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一場慘痛的虐殺
2024-06-05 03:53:16
作者: 沈書顏
意識朦朧中,林時音看見了手術室內的白熾燈,看見醫生的口罩……
昏沉的腦海浮現當天被施暴的場景。
身子疼得不得了,仿佛骨頭都要被打碎。
黎可可猛地驚醒。
粗狂急促的呼吸聲在她耳邊盤旋,她的身子發冷發顫,那雙剛睜開的眼睛直直地盯著頂上的天花板。
一股鑽心的疼痛忽然從心底滋生,以絕對的速度蔓延至黎可可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好像連髮絲都有些疼了。
「可可?」
男人喑啞的聲音傳入她耳廓,他微冷的指腹按壓在她手背上,握著她的手。
熟悉的男性氣息將她團團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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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還有人。
傅堯寒!
她身上的傷很重,只是稍稍動了一下身子,肋骨部分就像碎裂一樣產生劇痛。
痛得黎可可眼角溢出了淚。
「哪裡疼?」
「去叫醫生。」傅堯寒吩咐屋內的蕭特助。
他的一聲聲關切,那麼溫柔。每一個語調,每一個字詞,似乎都在彰顯他對她的疼惜。
黎可可慢慢偏頭,盯久了白色的天花板,視線有點模糊。目光在傅堯寒臉上落了好幾秒鐘後,她才將他看清楚。
他的眉頭緊蹙,神情有些疲倦,眼內有著明顯擔憂。這些天應該是沒睡好,他眼底有烏青。
對於他這般擔心,黎可可卻面色平淡,她問:「醫生說我的傷勢如何?」
那天上午,Eson走後不久,便有兩個男人進了房間。
他們拿著一杯毒藥,灌進她嘴裡。她拼死反抗,將藥水吐了出來。於是,如他們所說,他們採取了最原始的辦法。
在她意識渙散前,依稀聽見「莫西故」三個字。大致便是莫西故與Eson認識,通過Eson來解決掉她。
「沒有性命之憂,好好休養會痊癒的。」
其實不是。
莫西故將黎可可送進了當地醫院,但黎可可傷得太重,只好轉院。
轉入花都醫院時,傅堯寒帶人趕了過來。莫西故自知自己沒傅堯寒那麼有本事,只好把人給了傅堯寒。
黎可可先後動了兩次手術,她的肋骨斷了兩根,有一根插進了肝臟半寸,失血過多。進入急救室搶救了七個小時,才轉入重症病房。
在ICU昏迷了兩天,血壓再次極速降低,又一次進了急救室。
傅堯寒連夜請了中外十幾位名醫,寸步不離守著黎可可。
「哦。」黎可可有些呆滯,準確來說就是坦然,對於自己死裡逃生這件事,她並沒有太多的表達。
醫生陸續進了病房,給黎可可做了一番檢查。
「林小姐的情況暫時穩住了,後期就要看傷口的癒合情況。如果傷口不發言,不引發發燒等症狀那就最好。」
「謝謝。」
黎可可仰面躺在床上,聽著醫生與傅堯寒的交流。
從他們的對話中,她能聽出她傷得挺重。那兩個男人下狠手對她進行「解決」,她能保住一條命委實不易。
傅堯寒拿來藥膏給她擦臉。
這藥膏清亮,擦在她帶傷的臉上很舒服,減少了疼痛。
從擦藥開始到現在,過去了二十多分鐘,黎可可一會兒閉著眼裝睡,一會兒睜著眼看天花板,沒與傅堯寒有半句交流。
最後是傅堯寒開口說:「這次是因為我的緣故讓你受傷,對不起。」
的確是他的緣故。
Eson為了報復他,所以找上了她和夏知。而莫西故順水推舟,借Eson的手除掉她。
這並沒有什麼好道歉的。
一個微不足道的情人與初戀女友之間,換成誰都會選擇初戀。
她動了動唇,很大方:「沒關係,休息三五個月能痊癒。你不用自責,都是意外事故。」
他選擇了夏知,那就意味著她黎可可即將九死一生。他自責,這是人之常情,畢竟她也跟了他這麼些年。
沒有感情,還有眼緣呢,看了這麼些年,也總能看出點情愫。
