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大字不識得一個？

  炎炎夏日的來臨，讓所有人都變得懶散起來，恨不得一天到晚都能睡在冰窖里，汗水黏在身上極其的不舒服。

  桃花每天就眼巴巴的等著瓜農來賣西瓜，西瓜這東西不能放久，那麼大一個艾趙氏他們也吃不完，所以每次都能分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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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清松離古松並不遠，但是學堂確實設立在西山頂上，也許是哪個先生看中了那裡環境優美，鬱鬱蔥蔥的樹木，伴著潺潺的溪流聲，寧靜而悠遠。

  有些有才華的說不定看著那景色，就能詩興大發。

  艾慕仁今天回來的格外的早，他知道艾趙氏每次都是在晌午飯之後切西瓜，給大家降溫，這自從夏天一來，他是一口沒有吃到過。不管怎麼樣，今天一定要吃到！

  桃花和艾慕義兩個最小的孩子，就站在灶房外面等著艾趙氏分西瓜，儘管站在太陽下面熱的汗流浹背，也想親眼看著那綠皮紅饢的西瓜被切開，就感覺站在一米外都能那份清涼的香甜。

  「桃花，進來！」艾趙氏喊著。

  「來了！」桃花趕緊跑進去，艾慕義拉著她的裙子，奶聲奶氣的說道：「桃花姐，我也去我也去！」

  艾趙氏自己切了一大塊在灶房裡就吃了起來，汁水糊了半張臉，脖子上還粘著頭髮絲，坐在木凳上兩隻腳岔的老開，彎著腰大口大口的啃著。

  「把桌上分好的給你爺他們送過去……」艾趙氏眼睛都沒抬。

  「欸！」桃花端起來就往外面跑，這新破的西瓜紅亮，沒什麼籽兒，她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送完之後趕回灶房，艾趙氏可不會給她們留，她會一直吃到撐不下才停下來。

  艾慕仁放下自己的書，剛想去灶房迎面就撞上桃花，「給我吃給我吃！」

  「不行，這是給爺的！」桃花被他嚇了一跳，後退一步又把跟屁蟲艾慕義給撞倒了。

  艾慕仁才懶得管她，從西山書院上面下來，一路暴曬，早就口乾舌燥了，兩隻手搶了三片西瓜，狼吞虎咽的往嘴裡塞。

  「嗚嗚……」艾慕義本來被撞了一腳就夠委屈了，看著他把西瓜都搶了，二話不說就坐在地上耍賴，大哭。

  王氏從屋裡出來，抱起艾慕義哄著，怒視著桃花，「你杵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去給慕義那一塊過來！」

  等桃花這裡送完那裡送完，一片都沒有了，看著艾慕仁坐在房檐下面乘涼，一個勁兒的打嗝，滿足的摸著肚子，她這心裡就氣的不行。

  「桃花……」艾慕晴在耳房裡等她，見她遲遲不進來，就出去看了一眼，果然小丫頭一個人委屈的咬著嘴唇。

  「姐……」

  艾慕晴笑嘻嘻的拿著自己手裡的西瓜掰成兩塊，「傻丫頭，這就哭鼻子了啊……」

  「沒有……」桃花瞪著艾慕仁咬牙切齒道。

  艾慕仁回了她一個白眼，嘴裡還哼著小曲，閉上眼睛想睡著午覺，誰知道今天艾德順和艾德正回來的也早。

  「爹，二叔，灶房裡有西瓜給你們留著叻！」艾慕晴摸了摸桃花的腦袋，示意她不要再生氣了，邊迎上去接過他們兩個手裡的鐮刀鋤頭。

  艾慕仁猛地睜開眼睛，正好就對上艾德正的憤怒的雙眸，他下意識的就捂著自己的肚子。

  「臭小子，你怎麼在這裡！是不是又逃學了！」艾德正指著他的鼻子罵道。

  艾慕仁捂著肚子，皺著眉頭誇張的叫著：「爹，爹我肚子疼，肚子好疼啊！」

  「哼！」桃花一邊咬著西瓜，一邊走了過去：「慕仁哥哥，剛剛一口氣吃了三片西瓜，想怕是一冷一熱鬧肚子了吧1」

  艾德正一把就把艾慕仁給拎了起來，這幾天跟著去地里幹活兒，心情一直都很差，想著自己這悲慘的日子還得過多久才是個頭啊！

  所以，每天晚上回來，都盯著艾慕仁認真讀書，現在希望都在他的身上了，決不能讓他像以前那麼懈怠了。

  找了這麼多的機會，買了那麼多次的官，沒有一次成功的，這條路已經是走不通了，除了自身去努力也別無他法了。

  本來這種鄉下的學堂里的先生，也就只是幾個讀書的秀才，不像府城裡的私塾，那都是當年中舉的，或者再朝當過官的，造詣都是登峰造極了。

  現在本來就沒有這種條件，只能是自己更加的努力，可艾慕仁好像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不論他講多少遍，艾慕仁還是這種吊兒郎當的樣子。

