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留下來

  良知？

  這話說給狗聽狗都不信。

  「你們老大的良知早就已經被狗吃了，你跟著他手底下做事，還留著這玩意兒幹嘛？」

  童妱嘲諷一笑，可波塞冬並不在乎，他依舊維持著仰頭的姿勢，連眼神都變得有些渙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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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明顯是在思考與追憶的反應。

  「我是說真的，我這樣過的也挺不幸的，但我的不幸並不是來源於社會，都是我自己作死，年輕那會兒好賭，家產被堵沒了，爸媽被氣死了，老婆帶著孩子跑了，最後剩我孤家寡人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為了躲避那些討債的人所以我才一直找零工幹活，主要是找到固定工作，他們很快就能找到我。

  我確實活得非常痛苦，掙扎著想要成為人上人，但我也知道我是個混蛋，如果不是因為我嗜賭成性，我本來有一個非常完美的家庭。

  夥伴媽雖然算不上富有但是做了點小生意家裡起碼小康以上，從小我腦子就不算笨學習成績還行，我要是老老實實的跟著他們工作，就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說著說著，波塞冬的眼睛裡蓄積出了淚水，能看出來他非常後悔自己曾經做的一切。

  但後悔又有什麼用呢？

  往事不可追，說句難聽的，他曾經的悲慘全部是他自己作死得到的報應，與旁人沒有一點關係。

  「我那個時候東躲西藏像是過街老鼠，非常渴望脫離那個階級，所以在老大找到我的時候，我刻意隱瞞了自己曾經嗜賭成性的事兒，就說我惹了不該惹的人，家裡人被活生生氣死了，老婆孩子跑了，我也淪落成了無家可歸的孤家寡人。

  老大問我恨不恨那些人，我肯定是恨的，一開始我根本就沒想過要賭博，是那些跟我稱兄道弟卻在背後算計我的人硬生生把我拖入到了賭博的深淵，我當然恨他們。

  然後老大就跟我說讓我跟他走，他會讓我改頭換面，會給我強大的能力，讓我擺脫現狀。

  當我真正的加入了老大的組織我才知道，在他手底下做事的人都是有非常悲慘經歷的，他們都痛恨著這個世界，痛恨著所有人，他們恨不得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的消失。

  我跟他們終究是走不到一塊去，因為我會覺得他們的想法非常可怕，我會覺得他們又可憐又可悲。

  反正我都已經說這麼多了，不妨再告訴你一些。

  邊境安全區其實早就已經被屠城了，他們衝進去之後以殺人取樂，玩的太過火，殺了安全區一半的人，老大知道後用複製人補足了這個人數，但因此警告他們，上我們這一次去做任務的時候絕對不能這麼過火。

  這才是老大叮囑我們去了之後不要主動與人發生衝突的原因，但我知道他們絕對不會這麼聽話，他們殺人都已經殺紅眼了。

  在安全區的大門開啟之時，他們一定會繼續無差別殺人，就算是老大已經簽訂了萬囑咐他們也僅僅是收斂一些而已，並不會完全放棄這麼做。」

  屠城？

  不會吧。

  安全區裡的人，如果她沒猜錯，尚古應該還會留著做人質，方便以後官方派人攻打他們的時候威脅官方。

  畢竟有那麼多人在手，官方就算是想要強攻也得掂量掂量。

  「他們真的會屠城？」

  童妱緊皺著眉頭想要再次確認一遍。

  「一定會，邊境安全區被他們屠了三分之二的人，剩下的三分之一還是老大來了之後及時制止才留下的，不然邊境安全區恐怕一個人都剩不下。」

  波塞冬似乎是回想到了當時的場面，面露驚恐，從他的表情就能看出來當時的畫面有多麼的可怕，場面有多麼殘忍。

  「複製人，跟正常的人有什麼區別嗎？」

  童妱繼續問道，在她的印象里，複製人都像是尚古那樣的，有共同的感情記憶學識。

  那就跟一個人沒什麼樣，就算是原來的本體被殺了，複製人應該也能作為原來的生命繼續延續下去吧？

  「有很大區別，複製人在被克隆出來後，就像是新生兒一樣，別人給他灌輸什麼觀念，他就會是什麼想法，就算是給他灌輸了之前所有的記憶，那也不再是原本的那個人，因為克隆的人就算是有了記憶也無法跟原本的自己共情，他就像是看客一樣看著那些記憶，他們沒有是非觀，沒有接受過教育，甚至連基因都是有缺陷的，就算是他們有生育能力，繁育下去的孩子基因缺陷也會越來越重。

