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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可怕

2024-06-05 06:07:18 作者: 夜深不見月

  這邊把人送到醫院,調查組的結果也通知過來了。

  調查組的結果是查出宋氏的確涉嫌質量造假。

  因為這件事影響重大,他們打算召開新聞發布會準備將調查結果公布,與此同時談懷文也因為涉嫌利用職務之便謀利被停職調查。

  所以,宋愉他們剛到了醫院,談懷戎就接到了哥哥談懷文被抓起來的消息。

  那個拘著笑的胖警察一臉嚴肅,「談先生,我們懷疑您有利用職務之便惡意牟利的嫌疑,請您陪我們走一趟。」

  ICU里,錢謙因為沒人續交醫藥費而被推了出來,宋愉當即給他換了間病房。

  時隔多年,宋愉終於見到這個讓談宋兩家陷入困境的叔叔,一時間五味雜陳。

  躺著的錢謙,面容安詳,眼尾眉梢幾絲細膩的皺紋,除此之外,和當年宋愉在幼時見的那個意氣風發的青年,沒什麼差別。

  作為陪著宋父白手起家的元老,他本可以拿著高額補貼安享晚年。

  宋氏不是個不念舊情的企業,垂頭看著這個幾次三番在生命危險線上掙扎的男人,宋愉有些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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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年時候,宋父宋母忙著創業的開始,其實她有很大一部分時間,是在廠子裡長大的。

  宋愉長得漂亮,又愛說話,所以年幼的時候,工廠里的工人,喜歡做的事,就是捏捏宋愉的臉蛋,然後掏出個小零嘴。

  從小混跡在各種人群中,宋愉早就練就了嘴甜的技能。

  眼前這個華發早生的男人,便是當年那群工人中的一個,他不大愛說話,總是默默的幹活,以至於給宋愉的印象不深,但從來也不是什麼特別有欲望的人。

  也是因此,宋愉在一開始,查到是錢謙的時候,也要做很長時間的心理建設,才能面對這個事實。

  吊瓶上的水緩慢地順下,宋愉握住錢謙的手,「叔叔,該醒了。」

  那個素來銜著溫暖笑意的青年,沒有回應。

  談懷戎去把錢謙的資料整合去了,他隨時準備著等錢謙一醒,就把他抓過去給談懷文解圍。

  眼見著今晚,等不到錢謙甦醒了,宋愉抱著腿,模模糊糊地睡著了。

  談懷戎看見這個在護士站,就這麼毫無防備地睡著的女人,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早就說要騰了一間休息室給她,怎麼非要在這裡等著。

