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殘酷的大網

  猰貐揮舞著雙翼獰笑著撲向李商炎，巨大的身體加上詭異的速度讓他躲閃不及，被猰貐狠狠地拍在了地面之上，風雄見狀立刻讓戰士們組織起了防禦陣型將他牢牢護在中間。

  「天魔我還需要更多的力量，還能再多開一竅嗎？」

  李商炎抹去了嘴角的鮮血問道。

  「這已經是你現在的極限了，再多開一竅，即便你贏了這一場也會變成一個廢人。」

  天魔從他的體內鑽了出來，用他的聲音回答了他的問題。

  直接天魔完美的復刻了李商炎除離火之外的所有能力，看到這一幕的猰貐心中感受到一絲威脅生命的危險，但強大的怨恨與復仇的渴望依舊驅使這他向著李商炎發起進攻。

  猰貐裹脅著狂風飛來，不斷地揮舞的蹄子將戰士們的陣型打亂，它直起尾巴就是一個橫掃千軍，大部分戰士被這一擊打得再也無法起身，李商炎與復刻了自己的天魔對視一眼，同時向著兩側飛出，在猰貐周圍不斷交換著位置。

  猰貐一時間無法同時抓住兩個李商炎，只得被不斷湧來的劍氣消耗自己的能量，越是憤怒越是怨恨猰貐的實力就會越強，它向著天空怒吼，周身開始匯聚如同水銀一般黏稠的液體。

  

  「它在匯聚弱水，千萬別被碰到。」

  天魔一眼看出了猰貐的把戲，立刻出言提醒道。

  李商炎微微點頭，繼續與天魔交換著位置，每一道劍氣划過，猰貐的體型就大小一分，持續不斷的進攻逐漸耗盡了李商炎強開星竅積攢的星光之力，就在他慢下來的一瞬間，無數弱水凝聚的巨大水球如同長了眼睛一般朝著他飛了過來。

  離火感受到了危險，開始瘋狂地運轉，但是他體內可供燃燒的力量已經不多了，白髮如雪在空中不斷躲避著弱水的攻擊，離火匯聚的長劍也在一點點的失去原本的炙熱，曠野之上，奄奄一息的大風吐出自己的內丹朝著李商炎直飛而去。

  「不殺之恩，我還了。」

  說完這句話，大風的先祖便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拿到內丹的李商炎來不及猶豫，雖然他心中本能地抗拒著吸收這位曾經幫助過自己的妖獸內丹，但離火對於能量的渴求終於超出了他所能控制的範圍，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離火被徹底點燃後的恐怖，大風先祖那碩大的內丹呼吸間便被離火完全吸收。

  暴烈的火焰能量再次激發，向著猰貐噴涌而出，一劍揮出，數道白色的火柱拔地而起，猰貐見避無可避只得調回準備攻擊李商炎的弱水水球，水火相擊之下在空中發生了劇烈的爆炸，猰貐血紅大嘴再次露出猙獰的笑意，不顧離火的襲擊也要和李商炎以傷換傷。

  鐵蹄重重地踏在他的身體之上，他想一支斷了線的風箏從天空之中滑落，無力地摔倒在地，而猰貐也同樣被火柱擊中發出痛苦的嚎叫之聲，風雄急忙向著李商炎飛奔而去，將他扶起後才發現他的左臂骨骼已經悉數斷裂。

  礦洞深處風鈴感受到了李商炎身上的疼痛，這個姑娘一聲不吭地咬牙堅持著，但從她臉上滑落的汗珠卻誠實地訴說著她正在經歷的苦難。突然，九嬰的身影出現在石門之前，它用盡渾身解數開始狂攻石門，這讓靈胎產生了一絲不安。