黎可可:「找個護工照顧我就行,你不用這麼費心神。」
沒有給傅堯寒說話的機會,黎可可又補充一句:「你在這裡我心裡堵,想睡都睡不著。」
坐在床邊的男人不語。
黎可可沒去看他,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她想著,理應是又冷又臭。
傅堯寒從床邊起身,男人身材高大,站起來的時候卻略顯佝僂。
他弓下身子,拉著被子兩個角掖了掖,給她蓋好。「嗯,那我先去處理一下相關的事情,你睡覺。等會兒睡醒了,我帶晚餐過來。」
黎可可不說話,只是末了低低「嗯」了一聲。不仔細聽,都聽不見她那敷衍的回應。
傅堯寒從床邊離開。
見老闆過來,林特助即刻收回視線,「老闆,有關夫人日後需要注意的事項,我都跟醫生了解過了。」
他一面說,一面將記錄了重點條例的本子遞給傅堯寒。
男人接了過來。
他神色倦怠,眉宇間還纏繞著幾分病態。今早量了體溫,還處於低燒狀態。
林特助緊跟傅堯寒出了病房,來到走廊。
到了走廊,傅堯寒才吩咐林特助:「你留在醫院。」
為了不影響夫人休息,老闆連說話都在屋外說。他不經意的小細節,真的包含了許多情意。
「老闆您休息一會兒吧?有關Eson的事情我去處理。」
「音音還在跟我慪氣,我留著這裡不利於她修養。她重傷受了委屈,慪氣也是應該的。」
林特助語塞,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望著傅堯寒遠走的背影,少了往昔的氣場,平添上去幾分落寞。
他早該想到的。
早在那天傅堯寒到達花都醫院,在急救室里看到滿身是血昏迷不醒,只吊著一口氣的黎可可,傅堯寒就受傷了。
黎可可是外傷,傅堯寒是內傷。
這次,傅堯寒也許傷得不輕。估計他自己以前都不知道,黎可可於他而言竟有超乎生命的重要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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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三個多月,黎可可的身體基本上痊癒了。
病癒後,她就出了院。將近一百天,她隻字未提綁架案的事,也從未提過夏知,更沒追問過傅堯寒。
花都初雪的時候,傅堯寒和黎可可在家裡包餃子。好像就與數年前在京城的梅園一樣,兩人對坐著,眼裡都是對方的模樣。
冰箱的凍庫里還剩了三四十個餃子,小保姆一併都煮了。
她調好調味醬,端著盤子去了餐廳,擺了兩副碗筷,這才走去客廳。
客廳里,液晶電視中的影視劇依舊在接著放映,黎可可還如之前一樣盤腿坐在沙發上,認真研讀著劇本。
小保姆正要往黎可可那邊走,旋即就被從樓上走下來的傅堯寒叫住了。「餃子做好之後你可以去休息了。」
小保姆彎了彎腰,隨後就離開了客廳。
隨著身旁沙發下陷,黎可可的腰肢就被男人摟了過去,半個身子靠在他懷裡。男人伏過身子,親了親她的臉,「保姆煮了些餃子,你晚飯吃得少,去吃一點。」
「我不是很餓。」黎可可一面回,一面認真地翻了頁,繼續看另一頁劇本。
還沒來得及看一眼,平板就被身旁的男人拿走了。
黎可可一雙手懸在半空,還呈現著拿平板時的那個狀態。她緩了幾秒鐘,才輕輕吐了吐氣,隨後將盤著的腿放了下來,穿上了拖鞋。
她站起身,抬頭朝傅堯寒笑了一下,「走吧。」
到了餐廳,黎可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餐桌上,兩副碗筷相對放著,中間位置是一個大的白瓷盤,裡頭盛著還在冒熱氣的餃子。
她還未拿起筷子,坐在對面的男人便給她連著夾了幾個餃子放進她的碗裡。黎可可凝著碗裡的餃子好一會兒,才拿起筷子吃。
只是入了第一口,她便覺得胃不舒服,很是想吐。
「多吃幾個。」傅堯寒說。
