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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周洪宗、凌晏如

2024-06-05 11:00:26 作者: 寂海沉舟

  浙江布政使司衙門。

  布政使周洪宗正在客堂里與浙江按察使凌晏如喝茶談事,忽然手下來報,「大人,外邊有一個自稱大理寺卿湯宗的人求見。」

  「湯宗?!」周洪宗和凌晏如聞言一驚,同時站了起來,對視一眼,兩人臉上均寫著五個字,「他怎麼來了?」

  凌晏如奇怪,「沒有收到朝廷旨意呀?」

  「他帶了多少人?」周洪宗沒有說話,眼珠子轉了轉,問手下道。

  「就帶了一個人。」

  

  「一個人?」周洪宗一愣,「他現在在哪裡?」

  手下回稟,「小的沒有大人交代,不知真假,沒敢讓他們進客堂,現下還在門外等候。」

  冷靜之後,周洪宗「嘭」地放下茶杯,想起當年舊事咬牙切齒,「他湯正傳居然還敢來我浙江?!」

  當著按察使的面,周洪宗敢如此說話,倒也有他的底氣,別看湯宗是京官,他是地方官,永樂年間,還沒有總督一說,巡撫還只是個臨時差事,布政使就是一省魁首,妥妥的封疆大吏,地位幾乎等同於六部,正處於巔峰期,官職也是從二品,只比六部尚書低半個官階,比湯宗這個九卿之一的大理寺卿還要高,而且一旦有機會入京為官,那基本都是六部尚書,這可是大理寺卿都一直奮鬥的目標,所以兩人還真談不上絕對的誰大誰小,沒有隸屬關係。

  但凌晏如此刻就有些尷尬了,湯宗早年為祿州通判時,他還是一名知事,對湯宗很是仰慕,尊敬有加,兩人常以師徒之禮相待,湯宗也很是欣賞他,對他頗多照顧,甚至朱棣上位後,他能一步步做到這浙江按察使司這種地方正三品大員,湯宗也是說了不少好話。

  夾在這兩位有深仇大恨的人中間實在難做,他想了想道,「周大人,湯宗畢竟是京官,日日上朝都能見到皇上,還是得先迎接,萬一他是奉旨而來,可就不妥了。」

  這個道理周洪宗自然是知道,皺起眉頭想了想道,「他這來也不打個招呼,突然出現,怎麼?想給咱們浙江來一個微服私訪?!」

  凌晏如也皺眉想了想,突然一驚,神情緊張起來,「周大人,他該不會是為了三個月前的事來的吧?!」

  周洪宗聞言也是一驚,「有可能!」

  兩人都是慌了神,凌晏如急忙問道,「那這可怎麼辦?難道是上面已經知道了?」

  「若是湯宗此來是為那件事,湯宗就不會只帶著一個人來了。」周洪宗看他一眼,「那件事我們已經做了萬全安排,莫要還未怎樣,自己先亂了陣腳。」

  他說完凝神想了想,「聽聞皇上將奉天殿的案子交給他審理,也許他是為此事而來。」說完對凌晏如交代,「先不用猜測,沉住氣,等見了面再說。」

  「好,一切聽周大人安排。」凌晏如點頭同意。

  周洪宗吩咐手下,「帶他進客堂。」

  「是!」

  手下剛要去,又被他攔住,「等等,本官和凌大人一同去迎他!」說完與凌晏如收拾官袍官帽一道出去。

  布政使司衙門外,紀綱和湯宗苦等不見人出來,只能幹站著曬太陽。

  紀綱對湯宗道,「湯大人,看來被我說中了,人家連門也不讓你進,不是我說你,你當年幹的事,的確有些......」

  「有些缺德?」湯宗反問。

  紀綱立刻道,「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說。」

  湯宗笑道,「他若不見我也沒關係,浙江按察使凌晏如與我有舊,大不了去浙江按察使司,一樣能搞明白事情原委。」

  「哎呦,湯大人,你一說有舊,我就害怕,你看看與你有舊都是些什麼人?解縉?程湯?黃淮?」

  紀綱說到一半,覺得說這三人不合適,畢竟兩個身死,一個被貶,與自己都有關係,立刻住嘴,「到時候湯大人可千萬別逢人就說與我有舊,我紀綱擔不起。」

  湯宗笑了笑,「這一點紀千戶放心,你也可千萬別說與我湯宗有舊,我同樣擔不起。」

  「如此最好。」

  「......」

  兩人正互相奚落著,周洪宗和凌晏如一同快步走了出來,邊走邊拱手笑道,「哎呦,湯大人,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要來你也給我周某說一聲,周某好去碼頭給您接風!」

