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副作用

  現在，擺在他們所有人眼前的只有兩個選擇。

  要麼就隨了尚古的心思，團結一致成為一個城邦，與其他的種族或是國家成為對立面，延續遊戲幫派戰爭的玩法，自保也為自己這邊爭取更大的利益。

  要麼就是叛逆，還像原先那樣生活，就當做從來都沒有猜到城邦之戰這種事兒，日後要是有人打上家門就再打回去，實在是打不過就再說，總之就是不跟著尚古的想法走。

  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前者的選擇當然是更好。

  可如果真的這麼選擇的話，每一個遵守這個規則的人恐怕心裡都會非常憋屈。

  畢竟自發團結和被迫團結後，人們的心態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但是如果選了後者，就非常不利於大局觀了。

  那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復活之後都有自己的圈子，就比如華夏來說，正兒八經比較親近人類的神仙，很討厭那些愛吃人的凶獸，有些神仙，就算是討厭那些凶獸也不親近人類。

  但他們的實力都非常強大，但拿出來一個都可以以一敵百，更有甚者可以以一抵千或萬。

  這樣微妙的關係，也讓他們達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他們不可能團結起來，但也不可能被消滅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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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智商的動物，都還依照著曾經的自然規律，成為了一個又一個小群體，草食動物和草食動物玩，肉食動物就只和肉食動物玩。

  尚古所創造的NBC，還有那些怪物，除了一些非自願加入的人以外，都默認成為了尚古這個最大反派的隊員。

  這些除去人類以外的物種，多多少少都有了點抱團取暖的趨勢，他們已經逐漸的在向第一個選擇靠攏了。

  再說人類，各個國家當然是自成一派，但內部紛爭也不斷。

  也包括華國。

  華國境內地大物博，有些安全區隔的十萬八千里遠，所以說現在大家都還在官方的統一管理之下，但也不缺在暗地裡搞些小動作，企圖自立為王的存在。

  就算是沒有這樣想法的人，為了自家安全區的發展，也都在竭盡全力的想要從其他安全區那裡坑點好處。

  像是韓念白這一種，一方有難八方支援想法的人已經變得非常少了。

  平心而論，如果不是因為跟韓念白的關係在這，再加上曾經童妱自己也受過官方的不少恩惠，她平時肯定也不願意多管閒事。

  可每一次遇到什麼比較強的敵人，官方都要派他們幾個出馬，一來二去著實有點煩了。

  現在的童妱就多多少少有點想要擺爛，尤其是在前不久大戰天使，他們後知後覺根本沒有任何援軍想要幫助他們之後，這種煩躁的情緒就更甚了。

  他們現在的想法正在逐漸與其他實力強大的異能者靠攏。

  憑什麼要為了不把他們的命當回事兒的人出生入死？

  其他實力強大的異能者，或許在衣食住行上，還能得到官方給予的方便，多少能夠算得上是互利互惠，沒有到單方面付出那麼嚴重。

  可他們什麼都不需要，想要什麼自己都能得來，官方也沒有辦法給予他們其他幫助，反而是他們一直在幫著官方做事兒。

  這落差屬實有點大，而他們的幫助似乎對於官方來說也成了理所當然。

  「我說你們可真有意思啊，通過我這段時間的了解能夠得知道，你們一開始的時候，除了自己誰都不在乎，後來又不知不覺的發生了些改變，開始變得熱心腸了，現在又有點後悔自己曾經的付出，說實話，雖然我是親近人類的那一方，可還是不得不感慨一句，你們人類可真奇怪，一天一個想法，著實有點搞笑。」

  女媧聽了他們的一通分析。突然之間笑出了聲。

  「我們並不是後悔曾經的付出，只是現在突然覺得沒必要這麼拼命的付出。」

  童妱沉默了半晌，承受了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雖然這番話聽起來有點像是辯解。

  「我又不傻，我只是性子比較直，說句不好聽的，我就是腦迴路比較單一，我當然能夠明白，你所說的沒必要是什麼意思，不過是付出了太多卻得不到回報，又或者是得到的回報太少，覺得性價比不高，可你們都不如想一想，在一開始決定給予其他人幫助的時候，你們有想過要回報嗎？」

