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詛咒

  「啟稟神女，鍾馗帶著一個會使用人皇之火的小子來了咱們北城的之地，不知意欲何為。」

  破敗不堪的宮殿內，贏勾恭敬對著一位渾身散發著光暈的女子說道。

  「我已經知曉他們的來意了，你和後卿帶著這群妖獸去把那人抓回來，切記要活的。」

  那女子輕輕撫摸著身旁的巨大冰柱，緩緩說道。

  「末將遵命。」

  贏勾恭敬地退出了宮殿。

  「走吧，讓我也見識見識黃帝的後人。」

  

  贏勾身旁一個乾瘦的身影冷笑道。

  「後卿，別大意，那火能灼傷我們。」

  贏勾提醒道。

  「無妨，你我如同老鼠一般活了那麼久，只要能報仇，即便是身消魂散也是一種解脫。」

  後卿乾瘦的臉龐閃過一絲癲狂，笑著說道。

  贏勾手中巨斧一揮，無數從修羅界跟隨而來的妖獸從黑霧中顯露出自己猩紅的雙眼，而正在布陣的鐘馗與李商炎，卻絲毫沒有察覺到即將到來的危險。

  「還算順利，只剩三個閻羅令還未布置了，我們加快腳步，莫要讓神女察覺。」

  鍾馗坐在轎子上緩緩說道。

  「聖君，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那贏勾被打退之後應該會向神女匯報情況才對。」

  李商炎有些不安的說道。

  「恩，你說的不錯，但是這城北之地極為廣大，你我又不停在移動之中，即便贏勾帶著追兵，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找到我們的。前面就是第八個布陣點了。」

  鍾馗立刻操縱著轎子落下，拿出閻羅令施起法來，一道白光再次將周圍的黑霧劃破。鍾馗看著白光沉思了一會。

  「不好，這白光能指引他們找過來，我要加快速度了，李兄弟你在一旁掠陣！」

  鍾馗大喝一聲，鬍鬚與臉上的青筋同時炸起，這讓閻羅令落地的速度快了好幾倍，李商炎站在鍾馗身側不安地等待了十分鐘左右，那黑霧之中依舊沒有任何反應，甚至連失去神志的邪祟都不再出現，這讓兩人的神經更加緊繃，立刻趕往下一處布陣點故技重施。

  不斷地加快布陣的速度，讓鍾馗顯得有些虛弱，無邊的黑霧讓李商炎總覺得隨時會有敵人衝殺出來，過度的緊張，讓他握劍的手微微顫動著。

  「不好，我感受到了無數妖獸的氣息。」

  天魔提醒道。

  「這哪裡？」

  黑霧遮蔽了李商炎的大部分視線，但天魔對於氣息的感知卻絲毫不受影響。

  「就在剛才布陣的位置，他們已經往這裡趕了。」

  天魔的聲音有些驚慌。

  「數量呢？」

  李商炎問道。

  「成千上萬，聚在一起我暫時分辨不出。」

  天魔說道。

  「聖君，有一大群妖獸正從我們上一個布陣點趕過來。」

  李商炎轉頭對著鍾馗說道。

  「李兄弟，連我的七星斬妖劍都沒有反應，你是怎麼知道的？」

  鍾馗疑惑道。

  「八九玄功中記載的天眼修法，讓我能看破黑霧。」

  李商炎趕緊解釋道。

  「原來如此，看來他們已經知道了我們的目的，李兄弟，我立刻趕往最後一個布陣點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你拿上這八卦鏡，去陣眼中心的宮殿將這些符文埋入宮殿的四角。」

