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上古秘聞

  「府君，先祖，我終究是在死前等到你們落子啦。我風氏一族終於可以卸任了。」

  地洞之內一位眼盲的老者痛哭流涕，他激動地摸著面前的石質棋盤說道。

  那老人不遠處府君的玉佩正在泛著微弱的光輝，將這地洞之內的石刻隱隱照亮，老者拿起地上的石子繼續在洞壁上刻畫著。

  第二日清晨風雄早早地就叫起了李商炎，兩人先是去了外城的農地里，帶回來的竹米已經發芽，地上隱隱能看出竹筍的痕跡。隨後風雄便帶著李商炎來到宮殿旁的一次隱秘入口，風雄按動機關，地板上響起機關開合的聲響，風雄拉動地板上的鐵環，一條通往地下的道路呈現在兩人眼前。

  「老祭司年紀大了，需要在這地洞裡將養，這也是此界除了我族故土之外，唯一有靈脈的地方。」

  風雄一邊介紹，一邊點燃通道旁的火把，領著李商炎緩緩深入其中。

  通道很長，蜿蜒向下，李商炎能聽到地下河流過的聲響，直到看見前方隱隱的青光，風雄這才熟練的點燃地洞之內的所有火把，火把點亮之後洞內宛如白晝，無數石刻顯露出自己的真容，李商炎緩緩看去，像是一位英雄的史詩，知道他痛失愛妻之後，整體構圖的風格開始大變，原本無色的人繪開始被焦炭塗黑，李商炎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但在石刻的最後一位老人仍舊忘我地刻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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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雄，又是你，和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來我這裡。」

  那老人頭也不回地說道。

  「老祭司，這次不是因為我的事情，而是我的阿弟。」

  風雄恭敬地說道，這份恭敬甚至比對風王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阿弟？你哪裡來的阿弟？」

  老人笑道。

  「他是外來的人族，我認得阿弟。」

  風雄立刻解釋道。

  老人聞言轉過了身，一雙被白色填滿的眼睛盯著李商炎的方位認真的看著，李商炎在他面前擺了擺手，這才確認老人是真的眼盲，剛想說話卻別風雄阻止。

  「阿弟，莫要對老祭司不敬，要不是老祭司我們連這片棲身之地都找不到。」

  風雄提醒道。

  「風雄啊，和你說了多少次，這裡不是我找的，是先祖指引的。這一切都是天意。」

  老人轉頭道風雄的方向說道。

  「是，老祭司。」

  風雄恭敬地說道。

  「小娃娃，你過來，風雄你去門口守著，這孩子不出去不許任何人進來，包括大王。」

  老祭司掏出身上的一塊墨綠色的玉佩，玉佩之上赫然寫著一個風字。

  風雄恭敬地接過玉佩，拿著火把走了出去。

  「娃娃，這邊來，做到對面去。」

  老人在石質的棋盤前招了招手，李商炎聽話照做，坐到了老人的對面。

  「把你的手伸出來。」

  老人把自己的雙手放在棋盤上，李商炎將自己的雙手放在老人掌中。老人立刻如獲珍寶，細細地摸了起來。

  「你與我族先祖以及府君都有淵源，風鈴那丫頭把血誓也給你了，風雄也與你兄弟相稱，恩？這業火怎會在你身上紮根如此之深？」

  老人驚嘆道。

  「啊，是了，你一路行來府君與我族先祖借給了你選擇的機會，老朽也遵照先祖的旨意也給你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娃娃我且問你，若是老朽能為你去除這業火，使你不受毒害，你可願意？」

  老人緩緩地問道。

  「我…」

  李商炎有些猶豫。

  「不急著回答，老朽先將這業火的前世今生道與你聽聽。」

  老人聞言捋了捋蒼白的鬍鬚說道。

  「你可知道你人族的來歷？」

  老人先是問了個問題。

  「難道真是如同神話之中的一樣，是女媧造人？」

  李商炎疑惑地問道。

  「是，也不是。你可知道女媧與伏羲何姓？」

  老人又問道。

  「這確實不知道。」

  「女媧與伏羲皆是風姓，乃是我族之祖，上古之時第一代女媧以自身血肉為引造就了第一批人族，這批人族便是你族的雛形，由於他們最接近我族血脈，在獲得悠長生命的同時也獲得了感知與調和五行的能力，但最厲害的卻是他們恐怖的繁育能力。」

