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呦呦鹿鳴

  雲輕雪捂著下巴，冷冷瞪著離憂。

  覺得這個人就是瘋子。

  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曲玲瓏可真是好樣的，竟然把自己的身世隱瞞了這麼多年。甚至以死迷惑我們……」

  離憂抬手，看著上面的血跡，嘴角露出癲狂的笑來。

  離火宗的人潛入相府二十多年。從發現曲玲瓏的血能解毒之後，便一直暗中窺視。

  不知是曲玲瓏真的無辜，還是刻意隱藏。

  之後，她的表現都跟正常人一樣。

  就連細作下毒致她小產，她都沒有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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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鳴凰女帝血液非同尋常，制出的解毒丹甚至能將瀕臨死亡的人救回來。

  她若真有異能，怎麼不救自己？

  那一年，曲玲瓏小產、血崩、撒手人寰。

  他的人終究是放棄了對曲玲瓏的探究。

  一來，曲玲瓏從外向而來，除了雲相誰都不知道她的來歷，根本無從查起。

  二來，留下幼女甘願身死，似乎不符合鳴凰舊部復國的野心。

  總之，線索是斷了，細作只能轉而盯著雲輕雪和雲相。

  這麼多年，也從未有任何發現。

  直到雲輕雪解了芥藍之毒，重新被離火宗盯上。

  她回娘家那日，二夫人春娘寫密信給他，問如何處置雲輕雪。

  他回了一個字——殺。

  寧可錯殺，絕不放過。

  沒想到，設計了那麼多，最後雲輕雪還是被秦慕言給救了。

  秦慕言那樣的身份，選擇與雲輕雪在一起。

  這多少打消了離憂的疑慮。

  可今日，他卻不得不重新審視雲輕雪。

  離火宗以毒著稱，體內流的是毒血。

  唯有鳳凰血和藥血方能破解。

  而擁有藥血的人，只有隕星閣白巫族的傳人。

  可白巫族人百年前就已經死絕了。

  那雲輕雪的身份就不言而喻了。

  擁有鳳凰血的，除了鳴凰後人，還能有誰？

  離憂抓住她的肩膀，將人提了起來，臉上全是激動之色：「你知道離火宗這麼多年來，找你們找的有多辛苦嗎？就差那麼一點，我就放棄了。」

  雲輕雪看他又哭又笑，有種深深的危機感。

  她掙扎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放開我！」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離憂眼中閃著邪肆的光，強迫雲輕雪與他對視。