  這些都是複製人避免不了的問題，所以說複製人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成為真正的人，他們只是用高超的生物手段所製作出的複製贗品而已，如果非要形容的話，他們更像是有血有肉的機器人。」

  這個問題，波塞冬回答的非常乾脆，而且講的非常詳細。

  他似乎也非常不喜歡複製人的存在，皺著眉頭講完這些，言語裡滿是厭惡與不贊同。

  「聽起來你好像很討厭複製人？也似乎非常了解他們。」

  童妱有些好奇，如果波塞冬的地位沒有那麼高，又怎麼會知道這麼多東西。

  難不成這個消息是他們內部人盡皆知的？

  「對，我被老大接過去之後，他為了讓我相信他的話，根據我爸媽的照片和向我詢問的幾個問題，克隆出了我的父母，但他沒有我父母的記憶，只是一句傀儡與空殼，老大給他們下達的命令就是無限疼愛我，可能根本就不是我的父母，他們除了對我一味的溺愛，什麼都不能帶給我。

  講道理，我爸是個非常嚴厲的人，掌控欲也特別強，不然我也不會到了20多歲還那麼叛逆，可我知道我爸對我的嚴厲都是為了我好，他只是不放心我一味的覺得我還是個孩子，這些都是我在他們死後知道的道理。

  而被克隆出來的父親，每天都在對著我笑，就好像我父親重新活過來了，可裡面裝的根本就不是我父親的靈魂。

  我何止是不認同他們，我甚至非常討厭他們，總覺得他們在企圖代替我父母帶給我的愛，當然他們也是這麼做的，可自己的爸媽有誰能代替呢？

  尤其是他們強制的想要讓我叫他們爸爸媽媽，我就感覺更加噁心了。」

  波塞冬也算是清醒的，他沒有讓失而復得占據頭腦，沖昏所有理智。

  他能夠清楚的分辨假的就是假的永遠都成不了真，他非常明確的知道尚古究竟是想要做什麼，為此非常抗拒尚古利用他對父母的感情，想要讓他絕對服從。

  「你其實早就有想要逃出尚古組織的打算了吧？」

  波塞冬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對，我一直都不太認同他們的做法，想要找機會逃離，但是遲遲沒有機會，主要是我這個人也膽小，在沒有完全把握之前，我也不想離開，不然遭受到報復一命嗚呼，也不值得。」

  「你確定你真的沒有殺過人？」

  童妱上下審視了波塞冬兩眼，半信半疑的問道。

  「我真沒有，我也說了我膽子小，殺人這種事情我根本就不敢做，我要是真的改當初在逼的走投無路的時候，大不了把那幫人宰了，我也不至於活成那個窩囊廢的樣子。」

  「行，我姑且相信你的話，但之後如果我發現你騙了我，你的結局一定會比你想像中的要慘一百倍。」

  一個從沒有殺過人的人，她也不想處理了。

  這樣的人甭管是什麼原因，是心地善良也好，是慫的不敢殺人也好，但總歸是難能可貴的。

  在末世之中誰沒有手上沾點獻血？

  他們這些人裡面除了被過度保護的梁月，還有幾位家長們，其他人手上或多或少都向人動過手。

  心裡也隨之的沾染的鮮血越來越多，變得越來越冷血。

  像這樣從來都不敢殺人的人已經成為了珍稀物種。

  童妱把波塞冬的繩子用匕首割斷，將人鬆綁。

  波塞冬已隨之鬆了一口氣，私立逃生的感覺他已經體驗過無數次了，每一次都覺得萬分慶幸。

  「不再綁著你是一回事兒，但我也不可能放著你離開，你就在我們這待著，有要用的你的地方，你就出來幫忙，平時就幫我們幹個家務活，包你吃住。」

  波塞冬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突然身子一抖，面帶驚恐的問道：「你們不會逼我吃人肉吧？這個我是真的不行，你要是實在逼我吃人肉，還是直接殺了我吧！」