  將人抱起,看著宋愉疲憊的面容下,眼瞼微微煽動,只能動作更加輕緩。

  好不容易將人送到床上,談懷戎看著宋愉不安分的睡顏,只覺得因為調查組的結果躁動的心也安穩下來了。

  VIP病房內。

  白熾燈光一閃一閃,吊瓶內的葡萄糖緩慢地滴落,合著雨夜的電光閃爍,光影猶如收割生命的閻羅。

  談懷戎敲了敲門,當然,沒有人應。

  嗤笑一聲,長腿邁入。

  「該醒了吧。」

  整好以暇,談懷戎盯著病床上厄自躺著的男人。

  沒動。

  不在意地笑了笑,剛剛活動了下的談懷戎走到淨水器給自己接了杯水,「睡著的人,是不會自己給自己倒水的。」

  「你說對不對?」

  男人的病床旁,一杯尚還冒著潺潺熱氣的水杯放在床頭。

  眼見被戳破,錢謙也不裝了,他坐起身,幽深的眸子看了過來,一句真心的讚嘆,「不愧是談少。」

  說著,舉起了杯子,大口的灌了進去。

  談懷戎看得眉毛一擰,「醒了為什麼還裝昏。」

  「呵。」錢謙的嘴裡冒出一聲輕嗤,看著窗外隨著風雨搖晃的樹梢上的鳥。

  指著那鳥,錢謙回過頭,「你看這鳥,你猜他為什麼秋落也不走。」

  看著錢謙顧左右而言其他,談懷戎很是窩火,給出的答案自然也不客氣,「這鳥,膘肥體壯。」

  「分明是到了出巢的年紀,卻不願意跑。」談懷戎話鋒一轉,「我猜這隻鳥是懶了,不想跑了,所以守著這巢不走了。」

  錢謙聽罷,搖了搖頭,「你說的不對,」

  他指著那個在風雨飄搖中撐起翅膀的小小身影,「你看這鳥,雨水一淋,分明比尋常的體型瘦小了很多。」

  「我猜這鳥是個生了崽的,是在春的時候,被人把它的崽偷走了。」

  「它在這,等它的孩子。」錢謙放杯子,風雨搖曳中,那隻胖胖的飛鳥,底下露出幾隻擠在一起的、帶著短短的絨毛的身影。

  隨著風雨愈大,竟然將這小小的鳥巢,從樹上掀翻。

  錢謙和談懷戎一起注視著,誰也沒有說話。

  他們看到,污水中,那個矮小的灰撲撲的身影,依舊張著大翅膀,急吼吼地尋找自己四散的孩子。

  談懷戎懂了,他放下手裡的杯子,「這種事,以後不會再有了。」

  宋愉已經醒了,她在這門口聽了好一會,愣是沒聽出來,這倆人打什麼啞謎。

  錢謙低頭,談懷戎繼續道,「你應該知道,我已經掌握了你所有造假的線索。」

  「只要你幫談懷文作證,談家會盡最大的努力幫你。」談懷戎使出殺手鐧。

  錢謙擺了擺手,「不用了。」

  「傾巢之下,焉有完卵,」一絲歉意浮現到他的面上,「只是我對不起宋家。」

  何止對不起宋家,這次危機無法度過,無論是談宋,都要有一段危機期,而承擔這風險的,是談氏的資金鍊。

  一旦這件事的影響無法徹底消除,無論談家還是宋家,都會出現資金鍊的斷裂,最後便是工人大幅下崗,何止是對不起宋家。

  但這些,談懷戎沒法說,他也不指望錢謙能理解這些。

  傷神地捏了捏美心,談懷戎開口,「所以呢?你還想要什麼?」

  「犯罪的是你,」他強調,「我手上的任何一條證據,」

  「都能送你進去。」

  很顯然這句話影響到了錢謙,他收回看著窗外蹣跚小鳥的眼神,「我知道。」

  「所以,我認罪。」

  錢謙這麼輕易地就鬆口了,談懷戎意料之外的鬆了口氣,和這些走投無路的人談話,總是能帶給比他商業談判時更大的壓力。

  談懷戎最近看了很多,不論走投無路的絕症少年,還是家人被挾持的、看起來風光無限的渠道主管,似乎人人都有難處。

  他們的絕境,即使是見慣了世態炎涼的談懷戎也產生了一絲惻隱之心。

  其實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目光轉向窗外掙扎的鳥,談懷戎的心沉甸甸的。

  貼在門外,宋愉只聽到了錢謙願意認罪,接著警車來了,帶著厚實本子的調查人員,記錄下了錢謙的話。

  錢謙被推走的時候,宋愉站在旁邊神情淡漠,只覺得手心被塞了個熱熱的東西。

  真相大白,宋家度過危機。

  為了給老婆和老丈人出氣,談懷戎開始秋後算帳。

  凡是那些落井下石的,利用水軍在網絡上散布謠言的,都追究法律責任。

  談懷文也解除了停職調查。

  警車聲遠去,宋愉攤開手,是一隻小小的星球棒棒糖。

  幼年的時候,星球棒棒糖曾經在宋愉的學校,風靡了很長一段時間。

  但那個時候,宋父宋母忙著創業,宋愉也不好開口要這些奢侈的零食。

  其實長到現在,她已經不愛吃零食了。

  但是不知道怎麼,看著這個躺在手心的小小的棒棒糖,宋愉鬼使神差地拆開了閃著光的鐳射包裝紙。

  很甜。

  拿著鐵盒的談懷戎進門,正好撞見這一幕,宋愉羞怯地將棒棒糖藏了起來。

  大方地揉了揉她的頭,「沒事,愛吃零食而已嘛。」

  抹掉有些濕潤的眼眶,宋愉語調歡快地問:「你拿著個盒子幹什麼?」

  低頭看著買好的簡易鳥窩,談懷戎笑了笑,「給鳥送個巢。」

  大概是太少看到談懷戎露出這種溫暖的神色,宋愉好奇,「送巢。」

  「嗯。」

  於是這兩個人,一個是第一財閥家的繼承人,一個是財團千金,他倆浪費了一個上午的時間,就為了給一個路過的鳥搭個巢。

  不止這一個,談懷戎直接全城發動了「宋巢」行動,一時間,整個臨川市都被談少狠狠秀了一把恩愛。

  看著自己勞動一上午的結果,宋愉難的深深鬆了口氣,這段時間支撐著她身體裡的那根弦終於鬆了,她才意識到自己有多累。

  將人送回茂辰公寓公寓,談懷戎面色陰沉下來。

  就著車廂內的低氣壓,王浪人連詢問的聲音,都不由得壓了下來。

  上司的心情這麼陰晴不定,除了太太在的時候,臉上會多些笑容。

  其他時候,那可是,嘖。

  也不知道上一個兄弟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莫名被Cue唐明:約會ing,勿擾。

  拿出錢謙的資料,談懷戎翻了又翻,手上的電話就給唐明打了過去。

  「給錢謙匯款的國外帳號已經註銷了,是嗎?」擰緊了眉。

  「是的,老闆,而且那個帳號,最後一次出現的地址是在國外。」

  得到了自己意料之外的答案,談懷戎沉著臉,串聯著最近發生的一切事件。

  不管是誘惑絕症少年犯罪,還是威脅錢謙偷換宋氏材料,那個幕後主使,幾乎掐准了被他利用的人的弱點。

  即使是強如談懷戎也從他無所不用其極的手段中解讀出,這個對手,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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