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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曾經收集過

2024-06-05 10:59:22 作者: 寂海沉舟

  程湯說了一句不該明面說的話,讓湯宗緊張不已,連忙問道,「可曾用過?」

  「自然是用過。」程湯看了一眼紀綱,「前朝皇妃有一次感染風寒,她身子骨太弱,吃了多位御醫開的藥方也未能痊癒,而且越來越差,眼看就要撒手人寰,萬般無奈之下,我便拿出了少許射炮蟲毒想試一試,放在太陽底下暴曬數日,等藥性減弱,再加入幾味輔藥,先是自己服用,感覺渾身燥熱,但沒有其他不適,於是讓她兌水服下,結果藥到病除了,我程湯神醫之名也由此傳開。」

  玄武驚訝,「原來師傅的神醫之名還與這射炮蟲毒有關?」

  程湯道,「正是。」

  但湯宗哪裡顧得上這些問題,立刻問關鍵問題,「守常兄,那剩下的射炮蟲毒你放在了哪裡?」

  「此毒太過危險,我在太醫院供職時,一直帶在身邊,後來戰事激烈,我匆忙之下,便在生藥庫的地下藏藥室東南角挖了一個洞,就埋在了那裡。」

  「可有其他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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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等劇毒我哪裡敢告訴其他人。」

  「現在可還在?」

  「無人知曉,必然還在,只是十五年了,蟲吃鼠咬,應該已經沒有藥性了。」

  湯宗這才放下心來,想了想問道,「守常兄,這射炮蟲毒你可知還有哪裡有?」

  程湯道,「射炮蟲生於西域,喜乾燥,在江南難以養活,毒液提取也很是麻煩,若問哪裡還有,我也說不上來,你須得再細細查訪。」

  湯宗點頭,轉頭見紀綱依舊盯著程湯,面色不善,便道,「守常兄,紀千戶誤食此毒,還請想個辦法讓他儘快痊癒。」

  程湯笑道,「他沾染不多,中毒不深,但卻不能只管消腫,還須排毒,須吃些去熱的草藥。」

  轉頭吩咐玄武,「玄武,拿些狗尾草來,多拿一些,讓紀千戶服用。」

  「媽的,你找死!」紀綱一聽讓他吃狗尾草,覺得程湯是成心的,立刻又火了,抽出繡春刀,指著程湯,「欺人太甚,老子廢了你!」

  「鐺!」

  神經緊繃的車在行就像個救火的,趕忙抽出熟銅棍架開刀刃。

  玄武也是趕忙起身,擋在程湯身前,「休要傷我師傅!」

  「紀綱,放下刀!」湯宗後悔不已,他知曉紀綱記仇,剛來程湯便得罪了他,原本是想化解一下,沒想到卻弄巧成拙,越來越麻煩了。

  唯獨程湯氣定神閒,一點都不怕,看著紀綱笑道,「你也稱我為神醫,當知我之醫術,若你還是用那光長年紀,不長能耐的劉仁育的法子,怕是還得半個月,你吃了狗尾草,今日就會消腫,吃與不吃,全看你。」

  湯宗擺開上司的架勢喝道,「紀綱,皇上讓你來輔助本官辦案,不是讓你來鬧事的,你若再如此,本官回去就稟明皇上,讓你永遠也拿不回錦衣衛指揮使的官服!」

  紀綱咬牙,瞪著程湯良久,還刀入鞘,氣鼓鼓坐下,「我吃!」

  眾人這才鬆了口氣,這紀綱功夫太強,真要大打出手,怕是沒有人能保住程湯的性命。

  湯宗瞥瞥程湯,心中多少也是有些埋怨,這麼多年了,他這性子還是這樣,犟的像頭驢,看不慣的事情總要說上兩句,而且心直口快,別人的事還當回事,自己的事卻從不過腦,當初朱棣上位,他是死活不肯事二主,斷然離開朝堂,深入民間當了個赤腳大夫。

  幸虧他醫術高明,當時當的也就是個七品御醫,平時朝堂之事也與他無關,不然就憑他這性子,怕是都活不過兩天。

  不過話說回來,他若不是這個耿直的性子,湯宗也不會和他稱為知交。

  玄武不情不願拿來一大堆狗尾草,紀綱拿起就啃,就跟啃蘿蔔一樣,一邊啃還一邊死死盯著程湯,「要是我這張嘴今日好不了,我饒不了你!」

  此時,正好通寥方丈帶人送來齋飯,眾人謝過,邊吃邊聊,只有紀綱不吃飯,只吃狗尾草,看的通寥目瞪口呆。

  事情暫時穩定下來,湯宗問程湯道,「守常兄,你既然要入佛門,為何不直接剃度?」

  程湯道,「無想寺的通寥方丈言我沒並沒有考慮清楚,不同意我剃度出家,後來在我一再懇求下,才代師賜予我法名通寂,與他同輩,不過依然不給我剃度,只做了個俗家弟子。」

  湯宗聞言有些慚愧,「守常兄,今日我本不該叨擾的。」

  其實他明白,通寥之所以給程湯取了通寂的法號,意識是程湯是前朝舊臣,卻不事現主,雖然皇上現在沒說話,但將來可不好說,萬一連累了整個無想寺,可就不好了,一個寂字,意思就是讓他隱去,最好不要再拋頭露面。