  艾德正也是看著就來氣，「臭小子，你給我回學堂念書去，《四書》你才看了多少，今年還考不考秀才了！」

  「爹，我真的肚子疼，你就讓我休息一天吧！」艾慕仁乏的很，天天睡得晚還吃不好，哪有心思念書啊，再說了他還跟萬花樓里的姑娘們約好了，會儘快去看她們的，就差說出要幫她們贖身的話了。

  「我看你是皮癢了！」艾德正抄起掃把就往他身上打。

  艾慕仁直接跳了起來，哪還顧得上演戲，躲得不知道多快，「爹，你現在怎麼變得跟爺一樣了，說不通就大人，我告訴你我可不是大伯那種脾氣，好欺負……」

  艾德正愣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艾德順，心裡更火了，這小子盡給他找麻煩，「孽子，你給我站住！」

  「桃花，慕晴咱們回屋去……」艾德順心裡不舒坦，卻也不怪罪，至少他覺得這幾天下來，艾德正是真的變的很多，雖說有時候還是會偷懶，但是他也能理解，這種體力活兒，都是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

  艾老爺子站在院門口看著他們追打鬧騰的樣子，心裡就煩，「幹什麼！」

  「爺，我今天肚子疼跟先生告假了，爹還說我是裝病，逃學了！」艾慕仁跑到艾老爺子的身後尋求庇護，「爺，你評評理，我爹是不是太不講道理了。」

  艾老爺子打量著他，「我看你好得很，跟那活絡的猴子一樣，也就差上房揭瓦了！」

  「爺，我說的是真的……」艾德正眼珠子一轉，「不信的話，你們可以等馬驍回來，問問他，他是看著我肚子疼，專程跟我一起去找先生，幫我告假的！」

  「馬驍？」艾老爺子指著馬家的方向，「就是那個那個……」

  「對就是他，他爹跟大伯關係很好的那個！」艾德正有些不屑。

  「他怎麼去念書了……」艾德正也是納悶，他記得那個馬渚死了一個兒子，這個小兒子就想要好好的放在身邊，什麼都不需要做，只要平平安安的就行。

  艾老爺子若有所思的放下手裡的蛐蛐，把艾德正和艾慕仁叫進了正廳，馬驍那個孩子很是聰明機靈，為人又很熱心實誠，做起事情來也是專注認真。

  其實他很早就覺得這個孩子是個好苗子，要是艾慕仁有他一半品性，恐怕也早就中了秀才了。

  「爹，你叫我們有啥事兒……」艾德正也不想聽他念叨，這些年每回念叨的也就那麼幾句話。

  「慕仁我問你，馬驍的成績怎麼樣？用不用功？」艾老爺子問道。

  艾慕仁不屑的切了一聲，嘴角忍不住的嘲笑著：「他啊，剛來沒幾天，大字不識得一個，連三字經都背不出來，先生問啥啥都不知道！要不是看在是同村，又相互認識的份兒上，我早就……」

  「你早就幹啥？」

  艾老爺子知道，這書院裡面也有那種不安分的學生，一天到晚就是混日子過，見到一個新來的學生就要欺負人家。

  當時艾德正剛去念書的時候，也是這樣，艾老爺子還去過好幾次，狠狠地教訓了一次那些惹是生非的小子們，他最討厭這種明明是個讀書人，卻要幹著地痞流氓才做的事兒，浪費父母的銀子不說，更是白費了父母的一門心思。

  簡直就是不忠不義不孝之人！

  「沒啥沒啥……」艾慕仁被他的眼神嚇得出了一身的冷汗，連忙扯開這個話題，圓一圓自己的形象，「不過，馬驍還挺用功的，雖說他剛來沒幾天，字也不認識幾個，但是先生教給他的，他都能記住，有時候也來請教我，我自然也就幫他了……」

  「嗯……」艾老爺子點了點頭沉思著。

  「聽說他回到家還要繼續念書到三更，也真是拼命，不過畢竟他都這麼大了，跟一下小娃娃坐在一起念三字經，可能也覺得丟人吧！」艾慕仁沒忍住的偷笑了一聲。

  可在艾老爺子眼裡，可不是這樣，這村里本來就是他們艾家有個秀才老爺，說不定以後還能出格舉人老爺，他不能就這樣被人給超前了。

  「爺……你在想什麼？」艾慕仁說了半天，見他也沒什麼反應，就好奇的問了一嘴。

  艾老爺子回頭認真的看著他說道：「以後馬驍再問你學業上的事情，你就不要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