  女媧所說的大道理誰都懂。

  可道理終歸就只是道理，即便是再理解也無法感同身受，也沒有辦法強制讓自己的心去認同。

  「您到底想要表達什麼？」

  童妱感覺女媧話裡有話。

  女媧不是一個愛插話的人，更不是一個喜歡講大道理的人。

  她不會平白無故的蹦出這些說教，應該還有別的深意。

  「我想表達的是，你們現在的心態已經發生了變化，而且是不好的變化，還記得我跟你們曾經說過的，被魔氣侵蝕後的後果嗎？」

  童妱皺起了眉頭，她當然記得那些話。

  可她自認為，自己現在心態發生的變化是符合常理的，並不是受了魔氣的影響，而且她覺得自己有自信，絕不會走到女媧口中所說發狂的地步。

  「記得，但我覺得，我們心態沒什麼問題，更不會發瘋，精神狀態完全良好。」

  誰都不喜歡，被人預言以後會成為一個瘋子，童妱當然也是如此。

  「我知道，我也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訴你，現在的人類確實不會像是千萬年前一樣，被魔氣侵蝕後，最終走向發狂的地步，那個時候整個世界都非常乾淨，畢竟所有的東西都是初生，與魔氣的相剋是百分百的，但現在不同。

  那個時候雖然魔氣已經全部都被我封印，可到底還是有殘留，就比如樹木上，土地里，山河間，這些地方所殘留的魔氣是我傾盡全力也沒有辦法完全收乾淨的。

  時間過去了這麼久，人類也在一步一步的進化，被這些微量的魔氣影響，多多少少也有點抵抗力，所以你們在接觸到魔氣之後，強化了實力，進化出了異能，卻沒有立即走向死亡，這就是最好的證據。

  所以按照現在人類對魔氣的免疫力來說，你們無論如何都不會影響到發瘋的地步，但說到底，你們現在也不過是適應了，而不是百分百的隔絕掉了魔氣的所有副作用，尤其是你們還在不斷的吸收魔氣，提升自己的技能，這些影響會越來越重。

  我能夠預測到的就是你們所有人都會變得越來越冷漠，冷漠看似沒有發瘋可怕，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冷漠科比發瘋可怕多了。」

  女媧的話讓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他們現在真的在走向冷漠嗎？

  好像也不是，畢竟他們愛著自己的朋友，愛人以及戀人。

  這些愛隨著時間的流逝並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濃烈。

  但他們真的沒有變得冷漠嗎？

  好像也不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似乎很難在共情了。

  曾經在遇到童暖暖的時候，童妱看到那些鑽空子很過分在搞事的人，還是會覺得生氣。

  不然也不會救下童暖暖。

  看到那些骨瘦如柴掙扎求生的人，善良的人又或者是醜惡的人，還是會牽動自己的情緒。

  不然她也不會動了惻隱之心，救下南彭一家。

  但現在，這樣的情況似乎越來越少了。

  去擊敗那些天使的時候，更大的部分是因為責任，是因為韓念白的委託，並不是見不得那些天使破壞安全區，隨意亂殺人。

  包括他們到了地方之後，見到了那麼多人間慘劇，心裡的波瀾也沒有很大，反而是一直在思考著別的事情。

  亦包括現在，他們去關心尚古的布局，關心人類的生死存亡，也不過是因為他們也是人類的一員，出於自保的本能，去分析這些事情。

  如果這一切都如女媧所說，所有的人都會越來越自私冷漠，那以後人類的社會環境會是什麼樣的？

  他們大概能夠預想到。

  畢竟在末世來臨之前，許多人都已經被利益至上的社會給摧殘的六親不認了。

  這確實是一件比發瘋更可怕的事情。

  「反正信不信由你們，這些畢竟也不過是我的經驗之談，但是我死的時候已經是千年之前的事情了，這一千年我也不知道人類究竟發生了什麼變化，這個世界發生了什麼變化，所以我的這些判斷極有可能不過是一些過時的言論而已。

