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是個笑話

  這段時間是雲輕雪過的最清閒的一段時間。

  沒多久，逍遙谷那邊就有了回信。

  蘇墨白的字跡清秀好看，賞心悅目。提起山中的雪是如何奇妙，冰掛是怎樣的玲瓏剔透，甚至邀請雲輕雪與秦慕言去做客。

  雲輕雪很嚮往，可秦慕言最近很忙，她便回信謝絕了。

  梵天谷那邊卻一直沒有消息。

  因為此時的梵天谷，多了一位客人。

  公子羽為了他，直接閉門謝客，斷絕了與外面的往來。

  這人其實也是熟人。

  正是梵天谷曾經的守門人青鸞。

  近日他的病情突然又惡化了，藥鬼派了許多人，連夜將他送了過來。

  

  原以為公子羽會有辦法，沒想到，公子羽一把脈臉色就變了：「之前病情不是控制住了嗎？怎麼會復發的？」

  這樣半死不活的存在真的有必要嗎？」

  青鸞倒是看的很開，他開導公子羽道，「之前總是覺得不甘心，總是想努力爬向高處。可現在我突然有些迷茫。你說，得到了權利地位又有什麼用呢？瞎了這麼長時間，我的心卻睜開了。我在問我自己，這輩子這麼折騰到底是為了什麼。」

  「后里，我找到了答案。原來，我心裡想要的始終都是最簡單的生活。跟著父親母親一起的時光。所以，不管我外表多冷漠，內心都是極度渴望被愛，渴望救贖的。我心底里期望著有人拉我一把。」

  青鸞語氣很淡，可那麼淡的語氣中，公子羽也聽到了一絲哀傷。

  「我以為我永遠等不到那一線光明，可後來我發現我等到了。當我得知我也有孩子那一刻，我內心的狂喜簡直不可言喻。可那光還未點亮就熄滅了，我才發現原來我的已經徹底腐朽爛透了。我不想在這麼活著了。」

  公子羽知道他還有很多心裡話想找人聊聊。

  這麼多年，他從來都是沉默寡言的，就像一個來去無蹤的影子。沒有感情，也沒有太多情緒。

  可公子羽知道，他的內心其實很壓抑。

  他需要一個宣洩的出口。

  所以，並沒有打斷他。

  青鸞看著遠處，不緊不慢道：「我一直在折磨趙紫鳶，也在折磨我自己，我的一生斷送在丹鼎谷中。我心底的恨無出發泄，直到我見了她。我以為我終於可以大仇得報了，可後來卻發現，這是一個笑話。原來我的先祖也曾經屠戮了丹鼎谷滿門。原來，一直都是我錯了……」

  公子羽聽到這兒，再也忍不住道：「這事兒，怕是你們都錯了。」

  青鸞雖然看不見，臉卻轉向了公子羽。

  「我剛從丹鼎谷回來。滅了丹鼎谷的人是離火宗的人。」

  青鸞毫無焦距的眸子瞠了瞠：「你說什麼？」

  「當年丹鼎谷之所以會被滅門，並非因為谷主沒有煉出返魂丹，女帝一怒之下，下令滅了。當時皇宮內外大亂，女帝自顧不暇，估計虛天鼎的事兒早就忘到了九霄雲外。這時候，離火宗的宗主離連卻跑到丹鼎谷逼谷主交出返魂丹。」

  「兩人約定了十日，沒想到，那一日，離連竟然先下毒，後帶著偽裝成逐月樓的殺手殺光了丹鼎谷所有人。除了谷主帶著孫女之日前便帶著虛天鼎離開，免遭劫難，其他人無一活口。」

  青鸞聽到這兒，呆了許久沒有反應過來。

  所以，這從一開始就是一個誤會？

  「逐月樓是女帝的影衛，當時皇家動亂，自然是保護在女帝周圍，最後全部犧牲在了那場戰役里。留下來的沒幾個。」

  公子羽嘆了口氣，「不過，沒這事也不能怪谷主，他回來之後看到滿門慘死，估計已經快瘋了，哪裡還會注意那麼多的蛛絲馬跡。看到弟子身上的傷口都是一劍封喉，看起來像逐月樓所為，自然就想岔了。」

  青鸞臉上的震驚慢慢趨於平淡。

  甚至帶著一抹苦笑。

  他其實很想問這件事是真的嗎？這場恩怨居然誤會了百年。

  可他跟著公子羽這麼長時間，知道公子羽在大事上還是很靠譜的。他不會為了安慰他，撒這麼大一個謊。

  他心裡有許多情緒在翻滾，最後都趨於平靜。

  這些真相對他來說已經太晚了。

  他現在就算知道了這場誤會，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出了讓他懊悔，別無它用。

  所以，青鸞沉默了許久，淡淡道：「是麼？那麼從一開始我就錯了。」

  公子羽一句話哽在喉中，不知該怎麼說。

  最後，也只是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世上有很多事已經發生了，無可挽回，可有些事還可以改變。別這麼輕易放棄。」

  說完，走了出去。

  他覺得這件事對青鸞來說，衝擊不可謂不大。需要他自己慢慢去消化。

  讓他靜一靜也好。

  只是，走到外面的時候，屋檐突然傳來一聲輕響。

  公子羽朝那邊看去，見紫衣一閃，不見了蹤影。

  公子羽沒有追。

  只無奈的搖了搖頭，該說的他都說了。

  這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到底還有沒有轉機，就看天意了。

  剛才離開的人正是趙紫鳶。

  她一路狂奔而去，聽到了公子羽所說的一切。她萬萬沒想到，真相居然是這樣的。

  她一直在尋找虛天鼎的下落，可是一無所獲。

  後來，她累了，第一個想到的棲身之所便是梵天谷。

  於是，她回到了梵天谷休息。

  沒幾天，公子羽便也回賴了。

  趙紫鳶不知道怎麼面對公子羽，便藏了什麼，卻在暗中悄悄的注視著公子羽。原以為很快就會被公子羽發現，最後卻沒有。

  也許是她武功精進了，也許是公子羽太過疲憊，總之，他們相安無事的待了許久。

  快過年的時候，青鸞來了。

  這一別，差不多一年未見，看到青鸞的慘狀，她笑了。

  那些曾經他加注到她身上的東西，她都百倍的償還了。

  這仇，她終於報了。

  她只是沒想到，那些滔天的恨意，那些累世糾纏的世仇，竟然只是一個笑話。

  就連她追的虛天鼎，也是鳴凰女帝的東西。

  是她的祖輩因為一己私利，把虛天鼎藏了起來。

  若是鳴凰後裔拿到，便是物歸原主。

  她根本沒有任何資格去搶。

  趙紫鳶不知跑了多久，最後發現自己還在梵天谷內。

  原來，自己無論如何生氣，居然還在眷戀這個地方。這是梵天谷的後山，趙紫鳶坐在那兒，整個人像是失去了所有目標，不知道何去何從。

  她抱著膝，孤零零的坐在無盡的草藥中，只覺得心痛的厲害。

  熟悉的聲音傳來，帶著少有的正經：「他也是苦命人，把解藥拿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