黎可可點了點頭,頭也沒抬起來,繼續認真地吃餃子。
傅堯寒見她這樣子,倒還真以為她是餓了。他沒什麼食慾,便坐在對面饒有興趣看著她吃東西。見她碗底空了,便又及時給她夾幾個。
直到黎可可吃到吐。
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個,黎可可終於身子忍不住,整個人彎下腰將吃進去的餃子悉數吐了出來。因為太過於反胃,連晚上喝的半碗粥都吐了。
入了冬,她怕冷,成天臉色也不太好。重傷後,人都是疲憊的。
此時此刻劇烈嘔吐,抬起頭的那個瞬間,黎可可一張精緻的小臉白得不成樣子。在燈光下,慘如白紙。
傅堯寒推開椅子走到她身前,彎下腰拍了拍她的後背。隨後又給她倒了杯水,「不想吃就不吃。」
黎可可接過他遞來的水,喝了一口清了清嘴裡的苦味兒。
她直起身,將玻璃杯放在餐桌上。她笑了笑,聲音也是帶有點點笑意的,「可能是餃子肉餡葷腥,膩了就有些反胃。」黎可可站起身,以她平視的角度,只能看到男人胸口的位置。
她粗略掃了他一眼,說:「我困了,先睡覺了。」
黎可可往前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她轉過身,看向傅堯寒,以報備的口吻對他說:「今天梁醫生打電話來,說明天我媽有一場手術要做,我明天需要去醫院一趟。」
「我陪你去。」男人往前走了一步,便走到了她身側。
「傅先生忙,不用陪我了。」她開口後好一會兒,傅堯寒都沒有說話。於是黎可可嘆了口氣,道:「隨便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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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花都醫院。
黎母做了一場不算太大的手術,手術時間大概兩個多小時。
因為當年黎母是從高處墜落,雖然沒有死,但多處器官損傷,有很多地方都淤積了血塊,現在是一點點將那些血塊都排出來。
黎可可在急救室外等了兩個多小時,傅堯寒陪著她一塊兒等著。
坐在急救室外的椅子上,期間兩個人沒有一句交談,走廊安靜得掉落一根針的聲音都能聽見。
手術結束後,黎母就被轉入了VIP病房。
梁醫生:「黎小姐,您母親腦部的血塊暫時都排乾淨了,衰竭的器官也日漸在修復,相信這次手術之後,您母親甦醒的可能性會增強許多。」
黎可可站在床邊,認真地聽著梁醫生的話,而後轉過身朝他道了聲「謝謝。」
梁醫生走後,病房裡安靜了一會兒。
黎可可彎下腰給黎母掖了掖被子,直起身子時,一併抬起頭望著身旁男人的臉。她長著一張很乖巧的臉,認真說話的時候,那雙眼睛溢滿了誠摯。
「謝謝傅先生繳費讓我媽動了手術。」
他覺得她不對勁,也察覺出了這份不對勁。
傅堯寒低頭看著底下女孩的臉,「關於綁架案那件事,我跟你解釋過了。莫西故針對你,若是我選擇你,夏知活不成。」
「我已經忘了。」黎可可說,「有關綁架案的事,我都忘光了。」
她又問:「我在播音圈工作賺的錢,可以存在我自己的銀行卡里嗎?」黎可可笑了笑,看起來單純極了,「我想存點錢,日後我母親發生點什麼,我能自己醫治她,就不用麻煩傅先生了。」
黎可可望著他,笑容愈發甜了。「所以傅先生,我自己工作的錢能自己存著嗎?」
看著底下這張笑容盈盈的臉,傅堯寒的眉心狠狠蹙了一下,連帶著左心房某處都隱隱疼了起來。
她說她忘了,也儘量表現得忘了,其實哪裡忘了?
傅堯寒看了她兩眼,隨後點了點頭,「你賺的錢,自然是自己存著。」
黎可可瞬間笑得更開心了,一雙眼睛都彎了起來,「謝謝傅先生。」
傅堯寒覺得自己愈發無法正視她的笑容了,說到底忘不掉抹不去那幾天記憶的,不是黎可可,而是傅堯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