  老人笑道。

  「繁育能力？」

  李商炎不明白在充滿古神和凶獸的上古時代繁育能力為什麼能讓人族脫穎而出。

  「沒錯，以女性的壽命為代價，人族的繁育能力是我族的百倍不止，我們通過萬年才能達到的規模，你們人族卻只需要百年而已，但這能力雖然厲害，同樣也遭到了妖獸與古神的覬覦，因為你們的血脈之中蘊含我族的能力，所以你們從剛出生起就被當成了它們的祭品與增加自身實力的口糧。」

  「而我族礙於執掌天道的身份，也無法給予你們直接的幫助，只能用一些輔助的手段，強化你族之中的精英，強大的繁育能力讓你們充滿了無限的可能，但這同時也剝奪了你們從我們這裡繼承到的悠長生命，可是在我們看來這沒有什麼不好的，短暫的生命讓你們人族的雄主永遠充滿開拓精神，總是能用天馬行空的想像力給我們驚喜。」

  老人越說越興奮，口中的讚美同時在他蒼老的面容上洋溢。這讓李商炎不忍打斷他。

  「當你們的雄主發現壽命的桎梏會降低知識的傳遞效率，你們的雄主會從與你們為敵的妖獸與古神那裡索取經驗，再通過你們的想像力創造出了一種三維文字，既能表形、表意又能表音，雖然仍有一些瑕疵，但不乏後進之人掌握了這文字的真意，將我族調和五行的能力蘊含其中。」

  「這難道就是符咒與祝由的先驅？」

  「不錯，文字之中蘊含博大的力量，你們那位叫倉頡曾一度被認為是妖族，是他融合萬族的智慧創造出了文字，並且這文字萬族通用，倉頡的確有妖族的血脈，不過這並不影響他在人族歷史上的偉大成就，也許是生命的短暫讓你們逐漸理解了什麼是包容吧。」

  「有了文字之後，你們的崛起十分迅速，老一輩的知識與經驗不再會因為死亡了丟失，即便是族中的好學少年也能擁有如同我族一般的豐富知識儲備，你們很快就被外域的一些智慧種族選中，其中就包括你身上的，你們很懂得利用這種共生的關係，這讓古神與妖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

  「雖然文明得到了發展，但是你們在古神與妖族面前依舊如同螻蟻一般，他們能輕易的捏碎你們，但是你們人族總會在危難之時誕生出一些驚天動地的人物，你身上的離火便是被這位叫燧人氏的雄主找到的，甚至於我們的祖先都曾向燧人氏請教這離火的玄妙，以至於後世的有些記載會將燧人氏說成伏羲和女媧的父親，但這不過是我族其中一世的伏羲與女媧罷了。」

  老人的智慧仿佛沒有窮盡，不斷地講述著上古的秘聞，這讓李商炎十分興奮。

  「你們這位燧人氏跋山涉水，奔波萬里，終於在天地之南找到了身為離火化身的朱雀玄鳥，這離火是天地之初便出現的火種之一，它純潔，兇猛，只有經過了它的考驗才能獲得它的力量，那燧人氏不畏高溫，手腳燒傷，眼睛燒瞎了仍舊不肯退卻，終於感動了離火的化身。當然這是我族的記載，具體他是如何得到離火的，確實誰也不清楚。」

  「能夠肯定的是，離火在你們人族的發展史上起到了重要的作用，燧人氏用它燒退了古神與妖族的無數次進攻，這也讓妖族的後代都被烙上了恐懼火焰的弱點，其威力可想而知，但天道守恆，遇得到必有付出，這便是身負離火之人的宿命，燧人氏再一次古神與妖族聯合發動的滅族之中將自己化為了火炬，掩護人族往四處遷移，其中一支一直以玄鳥為圖騰緬懷著燧人氏的功績，當然這些是後話了。」

  「此後這離火時隱時現，它總能出現在你族危亡之時，然後隨著太平盛世淹沒在人海之中，我族那位與你有緣的先祖深感其威能，也深感持火之人的命運多舛，隨後以我族至寶河圖為基為離火創造出一處能容納歷代持火者的特殊空間，以免傳承斷絕，這便是你身上的火種的來歷。」