  「這樣下去只怕我們都會死在這裡。他喚你神女，你可有辦法？」

  風鈴咬著牙緩緩問道。

  「有，代價很大。」

  神女嘆息著說道。

  「不論什麼代價，只要能幫他就好。」

  風鈴忍著劇痛站起身子。

  「哪怕獻出生命？」

  神女問道。

  「哪怕獻出生命。」

  風鈴毫不猶豫的點頭說道。

  「以你的生命向靈胎祭祀，讓它獲得你的身體，她便是這一界最強的存在。」

  神女用平靜的口吻說出了殘忍的方法。

  「怎麼做？」

  風鈴問道。

  「為什麼？」

  神女不解道。

  「對於我族來說，立了血誓就意味著生死相隨。」

  風鈴笑著說道。

  「生死相隨……」

  神女撫摸著玄冰呢喃道。

  李商炎感受到了礦洞中不尋常的聲響，與風雄對視一眼，他便立刻沖向了洞穴之內，此刻曠野之上徒留李商炎與仍舊充滿怨恨的猰貐。

  「回來吧，讓我再次入魔。」

  李商炎喚回了天魔，冷靜的說道。

  「你確定？」

  天魔詢問道。

  「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李商炎反問道。

  「……跑。」

  「永遠不要動這個念頭。猰貐雖然現在力量很強，但它始終是殘魂的狀態，難道你不想吃了它？」

  李商炎冷哼一聲道。

  「好吧。」

  天魔開始入侵李商炎的心神，如同上次一樣，如法炮製。

  李商炎的眼神開始變化，殺意開始越來越強，憤怒、仇恨開始充斥著他腦海的每一寸角落，這樣的變化讓面前的猰貐也愣了愣神。但此刻的李商炎絕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雙翼連番揮動，他手握離火形成的長劍，划過了猰貐的側身。

  猰貐吃痛，卻仍不忘記回擊，尾巴上的毛髮炸起如鋼針，掃過李商炎的身體，它確信這一擊足以要了這凡人的性命，正當它為了自己的勝利放鬆警惕之時，白色的火焰長劍直直地刺入了它的身軀。

  「你！」

  猰貐猩紅的雙眼露出一絲驚恐。卻仍舊快速地做出了反擊。

  礦洞之內，九嬰很快便將風雄毒暈了過去，而那道石門也已經搖搖欲墜，石門之內，靈胎上灑滿了風鈴的鮮血，原本環抱雙腿藏住面容的靈胎開始緩緩轉身露出與風鈴相同的五官。隨著一聲巨響，九嬰終究還是先一步打碎了石門。

  失去大部分神力的神女此刻完全不是九嬰的對手，九嬰直奔靈胎想要將這一界所有的能量化為己有，電光火石之間靈胎順著鮮血進入了風鈴的體內，九嬰驚恐地看著眼中滿是靈光的「風鈴」，剛想轉身逃走便被她狠狠的扇飛。

  「可惜，你不是在我這裡孕育的生命，我無法殺死你。」

  「風鈴」懸浮在半空中呢喃道。

  「他快不行了，我要先去救他。」

  「風鈴」對著一旁的神女說道。

  神女微微點頭，目光卻鎖定了一旁的九嬰。

  猰貐與李商炎以傷換傷，纏鬥在了一起，「風鈴」飛出礦洞，只是一個照面便將猰貐抽飛出去，失去神志的李商炎疑惑地望著眼前的「風鈴」，「風鈴」雙指輕點在他的眉心之上，一道靈光閃過他終於力竭到底昏死了過去。

  猰貐看著眼前的「風鈴」它知道自己的計劃終究是功虧一簣了，卻沒想到「風鈴」一抬手便打開了穿界大陣。

  「殺你不是我的天命，回去等死吧。」

  「風鈴「說罷，抱起李商炎便回到了礦洞之內，對著九嬰她如法炮製。

  「你要等他一起回去嗎？」

  「風鈴」面無表情的問道。

  「你現在還保留了多少她的意識？」

  神女好奇地問道。

  「我不知道，我只覺得他對我很重要。你要是不著急的話，我想先去救治外面的族人。」

  「風鈴」說罷便趕了回去。

  她將修羅族的受傷的戰士盡數救起，包括被毒暈的風雄。隨後將情況告知了他們。

  「那從此以後你便是我們這一界的靈胎？」

  風雄驚訝道。

  「沒錯，以我現在的能力我會儘快繁育出供你們生存的所需資源，目前來說，你們將是生活在我這裡的唯一生命。」

  「風鈴」點了點頭說道。

  「我要先帶領大家回家，我阿弟醒了之後能否告訴我一聲。」

  風雄試探性地問道。

  「風鈴」緩緩地點了點頭。

  「風鈴，死了嗎？」

  風鈴回頭問道。

  「從你們的角度來說，她死了，但是對我而言，我們共享了所有的記憶與情感。」

  「風鈴」回答道。

  「明白了。」

  風鈴落寞地低了腦袋，看著滿目瘡痍的戰場，他明白自己沒有時間悲傷，這些戰士還等著自己帶他們回到家園之中。

  「風鈴」目送著風鈴眾人離開，心中竟產生了一絲酸楚。

  「這就是親情嗎？」

  「風鈴」小聲呢喃道。

  她突然感受到渾身都在隱隱作痛，這讓她下意識地檢查著自己的身體，卻發現有一道常人看不見的紅絲細線將自己與李商炎連結在了一起，她思考了片刻，什麼都沒有做，只是靜靜地望著天空，讀取著風鈴的記憶。