  同時這也是通寥不給程湯剃度的原因。

  程湯卻是笑道,「天下雖大,卻哪有什麼桃園深處?我可從未這般想過,還一直盼望著你我能再相見。」

  車在行此時開口,「大人,既然我們見到了神醫,那......」

  湯宗知道他要提給夫人陳氏看病的事,伸手將他攔住,不讓他說下去,轉頭對程湯道,「我聽玄武說,你要去順天府?」

  程湯道,「是呀,那裡發生了鼠疫,我得去看看。」

  「我聽聞北京行在白骨累累,死傷無計,皇上仁德,已經派了五位御醫去了,你就不用去了。」湯宗勸道。

  「我得去,百姓受苦,我去了能救一個是一個。」程湯看著湯宗,「我是大夫,診病送藥是救人,你是大理寺卿,秉公辦案也是救人,都一樣。」

  「守常兄,你比我還要年長,此去路途遙遠,舟車勞頓,我怕你頂不住,而且那裡實在太危險了。」湯宗再勸。

  「正傳兄,你是擔心玄武吧?」程湯耿直笑道。

  這一刻,湯宗突然有些慚愧,他的確是這樣想的,這個兒子幾乎八年未見,一朝相見,卻得知他即將要去那麼危險的地方,怎麼也有些不忍和擔心。

  他點點頭,「擔心他,也擔心你。」

  玄武此時道,「爹,我要陪師傅去,師傅醫術高明,我們肯定沒有事的,你放心吧。」

  湯宗想了想道,「你要去也可以,不過你須先與我回一趟京師。」

  玄武不願,剛要拒絕,卻聽湯宗又道,「你娘病了。」

  「娘病了?」玄武一呆,「什麼病?要不要緊?」

  湯宗看了看紀綱,選擇略去緣由,「她身體弱,五臟六腑都受了些損傷,大夫說怕是難以再下床了,爹此次來這裡也是想帶你回去看看他,她思你和老大玄文,日日都要提起你們。」

  玄武焦急不已,立刻答應,「好,我跟爹回京城。」而後對程湯道,「師傅,你也與我們一道去吧,看看我娘的病,而後我們一道去順天府。」

  程湯拒絕,「你的醫術已是盡夠,為師知你孝心焦急,但這症狀需得緩緩圖之,不可操之過急,需輕下針砭湯劑,防止你娘經受不住,可以為師改良的建中湯為主藥。」

  「是,師傅,你若不願去,可一定要在此等徒兒回來。」玄武沒有強求,因為他也知道,自己這個師傅曾發誓不再踏入京師。

  程湯笑笑,「好。」

  又聊一會,眼見天色不早,湯宗起身,與程湯道,「守常兄,玄武的話你當記得,他不回來,你一個人可千萬不能去順天府。」

  其實他之所以最後提起夫人陳氏的病,其實就是不願意讓玄武去順天府,另外也拖住程湯的腳步。

  程湯答應,兩人拜別。

  見湯宗要走,還在吃狗尾草的紀綱立刻道,「等一等,我的嘴還沒......」伸手一摸,嘴唇已經消腫,隨即擺擺手,「當我沒說。」

  方丈通寥前來送行,一行人下山,紀綱怕自己嘴上的毒沒有除乾淨,臨走又抓了一把狗尾草。

  通寥和程湯站在無想寺門口,看著漸漸遠去的四人。

  「通寂師弟,今日你又入世了。」通寥道。

  「方丈師兄,我知曉,明日我便離開。」程湯回道。

  通寥嘆了口氣,沒有再說話,顯然是答應了。

  湯宗下山,一路不語,今日程湯的話讓他憂心忡忡,本是問問是否認識此毒,沒想到他還擁有過,這番話只對自己說也就罷了,就怕被別有用心之人利用。

  他看向前面的紀綱,見他正拿著一捧狗尾草吃個津津有味,心道,「剩下的射炮蟲毒必須要找到!」

  在山下竹屋休息過一夜,天還未亮,四人便上馬回京。

  玄武擔心母親,一路在最前頭策馬疾馳,臨到太陽西斜,他們已經距離京師只有三十餘里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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