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蝴蝶胎記
2024-06-05 06:06:57
作者: 夜深不見月
到底還是去了浮屠宮。
春日暖陽下,巨大的玻璃建築映著周遭盎然綠意,美不勝收。
準備拍攝的間隙,早已經和大四喜混熟了的何安樂開心拉著他到處拍照,完全把他當作了私人攝像師。
大四喜也不覺得冒犯,他向來喜歡遷就漂亮可愛的女孩子。
「阿愉,回頭!」何安樂跑到河岸邊,開口喊。
宋愉聞聲一回頭。
年輕的姑娘穿著暖融融的粗毛線衫蹲在河岸邊,細白的手指輕觸水面,拖著漂亮魚尾的錦鯉繞著她的指間搶食。
粼粼波光閃耀,她於暖陽中盛開,燦爛如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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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大四喜抓住這一刻,按下快門。
查看著照片,他驚喜道:「這張照片簡直完美!阿愉果然是上天派給我的穆斯女神!」
同樣在不遠處餵魚的談懷戎聽到這話,儘管手旁圍著的幾隻小黑魚求食,但他沒心情了餵了。
他得去開屏。
隨手把餘糧全都拋進水裡,談懷戎起身走到宋愉身後,抱住她,將下巴放在宋愉的肩膀上。
感到壓力和熟悉的男士淡香,宋愉問,「怎麼了?不餵魚了?」
談懷戎「嘖」了一聲,「不餵了,魚都到你這裡了,沒意思。」
假裝不知道談懷戎說的什麼魚,宋愉只能擼擼炸毛狗。
「對,都是我的錯,咱不餵了哈。」
大四喜對中國話理解不深,抓了抓耳朵,又四處去拍風景照了。
這河裡的魚確實挺多,不過大部分都聚集到宋愉這裡,少部分被談懷戎撒的那堆魚糧吸引。
似乎就連這腦子比指甲蓋都小的生物也格外喜歡宋愉。
陶桃拿著魚糧,手底下只有一尾干不拉嘰,無甚光彩的小魚。
面色微閡,她收回手,插嘴附和,「是啊,好像嫂子那裡的魚食,魚更喜歡。」
她說的隨意,語氣平淡,似乎沒有什麼別的深意。
宋愉便也神色如常,只當沒聽懂。
過了會兒,大四喜歡快地跑過來,手裡拿著一個不知道哪買的心形氣球遞給宋愉,又跑回樹後,喊了一聲,「笑!」
談懷戎對自己被忽視感到很不爽,趁大四喜按下快門前伸手攬住宋愉的腰。
鏡頭裡,笑得燦爛的小女人窩在他懷裡,頗有種歲月靜好的氛圍。
談懷戎看著這張照片,臉上樂開了花。
情敵給他們拍情侶照,這快樂,誰懂?
他一高興,遞給大四喜一張支票,十分大方地說,「拿去花。」
宋愉看著那張數額不定的支票,暗自咋舌。
她是宋家的千金,但也沒富有到可以隨手送人無限額支票的程度。
現實太魔幻了,此刻她只想魂穿大四喜。
你有這錢,給我啊!
宋愉內心吶喊。
大四喜深知中國禮節,推拒著。
「我想請您拍一下我的妹妹,好嗎?」談懷戎正色,提出要求。
看到大四喜拍照的藝術造詣,談懷戎想給陶桃也拍一組,作為她回到談家的一份禮物,也是紀念。
不得不說,談懷戎對於這個早年因為自己丟失的妹妹,極盡寵愛。
宋愉看著縮在談懷戎身後的陶桃。
只是她,真的是談懷戎記憶里的懷恩嗎?
大四喜收好相機,有些侷促,「不用的,談先生,這太多了。」
看著兩人你讓我我讓你,宋愉無奈拍板定論,「談懷戎給的,你就收著,不然他可能覺得你特別有趣,給你更多。」
「怎麼,你這麼貪心嗎?大四喜先生?」
宋愉神情調侃,談懷戎看著她,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的眼神有多溫柔。
「No,No,No,我拍照只是為了記錄美好的事物,不是為了錢。」
有了台階,大四喜嘴上說「no」,手裡卻接的直接。
將中式客套演繹得淋漓盡致。
成為話題中心的陶桃站在談懷戎身後,拉住他的衣角,輕輕晃動,好看的鵝蛋臉上滿是不安,低聲拒絕。
「可是我,真的不會。」
陶桃最是熟悉鏡頭,但失蹤多年的懷恩不是。
按照黎照設計給她的人設,她應該是一個從來沒拍過藝術照的鄉村女孩兒,沒有這些經歷的她不安起來很正常,甚至惹人心疼。
談懷戎果然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拍照有什麼不會的?即使拍的不好,也不會是懷恩的問題。」
說著,他意有所指地看著大四喜。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大四喜十分識時務地說:「是是是,懷恩小姐的條件完全適合藝術照的需求,您不必感到擔心,如果有問題,那一定是我的拍攝手法問題。」
看看,即使是藝術家,也要為了生活低頭,宋愉不由得感嘆。
「不會不好看嗎?」
陶桃怯生生地抬眼,大大的葡萄眼裡滿是抗拒和謹慎,就像她剛剛到談家來的時候一樣。
