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身世

  「沈殤，我相信你是不會背叛我的對吧？」夜晚中，一道寂靜冷冽的聲音緩緩響起，帶著些許的寒意。

  趙雲織和趙梅玖見狀，緊忙躲在旁邊的草叢中，只見沈殤緊隨其後，跟在紀塵橪的身後，恭敬道："是！背叛了你，我能有什麼好處。」

  趙雲織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瞳孔，這個人真是沈殤嗎？他竟然真的會做出這種事情。會做出靠近自己的這種事？他對自己的好和紀塵橪一樣都是假的了？

  沈殤穿著很是單薄，但是他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堅毅與沉穩之氣，不知為何。

  趙雲織感覺到沈殤的氣質似乎變了，他的眼神不再像以往那般迷茫，而是變得堅韌了許多？

  現在迷茫的人變成了趙雲織，她無法相信她相信的人一個個的都在算計自己，都是假象，她甚至有點懷疑自己以前所認識的那個人還是不是眼前這個人。

  可是確認無誤，這個人就是沈殤，他的臉龐和神態，就連聲音都是一模一樣的。

  

  他和紀塵橪並排走著，不時低頭交談幾句，不時仰望遠方星空，不時低頭思索一陣。

  終於，不知道過了多久，沈殤在和紀塵橪說完了話之後，便抬起頭向四周張望了起來：「出來吧，留意你半天了，敢進來不敢露出真面目？」

  趙梅玖攔著她不要出去，可是趙雲織這暴脾氣頂不住，便掙脫開她的手掌跑出了草叢。

  趙雲織迎面對上了沈殤那狹長的眼眸，他的瞳仁深邃，漆黑如墨，如同一汪幽潭，看不見底，讓人心底一陣顫慄。

  "我知道有人在偷聽，只是沒有想到會是你。"沈殤緩緩道。

  「你倒是很淡定啊？知道我會來？」趙雲織茫然詢問。

  「不，不知道會是你，只以為會是紀縕派來的罷了，淡定是因為你早晚有一天會知道，所以你知道了，也不會出乎我的意料，」沈殤平靜道。

  "你為什麼要這麼對待我，是紀塵橪派你接近我的對嗎？是你把我的一舉一動的都告訴他的是嗎？！"趙雲織怒吼道，一股憤怒湧上心頭。

  沈殤無奈的嘆了口氣，只得提醒她：「你可能得小點聲，吵到了紀塵橪，你和另一個人誰都別想活著離開，」

  趙雲織聞言立馬停止了怒吼，驚恐的看著沈殤：「我竟然一直都沒能發現會是你！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

  "不為什麼，我只是為了生存，我沒有選擇的餘地，只能聽從主子的安排，你應該慶幸，你的運氣好，就算你不是世家嫡女，也是青國的公主。

  而我不同，我只是個孤兒，為了活命和吃飽了飯，哪怕我對你這個人根本沒興趣，我也得貼在你身邊，"沈殤緩緩道，一副平靜至極的模樣，仿佛他所說的都是理所應當的。

  沈殤眼底波瀾不驚、仿佛沉澱了千年的雪，冷靜的看著眼前這一切，他的聲音雖然平靜，但是卻透露著一絲絕望與悲涼。

  沈殤的這種反應，令趙雲織有些難以置信。

  "不會的，沈殤，你不是這樣的人，你不應該是這樣的人。"趙雲織搖著頭不敢相信。

  「那是因為我的確喜歡上你了！」沈殤突然間說道。

  "什麼？！"趙雲織震驚的看著沈殤。

  「趙雲織，哪怕我厭惡至極，一開始很反感接這種活來接近你這種千金大小姐，可是後來我還是不得不承認我很喜歡你，喜歡到了骨髓里！"沈殤表白的也很淡漠，似乎並不是在表白。只是在陳述事實。

  「可是你們做錯了！做錯了是需要有報應的，我不相信你除了接近我，其他事情你什麼都沒有幹過！」趙雲織咬牙恨聲道。

  趙雲織怒目圓睜，曾經令沈殤著迷的那張美艷絕倫的臉龐此刻充滿了憤怒與仇視。

  沈殤：「遇到你之前，我倒是也不知道何為對錯，可能這輩子有吃有喝有媳婦，就是我最大的滿足了。

  可是直到我遇見了你這種人物，細胳膊細腿，皮膚吹彈可破，還心懷大夢，我就知道我錯了。

  因為一個女人都能做到了這種份上，我這個男人還有什麼不努力的呢，我也想成為你們這種人，司馬烈這種人，紀塵橪這種人。"

  沈殤的聲音平靜至極，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就像在講述別人的事情一樣，而且這件事情與他無關，他只是一個聽眾，聽著一段關係他的人生軌跡。