  老人笑著看著李商炎。

  「既然是你族創造了我們，為什麼反而你們卻衰落了呢？」

  李商炎不解道。

  「天道之下沒有萬古長青，我族雖然生命悠長，但是受天道所限生育能力極其薄弱，每一代的數量都會有定數，而我們以女子為尊，每一代之中都會誕生一位天命女媧，而伏羲則是女媧的配偶，大部分都出自你族，你族以男子為尊而我們兩族系出同源，所以在你們的記載中放伏羲女媧是一對兄妹，而在我們這則反之。」

  「天命女媧雖然受到天命青睞有通天徹地之能，但性命也同樣受到天命左右，不僅要鎮守一方，還要隨時準備為天地犧牲，在你族的記載中女媧既造了人又補了天，然後還出現在後續的神話之中，這會讓你們覺得這是先人的記載不夠準確，其實不然，只是每一代女媧都做了她該做的事情，直到與你有緣的那位先祖開始，這一切才發生了改變。」

  老人嘆息道。

  「是什麼事情？」

  李商炎好奇的問道。

  「妖族看出了人族的潛力，它們決定以血祭的形式強行更改天道的執掌權，這讓我族與你族的聯盟被打得大敗而歸，而為了限制我族的能力，妖族幾乎將我們趕盡殺絕，徒留你們人族當做替代靈氣與修為的口糧，而我族那位先祖便是降生與那時的伏羲，這個故事太長了，你以後有機會可以親自問他的，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老人指了指一旁散發著青光的玉佩。

  「這玉佩便是當時我族先祖的盟友泰山府君之物，你既然到了此地也是因為天道指引，故事你已經聽完了，老朽卻要等你一個答案，我們系出同源自古以來就不分你我，娃娃，你抗的住這離火之重嗎？」

  老人拉著李商炎的雙手懇切地問道。

  李商炎陷入了沉思，他並不是從未想過回到普通人的生活，一路走來他能明顯的感覺到每當離火越近，他就在冥冥之中失去了什麼，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悵然若失的確讓人心生恐懼，好在他是一個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他努力回想著自己走上這條路的初衷。

  是復仇嗎？

  不完全是。

  是職責嗎？

  似乎也不完全是。

  但這條路就好像是上天為他選好的一樣，這無形之中激起了他心中叛逆，他就這樣想著，腦海之中閃過了時間重啟之前戰友、師父、愛人戰死的畫面，他如同被槍聲驚到的小鳥，蹭的一下跳了起來。

  「我為什麼會疑惑，這有什麼可猶豫的。」

  李商炎自問道。

  「我能抗住。」

  他響亮的回答不斷在地洞之中迴蕩著。

  「好！再強大的力量終究也只是輔助，心智不堅，思慮不遠，胸無大志之人怎配驚天動地之力？想想那些為了蒼生而終結亂世的雄主們，想想那些為了理想而寧願捨生忘死的英豪們，時來天地皆同力，老朽說這是謬論，正在的冠絕之人，是那時的創造者。」

  老人興奮地說道。

  「若是到頭來發現你既是因也是果，你是否會後悔？」

  老人突然沒來由的問道。

  「罷了，當那是你自會明白，來來來，老朽今日便將這火之一字的真意寫給你看。」

  老人笑著拿起石頭在地上書寫起李商炎並不熟悉的文字，一筆一划仿佛蘊含著無窮無盡的了力量，老人每寫一寸地洞之內的溫度便高了一分，直到老人完全寫完，才笑著癱坐在地上，示意李商炎用心感受這一筆一划。

  李商炎看著面前的古老火字，體內的離火開始躁動不安，他的身體猶如身處熔岩洞穴一般，這是他自從得到離火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來自火焰的炙熱，那炙熱像是要將他烤焦一般，越來越猛烈，他的嘴唇開始乾裂，眼睛變得乾澀，他不停地眨著眼睛想讓自己好受一些。

  「別分神，要像燧人氏一樣征服它，只有這樣才能喚出離火的本源之力。」

  老人虛弱的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