  雖然心中不悅,但周洪宗面上卻是很客氣,沒辦法,為官的基本要素嘛,況且還沒有明白湯宗此來到底是幹什麼的,有沒有帶聖旨。

  凌晏如也是拱手道,「湯大人,好久不見。」

  兩人說完便看到了湯宗身後的紀綱,對視一眼,面色都是一緊,冷汗差點冒出來,這倒不是因為他們忌憚紀綱,久未見面,紀綱又是一身飛魚服,他們還沒有認出來。

  關鍵是身份,錦衣衛是最受皇上信任的親軍,湯宗帶著錦衣衛前來,難道湯宗真的是奉了皇上秘旨?說不得大軍就在路上!

  剛才只是聽下人說湯宗只帶了一個人,卻沒想到帶的竟是個錦衣衛!

  湯宗還禮,笑道,「周大人,凌大人,湯某冒昧拜訪,唐突了,還望見諒。」

  「湯大人客氣了,請還請不到,怎麼能說唐突?」周洪宗強自鎮定,笑著道,轉頭看向紀綱,「這位錦衣衛將軍是?」

  他明面是問紀綱是誰,實際是想知道湯宗是不是奉了皇上旨意派來的?來幹什麼?

  湯宗自是知道,「他是紀綱,錦衣衛上前所千戶。」其他的沒有多說。

  周洪宗聞言更是心驚,心說來的不但是個錦衣衛,還是這麼一尊要命的主,難怪看起來這麼面熟,他看紀綱的眼神都不一樣了,趕忙拱手道,「原來是紀千戶。」

  凌晏如同樣見禮。

  紀綱還禮,笑看著兩人,「兩位大人可不要多禮,我紀綱現在就是個小小的千戶,能與你們三位大人站在這裡,就已經很是榮幸了,哪裡敢勞兩位大人客氣見禮?」

  周洪宗忙道,「紀千戶說笑了。」說完伸出右手,「請請請,湯大人,紀千戶,咱們裡邊坐。」

  他和凌晏如心懷忐忑將湯宗和紀綱客氣請進布政使衙門,來到客堂坐下,命人奉了茶水。

  三言兩語閒聊之後,凌晏如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湯大人,今日前來可是皇上有旨意?」

  湯宗笑著道,「今日我與紀千戶前來沒有旨意。」

  這話一出,周洪宗和凌晏如多多少少都放下點心來,不再如之前那般緊張。

  周洪宗端起茶杯的空檔,瞥眼看了一眼湯宗,心中不滿,你湯宗又沒有皇上旨意,穿著官服來我浙江瞎晃蕩什麼?!

  他放下茶杯,「湯大人,既無旨意,敢問今日你與紀千戶前來,所為何事?」

  他開始直接詢問。

  「哦。」湯宗笑笑,「周大人,今日我們此來是為六月十五奉天殿刺駕的案子。」

  凌晏如聞言如釋重負,「原來是為此事。」

  他說完與周洪宗對視一眼,均是徹底鬆了一口氣。

  湯宗點頭,「是呀,今日已經是八月初八,這個案子已經過去了快兩個月,十天前,皇上命我和紀千戶專程查案,得知暹羅使團曾經過杭州府,所以便來碰碰運氣。」

  周洪宗聞言憤然道,「奉天殿的案子實在令人憤慨,居然敢有人對皇上行兇!」

  說完停頓幾息,皺了皺眉頭,「不過湯大人,此案發生之後,我與凌大人也是心中惶恐,查了杭州府上上下下,卻也沒有任何線索。」

  凌晏如此時也道,「是呀,湯大人,暹羅使團到達我們杭州府的時候,我和周大人只是接待了一下,就立刻派人護送他們前往京城了,實在想不出會在杭州府出現什麼問題。」

  見自己剛說了一句,周洪宗和凌晏如就已經開始推說與杭州府無關,生怕牽連到自己身上,湯宗索性直奔主題,「兩位大人,此案離奇,歷經刑部、三法司會審,也是都未曾發現問題,直到近日,我才確定是歹人所為。」

  「哦?果然是歹人所為!」凌晏如驚訝。

  「湯大人神斷,皇上將這徹查之任交於你可謂人盡其才。」周洪宗聞言先是奉承兩句,「這麼快就已經找到了那歹人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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