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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暮陽做局

2024-06-05 07:09:37 作者: 罐魚

  同心寺的偏院內,嗶嗶啵啵燃著火星子。

  和尚也是會冷的。

  不僅如此禪院裡明顯比外界更冷,整個禪院多了些清幽的孤寂。

  生茗坐在禪房內一張小榻上,手指甲摳著手背,微微有些緊張。

  

  暮陽看她,「緊張麼?」

  緊張當然是緊張的,只不過生茗很客氣搖了搖頭。

  「不,只要能為我們家夫人平反冤屈,刀山火海我都在所不辭。」

  暮陽道:「刀山火海倒是不用,只是,你可能會遇到點驚嚇。」

  至於是什麼驚嚇,生茗不解,便聽院子裡響起了馬蹄聲。

  暮陽起身進了身後的屏風。

  「他來了,有什麼事你給他說。」

  「別讓他發現我來過。」

  生茗點點頭,暮陽很快就藏好了。

  門被推開,生茗驚得從座位上站起來。

  包明興帶了兩個帶刀侍衛。

  他朝著兩個侍衛使了眼色,「你們,去門口守著,一隻蒼蠅都不要放進來。」

  兩個侍衛捏著刀去了院子裡。

  「奶娘!」

  包明興大跨步上前,一把拽著生茗的肩膀,「您沒事吧?」

  「我聽說你前兩日被相府府兵抓了起來,我這幾日還想著想辦法撈你出來。」

  生茗搖搖頭,「我無事,相府小姐是個仁慈的,知道我精神狀況不太好,便把我偷偷放了。」

  她想起暮陽的叮囑,緊緊拽著包明興的手。

  「小少爺,奴婢那日在相府露面,自知日後恐怕時日無多,所以才仿了夫人的字跡給你遞了封信。」

  「就是想著,能多見少爺一面,生茗就是死了,也無遺憾了。」

  「奶娘這是什麼話?」包明興臉色不太好。

  「父親近日可曾派人尋你?」

  包義那邊他盯得緊,包義先前找不到生茗,已經放棄了,近些日子都沒有動靜。

  誰料生茗卻搖了搖頭,眼波微動。

  「沒有,奴婢就是,想少爺了。」

  生茗越是這般遮遮掩掩,包明興就越是不相信她沒遇到什麼事。

  聯想到包義今日下午派人來馴馬場打探他的行蹤,他心裡有了懷疑。

  「奶娘,你告訴我,我爹是不是真的不打算放過你?」

  他有些泄氣。

  包義越是不放過生茗,證明他心裡越是有鬼。

  生茗是平寧郡主的貼身人,能勞煩他親自動手殺人滅口的,生茗先前給他說的,十有八九是真的。

  如果是這樣,他該如何自處?

  生茗咬緊牙關,並不說話,輕聲咳嗽一番,包明興抬手替她拍了拍。

  「呀。」

  生茗面色痛苦發白,捂住右肩。

  「怎麼了?」

  包明興手心溫熱,他愣愣地看著一手的血跡。

  「怎,怎麼會?」

  生茗像是受了驚嚇,一把抓住包明興的手。

  「少爺……」

  「我爹派人殺你了?」

  包明興臉色很難看,他蠻狠地拽過生茗的肩膀,這才發現,生茗的背後,是半寸長的刀口。

  刀口正在汩汩流血,他一進門竟然沒有發現。

  包明興跌坐在床上。

  「怎,怎麼會……」

  他一直派人盯著包義,包義一直都沒有動作的,怎麼會?

  他臉色難看地起身,院子裡突然傳來大叫。

  包明興帶來的兩個護衛被人射殺在了原地。

  十幾個體格壯碩的大漢圍住了院子。

  包明興將生茗擋在身後。

  他冷聲,「你們是何人?」

  「識相的,趕緊給我滾!」

  領頭的男人抖了抖自己的腱子肉,操著一口不地道的京都話。

  「你,你管俺們是誰。」

  「接到命令,殺了那個女人,給我上!」

  十幾個大漢一擁而上,刀刀致命朝著生茗砍去。

  好巧不巧,卻在有意避開包明興,不至於傷到他。

  包明興在前面赤手空拳阻擋,很快發覺到了端倪。

  為何這群人不傷他?

  他們針對生茗,好幾次都差點砍到生茗的脖子上,嚇得生茗臉色慘白,暈了過去。

  為首的面具男提刀砍了過去,被包明興用胳膊接住了。

  刀鋒劃破他的手臂,呼呼出血。

  他半跪在地上,臉色難看,額角冒汗。

  那大漢一驚,朝著身後的護衛呵斥。

  「撤退。」

  包明興看著那群人消失的方向,陷入沉思。

  他一把摟起地上的生茗,將人偷偷給帶回了包府別院。

  待包明興離去,暮陽才緩緩從帘子後面走了出來。

  跑遠的那群大漢去而復返,很快又折了回來。

  為首的大漢揭開臉上的面具,此人正是倉三。

  他憨厚一笑,「公子,咋樣,俺方才表演得,真不真?」

  暮陽看著包明興離開的方向,朝著倉三豎了個大拇指,「真。」

  能不真嘛,連生茗都給嚇暈了。

  為了真實性的臨場反應,暮陽甚至都沒告訴生茗她安排了這一出。

  包明興帶著生茗回了包府安置,替她偷偷找了大夫,這才捂著上完藥的傷口回了包府。

  包義在院子裡,有些惆悵。

  包明興捂著手臂,走了過去。

  「爹您還沒睡?」

  包義看他,「睡不著。」

  他輕聲嘆了一口氣,「心裡有些堵。」

  「你怎麼大晚上一身狼狽?」

  包義注意到了包明興凌亂的碎發。

  包明興絕望地看著他眼前的這個爹,自嘲道:「我為何這般狼狽,爹您不知道麼?」

  包義有些莫名其妙,以為他說的是馴馬場上的事。

  道:「我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好。」

  「為我好?」包明興眼球有些泛紅,七尺男兒差點流淚。

  「爹您知道怎麼為我好麼?」

  「您又知道我想要什麼麼?」

  「從小到大,您說要讓我出人頭地,把我送入國子監,您說讓我要爭氣,所以我處處和旁人一爭高下,年年考試拿第一。」

  「可您知道,那群學生在背地裡怎麼說我的麼?」

  包明興捏緊拳頭,臉色慘白,「他們說,我是個沒親娘的野孩子。」

  包義震驚地看著包明興,「興兒你……」

  「罷了,不提了。」

  包明興搖了搖頭,捂著受傷的手臂,聲音落寞:「爹您讓一讓,我明日還要去馴馬場,先睡了。」

  他捂著手臂離開。

  包義臉色微變,「管家,少爺怎麼了?」

  老管家一直默不作聲看完了全程。

  他搖搖頭,「奴才注意到,少爺手臂受傷了。興許是從馴馬場上摔下來了。」

  「是嗎?」包義道:「去請太醫來。」

  他幾乎妥協道:「對了,讓神機營那邊停下,夫人那邊,暫且放過她!」

  包明興有句話提醒了包義。

  他是個沒有母親的孩子,如果能感受到母親的絲絲溫暖,那一定是生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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