  鍾馗立刻將閻羅令打入地下，隨後從懷中拿出八卦鏡與古樸的石質符文遞給李商炎。

  「那聖君豈不危險？我有離火尚能自保，還是與聖君一道吧。」

  李商炎擺了擺手說道。

  「李兄弟，現在不是推脫的時候，若是讓神女他們打通陰司前往人間的通道，勢必生靈塗炭。」

  鍾馗正色道。

  「好吧。」

  李商炎見狀只得接過八卦鏡與符文。

  「我讓五鬼先送你一程，到了地方他們自會回來尋我，若是遇到強敵可讓五鬼送你出城。」

  鍾馗說罷，不等李商炎反駁立刻喚出五鬼托著李商炎就飛出百米開外，而鍾馗自己也飛往了最後一個布陣點。

  「後卿，他們分開行動了。」

  贏勾看著兩人剛剛布陣的地方說道。

  「哼，那小子居然自投羅網去了神女那裡，我們去把鍾馗抓了，以免他們有別的陰謀。」

  後卿問道。

  「有理。」

  贏勾說罷，立刻指揮著妖獸向著鍾馗的發現衝去。

  根據八卦鏡的指引，加上五鬼的速度，李商炎很快便看到了鍾馗雖說的宮殿，那宮殿已經破敗不堪，連牌匾都已經完全腐朽了，但宮殿周圍的地上卻鑲嵌著無數密密麻麻的石質符文。

  五鬼將李商炎放到地上，隨後行了個禮便抬著轎子飛入了黑霧之中，李商炎剛落地便感受到了徹骨的寒意，幸好有離火護體加上一到城北就不停吸收寒氣的瀧姬，才讓他能正常行動，他立刻拿出懷中的符文，沿著宮殿快速奔跑了起來，很快他就發現了一根石柱，正好能將懷中的符文鑲嵌進去。隨著一聲脆響，符文牢牢地進入了石柱之內。

  「這些符文像是當年絕地天通時布置的困神大陣。」

  天魔的聲音划過了李商炎的腦海。

  「困神大陣？難道這殿內的就是神女女魃？」

  李商炎問道。

  「八九不離十，趕快離開這裡，只要一個照面，神女就能讓你我灰飛煙滅。」

  天魔趕忙提醒道。

  「不行，先把聖君交代的事情辦了，既然是困神陣，她想出來也沒那麼容易。」

  李商炎回想到在幻鏡中自己被神女瞬間抽乾身體中所有的水分，心中雖然害怕，但依舊繼續尋找著石柱。

  此刻鐘馗終於打下了最後一道閻羅令，看著五鬼回到自己身邊，他終於稍稍放下心來，剛想坐上轎子趕往李商炎的所在，就被贏勾攔了下來。

  「鍾馗，膽子好大，竟敢只身前來布陣！」

  後卿乾瘦的身影從鍾馗身後的空中掠過，他立刻發現了鍾馗所做的事情，高聲喝道。

  「哼，這裡不是你們該呆的地方！」

  鍾馗抽出七星劍怒目圓睜道。

  「小小陰神，也敢管你祖宗的事情？」

  贏勾輕蔑一笑，抬起巨斧就掄了上去。

  鍾馗橫劍一擋，側身躲過巨斧，剛想回劍再攻，卻被一群妖獸團團圍住。

  「老實交代，你這陣法到底意欲何為！」

  後卿緩緩落到地上，負手問道。

  「你當某家是何人？某在做陰神之前，也是這幽冥之地的一方鬼王！」

  鍾馗將劍插在地上，撕碎了自身的紅色官服，露出了健碩的身軀，只見他大口一張，將無數黑霧吸入腹中，黑霧入體讓他的面目愈發猙獰，身軀也越變越大，猶如一尊魔神一般，嚇得周遭妖獸不敢上前。

  「想不到你還有這一手，我咒你撐不過一刻時辰，往後你每次化作鬼王皆會喪失神志！」

  後卿說著扭斷了身旁一隻妖獸的脖子，用妖獸的鮮血在自己胸口畫出了一枚妖異的符文，符文一成便向著化作鬼王的鐘馗飛去。

  鍾馗見狀單手抓起一旁的妖獸便向著符文砸去，卻不想那符文透過妖獸的身軀鑽入了鍾馗的胸口，鍾馗見擋無可擋，便揮舞著黑霧繚繞的鐵拳向著周遭的妖獸宣洩著自己的怒火。

  「且讓他狂上一刻，剩下的交給你了，我迅速回去逮了那小子！」

  後卿略顯虛弱的說著，隨後便伸出尖銳的手指，在身邊的妖獸身上取了點血後便飛入了黑霧之中。

  贏勾饒有興致的看著發狂的鐘馗，對於這些妖獸的死傷，他毫不在意，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一刻已到，他提起巨斧向著鍾馗擲去，鍾馗立刻抬手想要接住巨斧，卻不想身後被妖獸偷襲，前後夾擊之下，那巨斧劃破了鍾馗的手臂，無數黑霧從他的身體中四散而去，這讓鍾馗立刻失去維持鬼王狀態的力量，虛弱地倒在地上，憤恨地看著贏勾。

  「別掙扎了，後卿的詛咒，從未失手過。」

  贏勾抓著鍾馗的頭髮，如同提著一隻獵物一般笑得十分得意。

  「無恥之徒！竟用如此下作手段。」

  鍾馗無力的喊道。

  「無恥？當年黃帝拋棄我們的時候，怎麼沒人說他無恥？作為將軍自是戰死沙場，百死無悔，但他卻要騙我們，給我們虛假的希望，直到最後一刻，我和後卿都以為他會帶著崑崙的神殺回來！結果呢？直到我們曝屍荒野，變成野獸的食物，都不曾有人前來，直到天下一統，他登上帝位，都不曾有人來埋葬我們！」