  但平心而論，在我沒死之前守護了人類這麼多年，從來都沒有考慮過獲得什麼回報，也沒有覺得守護你們這些人類值不值，只是因為我想就去做了。」

  女媧說了半天，終於說出了她今天最有價值的一句話。

  只是想就去做了。

  是的，他們曾經無數次的出手相助，也不過是因為自己想，所以就做了。

  從來一個只講究，一個問心無愧，沒有計較過得失回報。

  而現在的他們竟然開始講究這些了。

  完完全全違背了當初的本心。

  這不是一個好的狀態，也不是一個好的變化。

  「受教了。」

  童妱微微點頭，她不是個會表達自己心中感激的人。

  只是在心底默默將韓江雪換身體，還給女媧一個健全身體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不再像是從前那樣無所謂的態度。

  「哎，所以你現在可以貢獻出你的空間了嗎？蓬萊仙島可是裝下這些魔氣最好的容器了，如果你願意把蓬萊教給我，我保證會讓你們永絕後患。」

  女媧又開始打童妱空間的主意了。

  但這件事，他們想也不想，都一致否決了。

  倒也不是捨不得。

  畢竟女媧如果真的能夠結束末世，那這個空間的存在，在末世結束後也沒什麼太大意義。

  給了就給了，一個死物換日後永久的太平，這筆買賣也不虧。

  可魔氣現在並不是他們唯一的敵人，還有各種各樣的危險在等著他們，這個時候收走了所有的魔氣，就相當於是斷了他們所有人異能提升的後路。

  他們的異能停滯不前，要是再遇到些比天使還要厲害的NPC，又或者是抱著不軌之心，想要侵犯華國的神仙，就只有等死的份兒了。

  「現在不行，在沒有解決到所有後患之前，就算魔氣給人類帶來很多負面影響，我們也得挺著，畢竟這東西一時半會兒不會讓我們滅絕，有時間就有辦法，如果現在讓你全都收走了，說不定華國境內的所有人明天卻再也見不到後天的太陽了。」

  「恩，好吧，你說的也對，那我就不再打你空間的主意了，蓬萊仙島就在你那裡放著，畢竟那也是你老祖宗留下的東西，不過你們現在想好了嗎？該怎麼建立你們的城邦呢？」

  女媧低頭思考了一會兒，她大概是也想到了沒有魔氣之後，人類會面臨什麼絕境，果斷放棄了想要收走魔氣的想法。

  「怎麼建立城邦勢力不是我們該考慮的，就算是我們考慮的再周全，官方不同意無法實施，所以這事還是留給官方他們去頭疼吧。」

  童妱撇了撇嘴，所有的聚焦點都放在韓念白身上。

  畢竟在場的所有人之中，只有他這麼一個正兒八經的官方成員。

  「這事就算是官方實施起來也很困難啊，建立城邦勢力當然不難，只要讓各大安全區的負責人都乖乖聽話，讓華國所有倖存者的心都團結起來這個城邦勢力自然就建成了，可問題是，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會聽話，我們總不可能抓到一個就苦口婆心的勸啊。」

  韓念白苦笑了一聲，這事兒他不用上報都知道，要是真實施起來有多困難了。

  商量不出個好結果。

  這種完全靠自覺的事兒，根本就沒有任何好計策可以實施。

  畢竟曾經官方實施垃圾分類這一點小事的時候，都能鬧出不少不愉快。

  「嘖，你傻啊？咱們華國人又不是沒有團結一心過，只要找到大家共憤的敵人，步就都自發的團結起來了嗎？」

  童妱看著韓念白的眼神，像是在看智障。

  但也一語驚醒夢中人。

  對呀！他們又不是從來都沒有團結過。

  老一輩人都可以用自己的血肉築成一道圍牆，堅決不拋棄不放棄拯救華國。

  在所有人都看不到未來之時，拼盡全力為芸芸眾生點燃了一絲希望。

  現在他們怎麼就不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