  昏迷中的李商炎，隱約看到了眾人正在向他告別，其中有老風王，有大風，有風伯，以及他熟悉的修羅族戰士們，還有風鈴，她哭著握著李商炎的手，久久不肯鬆開，直到她將李商炎手中的血誓完全擦掉，才緩緩消失不見。

  「風鈴！」

  李商炎驚醒過來。一旁的神女正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我睡了多久？」

  李商炎問道。

  「五天。你該為我融冰了。」

  神女望著他說道。

  「其他人呢？」

  李商炎又問道。

  「風雄？還是風鈴？」

  神女饒有興致地問道。

  「當然是他們全部啊。」

  「風雄帶著族人回去了，「風鈴」就在外面。哼，果然自古男子皆是負心人，你昏著的時候還想著兩個女子，不停的喚著她們的名字。」

  神女搖了搖頭說道。

  「什麼？」

  李商炎如同被抓住了軟肋一般。

  「風鈴180次，楊蘇清180次。」

  神女指了指身後石壁上的劃痕說道。

  「堂堂神女居然那麼無聊。」

  李商炎吐槽道。

  「拋開力量，我也只是一個等待夫君的女子罷了。」

  神女毫不生氣的說道。

  「你這小蛇不錯，你昏迷的時候吸收了不少寒氣，你到時融起冰來就能事半功倍了。」

  神女指著瀧姬誇獎道。

  「我…出去看看。」

  李商炎尷尬地撓了撓頭。逃也似的飛奔了出去。

  望著遠處坐在石堆上的風鈴，他趕了過去。

  「你醒了？」

  「風鈴」問道

  「恩，你和大哥都沒事吧？」

  李商炎問道。

  「沒事，他正在趕來的路上，想必明早便能到了。」

  「風鈴」望著天空淡淡的說道。

  「九嬰和猰貐呢？」

  李商炎又問道。

  「送回去了，他們既然急著回去結束自己的生命，我便成全它們了。」

  「你？把它們送回去了？送回我哪裡了？」

  李商炎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

  「它們現在都元氣大傷，掀不起什麼風浪了，這是你的天命，英雄需要凶獸來做自己的勳章。」

  「風鈴」望著他激動的表情，點了點頭。

  「你不是風鈴！」

  李商炎立刻察覺到了她的異常。

  她點了點頭。

  「你可以把我當做是她。我並不介意，我對你有好感。」

  「她…死了」

  李商炎本能的望向自己的左手手掌，那原本鮮紅的印記早已消失不見，一會見初遇、結伴、共同的經歷的所有事情全部湧入了他的腦海。

  「你在傷心嗎？」

  她問道。

  李商炎沉默了。

  「你答應過她會回來的吧，我也希望你能回來。」

  她說罷輕輕將手指點在了李商炎左手的小指之上，一枚黑色的蛇形戒指緩緩將他的小指包裹。

  「這是她的……遺願，她一部分的靈魂會與戒指一起陪生死與共，請原諒，我有自己職責，無法替她履行這個諾言。」

  「風鈴」努力地調整著措辭，吸收完她所有的記憶後，她變得越發在意眼前這個男人的感受。

  「謝謝。」

  李商炎沒有多說什麼，獨自走到一邊呆呆地坐著，仿佛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他望著這裡空無一物的額天空，思考了許久。

  「近你者凶，親你者亡」

  後卿的詛咒迴響在他的耳邊。

  隨後府君勸他放下的話語也在不停地衝擊著他的心神。他開始將整件事情從頭到尾地串聯起來。

  「所以是我引發了獸潮嗎？」

  李商炎無奈地自嘲道。

  「其實九嬰有些話說的還是正確的，英雄需要惡魔來陪襯。」

  天魔寬慰道。

  「所以是我釋放了他們，而他們也終究要死在我的手上，這就是府君所說的大網嗎？這網還真是密不透風，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李商炎笑道。他就這樣呆坐到了太陽升起。

  「你這裡的夜色也太孤寂了些，該有些星星，掛在天上，當人感到孤獨的時候，都會需要一些寄託。」

  李商炎對著「風鈴」提議道。

  「恩，我覺得也是，我會想辦法借來星光的。」

  「風鈴」望著天空點頭稱是。

  遠處一個高大的漢子背著倆個沉重的酒袋向著李商炎興奮的揮舞著雙手。這讓李商炎心中稍感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