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書局生意

  清淡的香味竄入鼻孔。

  女子湊近說話時，呼出的熱氣，若有若無的噴在臉上。

  挨在一起的肩膀，似乎也能隔著衣料，透出對方的溫度。

  蘇墨白渾身僵硬，覺得臉在發燒。

  一顆心「撲通撲通」狂跳不止。

  

  甚至雲輕雪說了什麼，他都聽不見了。

  他只瞧著一張一合的粉嫩櫻唇，有些微微晃神。

  「喂，發什麼呆？」

  雲輕雪伸開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手腕突然被抓住，蘇墨白眸色極深，看著她，道：「你真要聽麼？」

  看著蘇墨白認真的神色，雲輕雪突然有些後悔。

  嘴太賤了。

  他若否認，她自是鬆一口氣。

  可他若承認了，豈不是彼此難堪。

  拒絕一個帥哥，肯定會天打雷劈的。

  雲輕雪正想打哈哈，說自己開玩笑的。

  蘇墨白已經脫口而出：「普天之大，自識君，則為之君。」

  額……

  雲輕雪愣了三秒。

  四目相對中，蘇墨白的從容淡雅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隱隱的忐忑和期待。

  若她不問，這些話他一輩子都不會宣之於口。

  她問了，那他不會隱藏自己的心意。

  然而，雲輕雪的話，卻讓他有些傻眼：「我古文不太好，這話是說……我們是君子之交？」

  蘇墨白想了很多種可能，唯獨沒想到，她會是文盲。

  在他多年的教導下，這些淺顯的句子，她明明是懂的。

  蘇墨白的眸子漸漸暗了。

  大約是委婉的拒絕了。

  蘇墨白鬆了手，勉強一笑：「若你願意，不管是做老師，做兄長，亦或是做朋友，都無不可。」

  雲輕雪總覺得他有些失落。

  難道，她意會錯了？

  聽到蘇墨白這麼說，雲輕雪心裡的大石頭也落了地。

  跟一個暗戀自己的人相處，她會有負罪感。

  既然他對自己沒意思，那就再好不過了。

  雲輕雪呼了一口氣，胳膊架在他的肩膀，大咧咧道：「果然是我想多了，你長這麼帥，怎麼可能喜歡醜八怪呢。」

  蘇墨白看了她一眼。

  這姑娘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

  他那句話的意思明明是：世界這麼大，自從認識你的那一刻開始，它就變成了你，而你也就變成了我的全世界。

  雲輕雪沒注意蘇墨白的神色。

  很義氣的拍了他一下，道：「等辦了小花的喪事，我就不回來了。以後，你要不要跟我一塊闖蕩江湖？」

  她其實就是想找個合作夥伴。

  畢竟，她來這裡的時間短，也不大了解底層百姓的生活。

  更何況是個女兒身，拋頭露面也不方便。

  若有個當地人幫襯，就再好不過了。

  蘇墨白的眼神一點點亮了起來。

  他有些驚詫道：「淮陽王知道嗎？」

  「我的事兒，不需要跟他交代。」提起秦慕言，雲輕雪的心裡還是有一點不舒服。

  可讓她回去，做秦慕言背後的女人，她也做不到。

  既如此，倒不如斷了乾淨。

  她深吸了一口氣，故意露出不在意的樣子道：「我跟他離婚了。以後他養小妾，我養面首，我們倆互不干涉。」

  蘇墨白笑了。

  眼中星星點點，是說不出的溫柔。

  他坐得很板正，望著彼此糾纏的衣服，道：「面首啊，得找好看的。」

  「那是，放在家裡也賞心悅目。」雲輕雪頗為贊同的點了點頭，豪氣道，「所以，我得努力賺錢，爭取做青霄首富。」

  「那蘇某祝你，早日達成所願。」

  倆人聊得投機。

  雲輕雪發現，這人不光長得好看，還對賺錢之道，頗有見地。

  雲輕雪想行醫，開醫館。

  蘇墨白搖了搖頭：「現在醫藥已經被世家壟斷，毒物森林消失之後，雲荒大陸的草藥極為稀缺，市場上供不應求，自是暴利行業。所以，醫藥世家從草藥種植，到加工出售，再到藥堂醫館，都有絕對的掌控權。若想行醫，只得依附世家。」