  趙雲織不由得憐憫起了他來，他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罷了，一個普通人能有多少善良。

  趙雲織嘆息一聲：「回頭是岸吧，別在跟著他鑄成大錯了，我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說著趙雲織拍了拍沈殤的肩膀，希望他能夠幡然悔悟。

  可惜，沈殤只是笑了笑，然後道："回不去了，我只知道，我現在已經不能夠回頭，既然已經錯了，那麼就錯下去吧！"

  「沈殤！你這個人還能不能有點大出息！你做人能不能上進一些？難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的親生父母是誰？難道你就不想過上和我們一樣的日子？你難道就願意每天這樣的自甘墮落，一錯再錯？」趙雲織怒吼道。

  沈殤的眼眶漸漸紅潤了起來，眼淚在他眼睛裡打轉，似乎有要流淌出來。

  趙雲織看見沈殤的表情變化，心底頓時有些不忍了起來，她知道這麼說對他殘忍可一些。

  「別開玩笑了，我找了我父母這麼多年都沒有找到，你能找到？你不用自欺欺人的騙我了。」沈殤冷冷的笑道。

  「事到如今我跟你說實話吧！你是紀縕的親哥哥！」趙雲織突然說道，這個消息就像一枚炸雷一樣，轟隆的響徹了沈殤的腦海中。

  沈殤瞪大了雙眼，看著趙雲織，臉色煞白。

  「趙雲織，你別以為你編幾句瞎話我就信了，」沈殤咬牙切齒道。

  "我沒必要撒謊，"趙雲織冷哼道："你是太后娘娘李鳳雲與一太監勾結生下的孩子，但是先帝一直蒙在鼓裡，以為這就是二皇子，李鳳雲覺得孩子出生了鐵定瞞不住，就謊稱孩子夭折了！其實你不過就是被太后強行塞給了你的親生父親！」

  趙雲織急的一下子說出來了這麼多，要問她為什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是這次紀塵橪叛變，李鳳雲腦子受了嚴重的損傷，開始變得稀里糊塗、傻兮兮的，這些事情是她從錦樂嘴裡親耳聽到的。

  李鳳雲開始訴說自己的罪孽，說最最對不起自己的兒兒子，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慾，和太監勾結了，她一邊懺悔自己的過錯一邊懺悔自己對二兒子的愧疚。

  所以後來和皇帝生了紀縕，她才對紀縕不聞不問，一心愧疚自己的二兒子，她不敢面對這些人，不敢面對所有的人。

  沈傾顫顫抖抖的聽完了這些事實，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我不相信，你說的這些都是假的，你又怎麼知道會是我？你又怎麼知道她生的一定會是我！"沈殤顫抖道。

  「因為你身上的平安符！你脖子上掛的平安符和紀縕的那塊是一樣的，只不過紀縕平常不會戴在脖子上，」

  趙雲織解釋道。

  沈殤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胸前掛著的平安符，不禁陷入了深思。這是自己從小戴到大的平安符。

  「這種平安符不會再有第四塊了，你和紀縕都還有一個大哥，只不過他英年早逝，你現在相信我說的話了吧，你不是沒有父母，你是紀縕的親哥哥呀，難道你還要這樣自甘墮落嗎」趙雲織苦口婆心的勸說沈殤。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我也只不過是她和太監苟且生出來的野種罷了，就算我回去了，又有誰會承認我？終究會更可笑，認不認已經不重要了，這比我沒有知道我的親生父母是誰更難過！」沈殤憤憤說道。

  趙雲織知道他會接受不了自己的身世，也知道他心裡的痛苦，可是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無法更改的，如果可以更改，她也不希望沈殤有這樣的家庭，這樣的家世。

  「趙雲織，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可笑，我好不容易知道我親生父母是誰，我還是個野種，這好像上天故意又捉弄了我一次一樣。」沈殤自嘲的一笑，然後站起身，向門外走去。

  看著沈殤的背影，趙雲織心中湧起一絲心疼。

  「你等等，可是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沒有人知道你會是野種，這件事除了我和錦樂，暫時還沒有人知道！而且太后娘娘的病情會得到緩解。不會整個世界說的！」趙雲織連忙喊道。

  沈殤停住了腳步，但他卻沒有回頭，只是留給了趙雲織一個孤寂的背影。

  「不了，我不需要。」沈殤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趙雲織看著沈殤離去的背影，一陣揪心的疼痛傳遍全身。

  「沈殤，只要你自己不看輕你自己，就沒有任何人能夠看輕你！」趙雲織低聲喃喃自語的說道。

  「門在右面，自己離開，就當你們沒來，不然紀塵橪知道了，你們就走不了了。」沈殤的聲音從院門傳來，隨即院門被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