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跳大神

  王叔說雖然不知道我這些話什麼意思，但他看見我臉上認真的神色，大概也明白了情況。

  接過我手中的錢，連連答應著往門外小跑而去。

  我也沒閒著，拉過了旁邊的周小蓮。

  「咱們把這地方布置布置，重新上樑之前，王叔還得親自和他說兩句。」

  周小蓮很認真的點了兩下腦袋，隨著我的指揮也忙了起來。

  王叔和周小蓮他倆辦事兒都很麻利，半個時辰就把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

  我看了一眼，此時的時間正好還未過吉時。

  於是，於正屋面前的院中，山神像放在最中間，我擺好了祭壇，讓王叔親自三叩九拜之後，我上前，為山神點起了香燭。

  香燭點得並不順利，一開始，不管怎麼護著點香燭的火，它都會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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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滅了之後，那也是香燭就不能要了，我便把它丟掉，換上新的香燭，再拜再點。

  試了足足有兩刻鐘的時間，王叔腦袋都磕的發疼，額頭上可以隱隱約約看見撞擊的紅痕，香燭這才沒有熄滅。

  看著香燭點燃之後直直伸入空中的煙霧，我心裡邊總算鬆了口氣。

  我站到了王叔身後，對他說道：「王叔，你聽著，接下來我怎麼念你就怎麼念。」

  王叔立馬點了點頭。

  「山水清明，此處有靈。」

  「昨日之事，實為愧疚。」

  「逆山之志，眼盲不惜。」

  ……

  這禱神的告詞，是之前周老爺子教我的，大致意思是向山神賠不是，告訴他從今往後會對他多加供奉，以求原諒。

  我當時覺得好笑，這禱詞說是奉承也不為過，不過現在想來卻句句貼切。

  把能講的好話全都講了一遍，再一套三叩九拜，香燭卻還沒燒完，仿佛停在了最後一節，遲遲沒有繼續燃燒的跡象。

  我有些疑惑，按理說，這禱詞已經到此為止了。

  若他還有想要的東西……

  我躊躇著站到了王叔的邊上，也是一套大禮。

  「近日之事，當改，是吾之疏忽，若有未盡之處，吾定盡力。」

  片刻之後，我的耳邊忽然飄來一聲低沉的聲響。

  「周家村，當改，於此立誓，扣首為證。」

  我雖然不知道他所說之事究竟為何，但山神的語氣明顯平緩不少，我喜大於憂，連忙一拜。

  「定盡全力。」

  看著最後一滴燭淚落入香壇之中，我鬆了口氣。

  我站起，順便扶了一把旁邊滿臉緊張的王叔。

  「可以了，現在將原先的房梁拆下來，再換上新的吧。」

  隨著我一聲令下，王叔臉上也終於泛起了喜色，連忙招呼著眾人一塊兒幫忙。

  我遠遠的看著此時的屋中，那隻巨大的眼睛已然消失，頭頂上的血氣也淡薄了不少。

  王叔指揮著眾人，準備跟著他們一塊進屋，我卻連忙上前，把他拉到了一邊。

  「等會兒，王叔你聽著，自今日之後，每天都要按照剛才的步驟給山神像上一次香，山神像可以換個位置，但一定要在東邊，九九八十一日，香火不可斷絕。」

  王叔聽完，鄭重的點了兩下頭。

  然後，我猶豫了片刻，還是繼續道：「而且你要記得，在這香燒完之前，你本人別進屋，王遠也一樣，不然到時出了意外，我也沒轍。」

  王叔顯得有些犯難，明明是自己的屋子，現在自己一家人卻不能進去，那他這房子修了幹嘛？

  但他又掃了一眼不遠處才被收拾起來的那條蛇的屍體，最終無奈咬咬牙，答應了下來。

  他找的都是周圍鄉鎮裡的手藝好的師傅，上樑的事兒，他本人也不用盯著。

  於是，他把祭壇攢到了院子邊角的朝東位置之後，便客客氣氣的帶著我先離了他家，說是要把那些錢先還給我。

  我跟著他走了一趟。

  因為之前的事兒，王叔不想再去驚動他那個麻煩兒子，跑了好幾個銀行，掏了好幾本不一樣的存摺，總算是湊出來一兩萬。

  這也太多了……

  我看著他這樣心裡邊也有些不忍，但王叔態度堅決，我最後還是不得不收下了這些錢。

  我們前腳把錢給理清楚，後腳周小蓮忽然跑了過來。

  她拉著王叔對他耳語了一陣，王叔本來好轉的臉色，又再次變差。

  我看著他，有些奇怪。

  「怎麼，又出什麼事兒了？」

  王叔的臉色稍顯尷尬，他抬眼看了我一下，然後拍了一下大腿，語氣憤憤。

  「周先生，還得勞煩您再跟我回家看一趟，我那不成事的兒子……」

  我心頭一緊，好不容易把山神給勸下來，要是再鬧事兒，問題就更大了。

  不等王叔再說，就立馬點頭答應。

  「走，咱們現在就去看。」

  才剛剛回到院門口，都不用開門，我們就聽見了一陣怪聲。

  「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快顯靈……」

  開門，只見，一個身穿黃色道袍之人此時手中拿著一把銅錢劍，手腳抽搐一般在左蹦右跳。

  而且他口中念念有詞，緊閉著雙眼，正對著房屋，好似正在施法。

  在他和屋子中間擺了張小桌，同樣蓋著黃布，上頭一蹲神像立在正中間，左右兩個香壇，上面的香插的亂七八糟，一邊三根，一邊五根。

  還有幾張燃燒的符紙，放在沾了水的碗裡。

  然而站在他旁邊的，則是叉著腰的王遠，他那個樣子，眼神中不知為何還帶了一絲光亮，對這個正在跳大神的人面露期待的同時還帶了一絲崇拜。

  我看了一眼，山神的祭壇依舊放在朝東的位置，房梁也已經擺正，鬆了口氣。

  而後再看著這場景，我心中感情複雜。

  當初跟著我老師到處走的時候，我每回看他跳的跳大神做法的場景，都覺得有些誇張。

  但是，且不說他至少知道手裡面該拿通氣的桃木劍，而不是銅錢劍這種更適合拜訪鎮宅的玩意兒。

  再者，周老爺子那劍法單是看我就覺得眼花繚亂，舞起來，破空之聲四起，確實算得上是一絕。

  若是換了真的劍來，我的老師說不定真的能以一敵十。

  哪像這樣，和個猴似的，亂舞一通。

  王叔見狀，臉上白一陣青一陣，一句大喝。

  「混帳！都在搞些什麼玩意兒？還不快給我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