  依附世家，那不跟賣身差不多嗎？

  雲輕雪有些氣餒。

  蘇墨白見狀，又提出了新思路：「但凡暴利，自是僧多肉少，大佬牽頭。雪兒不如劍走偏鋒，想些冷門的。」

  她就一宅女，除了醫術，好像也不會別的。

  要說愛好……

  醫術枯燥，很費腦子。太累了，她會看點漫畫調劑一下。

  雲輕雪想了想，問道：「現在書局行情如何？」

  「雪兒想出書？」

  蘇墨白有些意外。

  她可是出了名的不學無術，剛才連簡單的文言都聽不懂。

  雲輕雪有點不高興，噘嘴道：「不行麼？」

  那略顯孩子氣的模樣，讓蘇墨白有些哭笑不得。

  算了，她喜歡什麼，都隨她吧。

  「書冊價格低廉，但利潤頗豐，銷量越好，自然賺的越多。市面上話本、畫冊是主流，有些遠銷他國，一本萬利。可以試試。」

  聽到書局行業前景可觀。

  雲輕雪信心倍增，立刻湊過去道：「那咱倆合夥開書局吧。我技術入股，你資金入股。」

  有些術語蘇墨白聽不懂。

  但卻明白其中的意思。

  就是說，她出書，他掏錢。

  蘇墨白見她眸子亮晶晶的，很興奮的樣子，怎麼忍心拂她的意。

  無奈道：「雪兒總得先把書稿給我瞧瞧吧。」

  「放心，絕對不會掉鏈子的。」

  她是資深漫畫迷，臨摹的漫畫一大堆。

  現在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天黑的時候，馬車到了玉犬山下的陀螺客棧。

  這是京都到臨風唯一的一處落腳地。

  店門破落，酒旗已經看不出顏色。

  雲輕雪下了馬車，還在說書局的事。

  「你幫我收購一間運作成熟的書局，再給我雇幾個畫手，我要親自培養幾個漫畫家，讓漫畫行業在雲荒大陸崛起。」

  那氣勢，就像霸道總裁在吩咐秘書：我要將XX連鎖酒店，開遍全國。

  蘇墨白除了應著，還能如何。

  兩人進了客棧，店內光線昏暗，櫃檯後站著一個大腹便便的獨眼掌柜。

  他正低著頭對帳，算盤打的噼啪響。

  聽見客人進來，頭都沒抬，操著破鑼嗓子，毫無感情道：「住店十兩，歇腳自便。」

  大堂擺著三套油乎乎的桌椅，像幾十年沒擦似的。

  一個抽著旱菸的老頭坐在最裡面，穿的破破爛爛，看起來像乞丐。

  桌上就擺著一碟花生，卻沒見他動過。

  蘇墨白看到他，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整個人肉眼可見的緊繃起來。

  雲輕雪沒注意，只顧跟那掌柜磨牙：「你怎麼不去搶？十兩夠在京都最大的浮雲客棧住一晚了。」

  掌柜沒生氣，聲音也沒什麼起伏。

  只回給她四個字：「愛住不住。」

  這是路上唯一一家客棧，壟斷市場，果然有敲竹槓的資本。

  她累的夠嗆，也懶得打嘴上官司，只好道：「要兩間上房。」

  然後扯了扯蘇墨白的袖子，理直氣壯道：「掏錢。」

  反正是合伙人，不坑白不坑。

  蘇墨白回過神，拿了一錠銀子出來。

  足有五十兩，只多不少。

  掌柜的抬頭，僅剩的一隻眼睛，是極淺的褐色，看起來有些像外國人。

  他瞅了兩人一眼，拿出一把鑰匙仍在桌面上：「這幾日不安穩，小夫妻還是住一塊吧。」

  雲輕雪不幹了，瞥了蘇墨白一眼：「誰跟他是夫妻。」

  蘇墨白也是尷尬：「現在還不是。」

  現在還不是，以後會是麼？

  這話明顯有歧義。

  雲輕雪正要反駁，就聽見門口傳來風澈的聲音：「主子，屬下向車馬行打聽過，王妃跟姓蘇的也來臨風城了。」

  接著就聽見他倒抽了一口涼氣：「王妃！」

  雲輕雪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上熟人。

  她脊背微微一僵，卻沒回頭。

  只覺得氣溫瞬間低了二十度。

  那一出場就自帶降溫系統的大老虎是不是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