  贏勾騎上一隻妖獸怒吼道。

  「我們只是他偉大光輝下的污點罷了。」

  贏勾頓了頓，隨後有些落寞的說道。

  鍾馗被他的一番言論說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也曾因為面容就被他尊敬的皇帝拋棄，此刻的感同身受讓他無法反駁，只能任由贏勾將他丟在一隻妖獸背後馱走，此刻他只能寄希望於李商炎能將符文盡數布置好，這樣才能讓閻王開啟大陣，將神女一眾送回修羅界。

  李商炎正在布置最後一個符文，卻在身後感受到一陣強烈的殺意，他趕忙燃起離火，側身翻滾，轉身砍去，一個乾瘦的身影立刻進入他的視線。

  「小子反應倒是不差。」

  後卿看著李商炎冷冷的笑道，隨後便看向一旁的石柱。

  「你們竟然想要啟動穿界陣！」

  後卿一眼就認出了李商炎想要做的事情。二話不說便向著李商炎攻了過來。

  李商炎見狀抽劍應對，好在後卿速度雖快，但其他方面都不及贏勾，兩人過了幾招之後竟平分秋色。

  「倒是小看你了，贏勾正帶著鍾馗過來，你若識相，便放下符文與我進去面見神女，也能討個好死。」

  贏勾摸了摸身邊的血袋說道。

  「別讓他拖延時間，後卿雖然不善近戰，但是他的詛咒無人能擋！」

  天魔提醒道。

  「恩？你身體裡還有別的東西！身為軒轅後人竟然與魔族同流合污，看來黃帝只傳下了他的卑鄙與薄情。」

  後卿立刻感受到了李商炎體內天魔的存在，眼中略顯失望，可手上的動作卻不停下。

  李商炎立刻燃起周身的離火沖向後卿，後卿的注意力正放在手中那個血袋上，看著一身離火的李商炎本能的恐懼讓他的動作愣了一下，而就是這一下讓李商炎抓到了機會，一把抓住後卿的腳踝，將浮他從空中抓了下來。

  離火立刻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從後卿的腳踝處緩緩蔓延到全身，後卿笑著感受離火摧枯拉朽的威力，他的腳踝很快便化作了齏粉，手指還在胸口不停地畫著。李商炎見狀哪敢怠慢，立刻拿起霜龍插入後卿的胸膛，後卿右手畫著符文的手指稍有停滯，看著李商炎驚恐的表情，他大笑起來。

  「我後卿從不畏死！當初你的先祖將我們拋棄在荒野之中，我也未曾怪他，只是為何天下一統之後要給我們安上一個罪臣的名聲？」

  後卿舉起左手，尖銳的指甲劃破了李商炎的臉龐，點點鮮血落到了後卿的唇邊，他伸出舌頭舔舔著。

  「你！你不是他的後人！不對，你是，但是為什麼血脈如此稀薄？難道不是他的直系後人也能為帝了？」

  後卿疑惑地問道。

  「我從未說過，我是黃帝的後人，而且自古皇帝有能者居之，和血脈有什麼關係？」

  李商炎覺得好笑，本能地反問道。

  「有能者居之？好……也算他不負萬千亡魂，但咒術已成，你既有人皇之火，也當受人皇之責。」

  離火已經燃遍後卿全身，他帶著笑意指著李商炎的眉心。

  「我詛咒你，無死無生，永墮修羅，近你者凶，親你者亡，孤家寡人才不負王者之實！」

  後卿話剛落便被離火徹底焚燒殆盡。而泰山府君送給李商炎的玉佩卻發出一絲螢光阻擋著後卿用性命發出的詛咒符文。

  只聽一聲脆響，玉佩形成的光盾裂開了一道縫隙，半數的符文鑽入了李商炎的體內，他還來不及擔心，身後便傳來了妖獸奔跑的身影。

  「天魔，吃了它，別讓他帶著憤恨離開。」

  李商炎發出了指令，隨後他發現後卿的屍體所留的灰燼下還有一顆血紅色的圓珠，他立刻將圓珠收入懷中，贏勾感受到後卿的氣息消散，立刻衝到李商炎的面前。

  「你殺了後卿？」

  贏勾舉著巨斧暴怒道。

  「是我殺的。」

  李商炎一邊後退，一邊靠近身後的石柱說道。

  「好！你有人皇之火，我無法靠近，我倒要看看，在圍攻之下，你這火能幫你撐多久！」

  贏勾大手一揮，無數妖獸將李商炎團團圍住。

  李商炎見狀繼續向後退去，此刻他的手已經能觸摸到身後石柱上符文的凹槽，隨著他手中用力，符文完全嵌入了石柱之中，四道石柱立刻發出陣陣嗡鳴之聲，連地面也隨之纏鬥，周圍的妖獸被突如其來的景象驚住，竟忘了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