見她這樣,談懷戎一陣心疼,回頭颳了一下陶桃的鼻子,更加溫柔耐心地安慰她。
「怎麼會不好看,懷恩是小仙女。」
好肉麻,宋愉忍住捂臉的衝動。
陶桃目前的舉動,無疑是燒的一壺好茶,大概只有這個妹控談懷戎察覺不到吧。
身旁的何安樂也在小聲念叨,「這要是不知道他們是兄妹,我還懷疑這是你情敵呢?」
看,這就是當局者迷。
宋愉毫無威懾力地白了她一眼,語氣微微冷厲,「別亂說。」
這樣的話暗自吐槽就可以了。
不過為了完成談懷戎對妹妹好的心愿,宋愉還是拉起陶桃的手,說服她接受藝術照。
「沒關係的,你就當作是在玩,大四喜不會對你有太多要求的。」
拿著肥皂水吹了個巨大的泡泡,何安樂也歡快道:「對啊對啊,大四喜的風格是自然派的,不需要緊張,自然些就好了。」
都在鼓勵她,要是再拒絕就顯得不識好歹了,陶桃見好就收,答應了下來。
只是她的衣服不大符合大四喜對於這次藝術照的要求,何安樂拿出了自己準備的衣服。
女試衣間。
「嫂子,後背的拉鏈,我好像拉不上。」
陶桃撩開長發,背向宋愉。
光潔白皙的後背上,肩胛骨的位置,一塊淡黑色蝴蝶形胎記十分顯眼。
這在女孩身上是很難見的,宋愉不由地伸手點了下,開口問,「你這胎記是天生的嗎?很特別。」
說著她給她拉上拉鏈。
陶桃轉過身,神情羞澀。
她直接搬出談懷戎以前說的話:「我以前還以為這是撲棱蛾子,但二哥說那不是什麼撲棱蛾子,是一隻小蝴蝶。」
「二哥還說以前媽媽說我是最幸運的小女孩,是蝴蝶仙子。」
話音落下,沉默了幾秒,她又沮喪地垂頭,「可惜我都不記得了,只能聽二哥口述。」
真的像一個忘記了美好記憶而失落的鄉村女孩。
宋愉一時恍然,忽略了自己對她的懷疑,不由得安慰道:「沒關係,懷恩失去的,談懷戎他一定會幫你找回來。」
陶桃聞言又笑了起來,真心實意地笑。
她羨慕懷恩有這樣的家人,只可惜不是她的,想著,她眼裡的亮光褪去。
收拾好著裝,陶桃走出了試衣間。
一同換衣服的何安樂聽到她們的談話,也探出頭來,開玩笑似的說:「我也有個胎記來著。」
怎麼?今天這胎記是扎了堆嗎?
要不她也去紋身店賜個胎記合合群?
隔著遮光布看著試衣間對面的紋身店,宋愉認真思考這個行為的可能性。
「你這是什麼表情,不信我。」何安樂拉開後背拉鏈,背著身退到宋愉面前,「你看你看。」
的確,何安樂的後背上也有一塊明顯的黑色胎記。
只不過相比於胎記,更引人注意的是她背上崎嶇不平的疤痕,胎記就在那疤痕之下,模糊了形狀,像一團扭曲的墨,看起來格外猙獰。
宋愉心頭一跳。
她驀然想起祝夏桐說過的話。
——「我還記得,當年懷恩受傷也很嚴重,小小的姑娘整個後背鮮血淋漓,還強撐著讓我先救昏迷的你。」
會有這麼巧合嗎?
在和陶桃位置相同的地方,何安樂也有一個胎記,還有陶桃沒有的傷疤。
猛地抓住何安樂的手,宋愉緊張地問她,「你這傷疤哪裡來的?」
何安樂有點不明所以,以為宋愉是心疼她了,不太在意地笑了笑,「不知道,小時候弄的吧。」
「小時候?」宋愉抓住這關鍵的信息,心裡隱隱有個猜測。
她鄭重地看著何安樂,問:「多大?」
「記不清了,」何安樂撅著嘴,「你問這個幹嘛?」
女孩子家身上有這麼難看的胎記和傷疤還是很嚇人的,不過她也不知道自己出於什麼心理,居然沒有在成年後祛掉。
宋愉不死心,看了看胎記,又抬頭看向何安樂,一字一句道:「是記不清了,還是記不得了?」
一旦猜測有了開端,大腦便會自動為其補充證據。
她想起第一次遇見何安樂的時候,對方也是八歲。
那時候,何家人解釋說是在鄉下父母家裡養著避禍的孩子,但是一個何家孩子,怎麼會從小沒有消息透出,一直長到八歲才出現?
而且何家沒有的罪過誰,在商界出了名的和氣生財,需要避什麼樣的禍?
還是說,安樂根本就是八歲才來到何家的?
宋愉被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跳。
如果何安樂也生病忘了從前的一切,與陶桃一樣,這未免也太過於巧合。
「好像是……忘記了。」何安樂開口,有些頭痛,「我也不知道,八歲以前的記憶在我這裡都很渾濁。」
猜測似乎有了方向。
宋愉按住何安樂掙扎錘腦的手,也壓下心裡的驚濤駭浪。
「沒關係,想不起來就不想。」
兩人離開試衣間,看著陶桃緊張地配合著大四喜拍照,又看了眼陪在她身邊,充當騎士的談懷戎,宋愉心頭沉沉的。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僅憑一個胎記說明不了什麼,她試圖說服自己。
可拍照間隙,她還是忍不住仔細觀察起除了大四喜外,那三人的臉。
只是何安樂怎麼看也和談家人長得不像。
反倒是陶桃,與談懷戎站在一起的時候不止有幾分形似,在談家待的久了,甚至有一些角度神似。
宋愉浮起的心慢慢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