如何要扔了?」
紀綱笑道,「小子這就不懂了。」他拍了拍自己腰間掛著的繡春刀,「什麼樣的好劍能比的上皇上御賜的繡春刀?」
車在行笑笑,沒有說話,看著青月劍落下的江面,有些可惜,心說縱然是不如繡春刀,可為何要扔了?
「小子,官場上的東西,你要學的還多著呢,跟著你家老爺,你就只有喝西北風的份,呵呵呵......」
紀綱邊說邊揭開盒底的絲綢底襯,裡面有整整齊齊的一疊銀票,看的車在行和邱月娥目瞪口呆。
紀綱眉開眼笑,「什麼樣的寶劍能比上這白花花的銀子?」
他拿出銀票,將木盒也扔進了運河,蘸著唾沫數了數,一共十張,每張五千兩,一共就是五萬兩。
「啪、啪!」
他輕拍兩下銀票,對車在行道,「這就是官場之道。」
車在行轉頭,「你這道,我車在行可學不來。」
紀綱不理會他,抽出其中五張,放入懷中,呵呵笑道,「我現在才發現,我與湯大人,簡直是天作之合。」
他說的不錯,沒有湯宗的心思縝密,他如何能發現運河之上的端倪,又如何能訛來這五萬兩銀子?
紀綱拿著剩下的五張銀票,起身來到棚窩,在湯宗對面坐下。
「湯大人,你猜的不錯,我當日是在劉家堡發現了端倪,那夜在周洪宗府上,也不是單純睡覺去了。」
他說完將銀票放在湯宗身前。
湯宗只是看了一眼,沒有去拿,他心裡早已知道會是這樣,「當日你在劉家堡到底發現了什麼?」
紀綱笑道,「湯大人,當日我到了劉家堡,發現那裡還有一條永利河匯入江南運河,於是就與將士們沿河查看,在一個樵夫口中得知,三個月前堵船當日,有大群官兵曾沿著永利河直深入數十里,像是在找尋什麼東西。」
「哦?」湯宗驚訝。
「正好當日那周洪宗宴請你我,於是我就假意留下,言談之中提起此事,不想那周洪宗大驚失色,居然主動提出要送我好處。」
紀綱說到這裡,指了指銀票,「他一共給了我五萬兩,我拿了兩萬五千兩,這裡也是兩萬五千兩,咱們二一添作五,誰也不吃虧。」
他將自己伸手要,說成了周洪宗主動給。
湯宗看了一眼銀票,「紀千戶,你是想上周洪宗那艘賊船,還要拉上本官?」
「湯大人這話說的,你回去之後大可以說是我紀綱一人所為。」紀綱大辣辣笑道。
「既然紀千戶要為那周洪宗隱瞞,為何還要告知於我,還要與我分銀子?」湯宗奇怪。
紀綱笑道,「湯大人,我即便告訴你他們沿著永利河在找什麼,你能知道他們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過有了這五萬兩銀子可就不一樣了,湯大人,這可是五萬兩銀子呀,什麼事需要五萬兩封我紀綱的口?」
他自誇道,「所以我此舉也是為了協助湯大人查案呀。」
「哦?」湯宗見他說的冠冕堂皇,心中冷笑,不過卻依舊疑惑問道,「聽紀千戶的意思,好像是沒打算替那周洪宗隱瞞呀?」
紀綱叫苦,「哎呦,我的湯大人,都五萬兩銀子了,這麼大事,我如何隱瞞?」
「那你收了五萬兩銀子,就不怕水落石出之日,周洪宗反咬一口?」
紀綱道,「所以銀子我收,周洪宗也要查,只要咱們稟告了皇上,查案有功,在皇上那裡,五萬兩銀子又算得了什麼?」
湯宗看他一眼,心說收錢不辦事,也忒不要臉了。
「所以湯大人也不要有什麼顧慮,大事上,我紀綱還是看得清的,這兩萬五千兩銀子可不知頂你多少年俸祿了。」紀綱笑吟吟道。
湯宗低頭看著眼前的銀票,這的確是一大筆錢,多年清苦,他都忍不住咕咚咽了口口水。
但若是收了這錢,可就違背了他的為官之道,縱然心癢,卻也絕不能開了這道口子,他移開目光,看著紀綱,「就算沒有紀千戶的試探,我後天也能知道事情真相,而且知道的更多。」
「你如何知道?」紀綱疑惑。
「到時你自會知道,將銀子收起來,這種錢,我湯宗不會拿!」
紀綱一滯,還想再說點什麼,想到湯宗的脾性,話到嘴邊又忍住,伸手拿起銀票,「好,既然湯大人不肯收,那這錢紀某就幫湯大人拿著,若是哪天湯大人需要了,只需支一聲,紀某立刻雙手奉上。」
「怕是沒有那個時候了,紀千戶拿著使就是。」湯宗道。
「湯大人,朝堂之人,起起伏伏,那可說不好。」紀綱笑了笑,起身走出了棚窩。
看他走出,湯宗思慮,那些官兵到底在永利河上尋找什麼?王三善身上又到底發生了什麼?
「老爺。」月娥走了進來,手裡端著一杯茶水,他沒有再稱呼湯宗「大人」,顯然是已經認可了湯府丫鬟的身份。
「哦,月娥呀。」湯宗笑了笑,見她神色依舊憂慮,寬慰道,「昨日我已經讓在行與你說了,在凌府的那些話只不過是我有意為之,並無半點證據,你不要多想。」
「是。」月娥放下茶水,跪下來泣道,「老爺,奴婢爹爹失蹤已三月有餘,久尋不見,官府言他意外亡故,已不在人世,奴婢也不是沒有這般想過。」
她抽泣幾下,「奴婢爹爹的事原本不想麻煩老爺,可昨日老爺主動問起奴婢,奴婢只得實言相告......奴婢也知大人身負皇命,所以奴婢爹爹的事情也請大人不必操心,他能回來,自是奴婢的福分,他若回不來,也是奴婢命苦,倘若......倘若他真的如老爺所說,與刺殺皇上的案子扯上了關係,奴婢只想懇請大人還爹爹清白。」
湯宗聞言感動,知道她這是見自己辛苦,不想讓自己再在她與爹爹的事情上分心,趕忙將她扶起,「好孩子,老爺果然沒有看錯人,快起來。」
邱月娥起身,依舊哭泣不止,湯宗道,「你說的老爺我都答應,不過有一樣,老爺不答應。」
月娥錯愕,「奴婢但請老爺吩咐。」
湯宗笑著道,「你可以叫我老爺,但不能自稱奴婢,你非我買來,又無奴籍,如何能是奴?」
月娥恍然,盈盈下拜,「是,月娥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