  雲輕雪想逃避，想掙扎，可整個人卻仿佛被一張大網罩住，無法掙脫，無處可逃。

  又是這種感覺！

  雲輕雪知道，他在用意念控制她。

  她不想被征服，可這一次，他的意念更強，控制力更大。

  雲輕雪再怎麼不甘心，最後意識還是慢慢陷入了混沌之中。

  她聽見有人問：「你是誰？」

  聲音帶著蠱惑，讓人忍不住想倒盡心底的秘密。

  雲輕雪沒有半分遲疑，一字一頓道：「雲、輕、雪。」

  「你為何會醫術？」

  「學、習。」

  她的意思是自學成才？

  少年沒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結，問道：「你娘是誰？」

  「李、教、授。」雲輕雪想起二十一世紀的母親，心裡很難受，母親為了學術研究一直不怎麼回家，也很少帶她。

  雲輕雪立志學醫，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趕上母親的腳步，讓她回頭看她一眼。

  如今，自己早早殞命，這個願望也落空了。

  雲輕雪眼中蓄起了淚水，隱隱有掙脫的跡象。

  紫衣少年微微心驚，立刻凝神，重新掌控她的意識。

  眉頭卻擰起了起來。

  他的攝魂術登峰造極，哪怕藏的再深的秘密，他也能挖出來。

  可這「李教授」是誰？

  離憂聚斂神思，加重了聲音，再問：「你母親到底是誰？」

  雲輕雪覺得腦子在被人拉扯。

  意識回到了很久遠的某一天。

  地上、床上全都是血。

  不知誰在尖叫：「不好啦，大夫人血崩了……」

  誰在哭泣：「姐姐，你怎麼就去了，留下這麼個孩子該怎麼辦啊？」

  她看到一間古色古香的房間，裡面影影綽綽的站在很多人。

  描金繡花的錦被下，蓋著個臉色慘白，卻如人間絕色般的女子。

  人人都說她咽了氣。

  可雲輕雪卻看到她嘴唇翕動，似乎在說：「娘走了，你一定要活下去……」

  對呀，那個才是她的母親。

  雲輕雪嘴唇哆嗦，慢慢的吐出了三個字：「曲、玲、瓏。」

  離憂鬆了口氣。

  意念再強，警惕再高，防備再深的人，都逃不過他的攝魂術。

  他邪笑了一下，終於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她是什麼人？可來自鳴凰？」

  這個問題雲輕雪想了很久。

  記憶不斷往前延伸，卻沒有任何關於鳴凰的記憶。

  就連這兩個字，也淡的很。

  最終，她搖了搖頭：「不、知。」

  據說鳴凰後裔都有密不外傳的互通之物。

  就算曲玲瓏死的倉促，沒留下遺言，可雲輕雪當真一點鳴凰的記憶都沒有？

  離憂很不甘心，

  他忽而想起，還有一種方法可以驗明正身。

  傳言鳴凰女帝元祖乃凰鳥傳世。

  腳踏七星，背生雙翼。

  鳴凰女帝乃天選之人，生來腳底便有七星標誌。

  於是，命令道：「把鞋襪脫了。」

  雲輕雪像提線木偶一般，乖乖坐下，脫了鞋，正脫羅襪。

  外面突然出來呦呦鹿鳴。

  這三更半夜荒崗墓地，哪來的鹿？

  離憂細細一聽，頓時擰眉。

  這哪裡是鹿，分明是骨哨聲。

  這聲音穿透力極強。

  很快，便把雲輕雪從深度催眠中喚醒了。

  看到自己裸露的腳踝，以及旁邊的離憂，雲輕雪怒火高漲。

  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計她。

  真當她好欺負嗎？

  雲輕雪羅襪一提，一腳朝少年俊美的臉上踹去。

  離憂被踹斷了下頜骨，整個人往後跌了兩圈，狼狽至極。

  雲輕雪連鞋都來不及穿，趁這個空檔立刻朝門口跑去。

  離憂慢慢爬起來，手扳住下巴，用力接上。

  紫眸殺意迸現。

  管她是不是鳴凰後裔，反正都要死！

  看著少女纖瘦的背影，離憂勾了勾唇，拿起笛子，吹奏了起來。

  在寂靜的殿宇顯得格外清晰淒冷。

  接著，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門口的屍體突然動了。

  在雲輕雪觸到門框那一刻，死士死死抵住門，開始不斷的活動脖頸、胳膊。

  有些面目青紫，翻著死魚眼。

  有些渾身屍斑，舌頭伸的老長。

  有些屍體浮腫，上面爬滿了屍蟲。

  ……

  總之，既噁心又恐怖。

  尤其是關節過分扭曲，發出的「咔咔」的聲音，更令人膽戰心驚。

  前有狼，後有虎。

  怎麼著都是死。

  雲輕雪這回真是絕望了。

  笛聲婉轉不絕，如同一隻溫柔手輕撫著自己的愛寵。

  傀儡人正慢慢覺醒。

  離憂立在屍林血海中，玉笛橫奏，帶著幾分死亡的悽美。

  眼底卻是志得意滿。

  這些都是他用死屍製成的傀儡人，不怕刀槍，也沒有思想，低級的很。

  可認準了目標就咬死不放。

  他倒要看看，雲輕雪能堅持幾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