  「你不會真的相信我們吃人吧？」

  童妱真的很驚訝，他們長得真的那麼像食人魔嗎？

  這麼離譜的話竟然都有人相信，不僅是相信，還是深信不移，甚至覺得他們會逼著他吃人肉。

  「你們不吃人嗎？可是你們剛剛明明就是說要吃了我呀。」

  波塞冬表現的比他們還要詫異，瞪大了眼睛問道。

  「我們當然不吃了，那麼噁心的事情誰要做呀，我真的很好奇，你為什麼會這麼相信我們會吃人？」

  波塞冬沉默了許久，才回答道：「我以前見過，準確來說這件事情就在我身邊發生，尚古所創造的假神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喜歡吃人肉的，他們並不是為了填飽肚子，也不是因為找不到吃的，而是單純的喜歡。」

  波塞冬非常識時務者為俊傑，確定自己叛變之後就連對尚古的稱呼都變了。

  從老大變名字，只需要一瞬間。

  「所以他們也逼著你吃肉來著？」

  「對，他們有一部分人確實逼迫過我，跟我說我要是不吃的話就是不合群，就要打我，為此我還挨了好幾頓揍，不過我們明面上都是同事關係，也不好真撕破臉皮，他們也就是欺負我幾下，不敢真把我怎麼樣，我也一直堅守著這個底線，要是真吃了人肉那我還能算是人嗎？雖然我現在已經壞了義父身體跟別人說我是個神仙，可我覺得我還是人，有人的七情六慾有人的道德，不應該摒棄掉所有像個野生的畜生一樣生活，那並不是凌駕於人類之上，而是墮落到畜生不如。」

  波塞冬這番話說的慷慨激昂，他應該是已經壓抑很久了，在從前那樣的生活範圍里有些話他根本就不敢說，有些事情他也不敢做，只能將自己所有的內心都藏起來，被別人看出或許會死無葬身之地。

  「有意思，你們那像你這樣的異類多嗎？」

  「不多，我情況特殊，因為我賭博這事並不是在什麼賭場發生的，就是個小黑作坊，所以尚古查不出來，他只能查出我爸媽被氣死之類的，但其他人的個人經歷都是明擺著擺在那兒，尚古都會提前查明白，不會有錯漏。」

  尚古都是找了一群什麼玩意兒？

  一群反社會人格的狂歡嗎？

  這個世界如果真的被這樣的人掌控，那人類還有希望還有未來嗎？

  尚古究竟是想要創造規則還是要毀滅世界，童妱其實覺得他更傾向於前者。

  看來尚古也有很多無奈，不然也不會找這麼一群人給自己做手下。

  從種種跡象表明，這些人根本就不是會聽話的人，尚古或許早晚會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遭受到反噬。

  不過此時此刻那些人都還靠著尚古提升實力，尚古還給他們加上了很多限制，不至於完全脫離掌控。

  「行，我明白了，一會兒你列個名單，把你知道的那些會吃人的，搞屠殺的都列個名字出來，就列舉他們的假名字。」

  童妱扔給了波塞冬一張紙和筆，順便給他安排了一個住處。

  他們特意在造的時候多弄出了幾個房間，方便給日後加入或者是到訪的人，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

  波塞冬算是在這裡安心的住了下來，感受到這個小村莊的寧靜之後，他空前的感覺到安心。

  對於自己被挾持這種事情半點都不介懷了。

  甚至為之前做的事情良心過意不去，特意跟小山一家道了歉。

  小山一家知道他做的事情也都是被逼無奈，也選擇了原諒對方，算是皆大歡喜相安無事。

  小村莊裡寧靜一片，但外面卻陷入到了空前的混亂之中。

  尚古也不知道是抽了什麼風，瘋狂的掠奪地盤。

  一時之間無論是海外還是華國，全部都陷入到了硝煙之中。

  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