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十兩銀子

  今兒個比昨天回到艾家院子的時辰早很多，進門就看見艾慕仁帶著艾慕義在院子裡玩蛐蛐。

  桃花不自覺的放輕了腳步，最好是不要引起艾慕仁的注意，想到他那麼麻煩的性格，要是知道他們身上有東西，就算是一個饅頭，他也要追著問半天，最後還得分他一半才行！

  突然，看見他們四個人走進來，艾慕仁果然不負桃花的期待，心生疑慮死命的盯著他們。

  「娘，我先回屋去了！」艾慕晴被他盯得很不自在，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袖子，她從來沒有帶過這麼多錢在身上，難免有些心慌。

  艾慕義也是玩瘋了，回頭看見他們就興奮的跑了過去，張開雙臂對著艾德順耍賴道：「爹，抱抱！」

  「慕義，先跟慕仁哥玩會兒，爹馬上就過來！」

  

  這是艾德順頭一回拒絕艾慕義，他一聽就不高興了，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而艾德順還是跟著她們回了耳房，而且還把門給關上了。

  艾慕仁覺得更加奇怪了，這不是他這個大伯的平時作為，皺著眉頭，眼珠子一轉，一把把艾慕義從地上拉起來，湊到他耳邊說：「慕義，你回去看看你爹娘在幹啥，然後告訴哥，哥給你糖吃！」

  「真的嗎？」艾慕義立刻停住了哭聲，揉了揉眼睛。

  「真的，哥啥時候騙過你！快去吧！」艾慕仁輕輕地拍了拍他的小屁股，見他進了耳房，自己也跟了過去，把耳朵貼在門邊偷聽著。

  張氏被艾慕義推門進來的聲音下了一大跳，三十兩銀子還在她手上，慌張的扯過一床被子蓋住自己的手。

  「慕義，咋的不跟慕仁哥哥一起玩兒了？」張氏有些不自然的問道。

  艾慕義聽著艾慕仁的話，一雙小眼睛一直在四處亂看，年紀還小他倒是看不出來其他人緊張的神色，只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以往他一進屋，張氏不論在幹什麼都會第一時間放下手裡的活兒過來抱著他，今天居然一直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他委屈的一噘嘴，眼淚說下來就下來了，「娘是不是不要慕義了！慕義要娘抱抱！」

  邁著兩隻小肉腿就撒著嬌的跑向張氏，張氏很是為難，她的兩隻手都藏在被子裡，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著艾慕義在自己面前哭。

  「慕義，姐姐抱！」艾慕晴趕緊上前準備抱起他，在艾慕義進來之前大家都已經把銀子交給了張氏，她現在倒是正好空著手。

  可是艾慕義偏不要她來抱，一個勁兒的推著她，苦兮兮的看著張氏，「我要娘抱！我不要你！」

  「娘，這裡交給我吧，先哄哄慕義先，萬一被二嬸聽見了，她過來可就真的麻煩了！」桃花說著，也把手伸進被子裡，給了張氏一個眼神讓她寬心。

  趴在門口的艾慕仁可不是艾慕義那種三歲毛孩啥都不懂！眼珠子一轉，這家人絕對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他輕輕地在耳房的窗戶上門戳了一個洞，衝著裡面偷看，自看見桃花一直把兩隻手放在被子裡面，裡面具體有啥，他倒是沒看見！

  「慕仁，你沒去學堂，在家裡幹啥叻！」

  突然傳來艾趙氏的聲音，著實把他嚇了一跳，趕緊跑到院子中間才應答著：「奶，小姑你們回來了？」生怕被艾德順他們發現，剛剛自己在偷看他們。

  他回頭看了一眼耳房那邊的，還是沒什麼動靜，心裡埋怨著艾趙氏咋回來的這麼早，不然他定能看見桃花藏了什麼。

  耳房裡的人也慌了手腳，之前藏錢的罐子太小了，已經放滿了，加上還得挖出來，艾趙氏沒回來還好，現在只能先用布袋子裝上，偷偷的塞在衣箱裡面，桃花特意挑了一件艾慕義的小棉襖，把布袋子塞進去，關上箱子之前還不忘輕輕拍了拍，以求心安！

  艾慕義趴在張氏的懷裡，好奇的盯著桃花的動作，他看著桃花拿出他的衣裳，卻不是給他穿，而是把一包東西給藏了什麼進去，但是沒有香味，肯定就不是肉包子，也就沒說話。

  「人都死哪兒去了！」艾趙氏覺得自己回來半天了，居然都沒人給她倒杯水，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桃花衝著張氏點了點頭，張氏這才安心的跑出去，艾慕晴也跟著去了。

  艾慕義見屋裡沒人了，也跟著跑了出去，艾慕仁正好就在門口等著他，一把抱起他往他嘴裡塞了一個小冰糖，「慕義，你看見桃花藏了什麼嗎？」

  艾慕義笑眯眯的趴在他耳邊說道：「我看見桃花姐姐把一個布袋子放進我的棉衣里了叻！」

  「布袋子裡是啥？」

  「不是肉包子！」艾慕義無辜的看著他。

  艾慕仁笑了笑，把他放在地上，也不問了，說了一句：「去玩吧！」

  而正廳里的氣氛卻有些尷尬，張氏低著頭問道，「二娘，你回來了！」

  「不是我是鬼啊！」艾趙氏就看不得她這種唯唯諾諾的樣子，像是受了多少欺負似的。

  艾慕晴趕緊給她倒了一碗茶，「奶，喝茶休息會兒……」

  艾趙氏接過一飲而盡，今兒個又是白去一趟，也不知道這家人是不是故意的，今天的去那府上的人居然比昨天還要多。

  她昨兒個親眼看到有不少的人家都偷偷給官家塞銀子，希望這官家能在那公子面前美言幾句，那官家一邊點著頭答應著，轉頭又把不少的招親告示往外貼。

  要不是看在人這院子富麗堂皇的，甚至還讓她們這個競選的姑娘可以在花園裡閒逛，府里的下人也是一個比一個的恭敬。

  見到她們也毫不例外的行禮，這是艾趙氏生平第一回被人喊作夫人，心裡都快樂開花了，昨天跟艾老爺子商量了一夜，別人都送了銀子去討好那官家。

  她琢磨著也應該送一些，大戶人家的事兒都沒那麼簡單，戲文裡面不都說了，那剛進宮的秀女們，都得站對邊了，跟著那些受寵的妃子後面，要不然了這一輩子都可能沒有見到聖上的機會！

  艾趙氏估摸著這滿屋子最少也有20戶人家帶著閨女過來相親。

  艾德清在花園裡倒是也認識了不少的姑娘，一個二個的都在說自己給官家送了多少銀子，最多的她是打聽到一個鎮上的姑娘家裡給了8兩銀子，最少的一個都是5兩銀子。

  本來早上出門的時候艾趙氏也是打算去意思意思，就拿了一兩銀子就出門了，結果聽到艾德清這麼一說，兩個人頓時都覺得臉上無光，這銀子也沒送就先回來了。

  「娘！咱就拿個10兩銀子去不就行了！」艾德清坐在一邊突然喊出這麼一聲。

  把張氏和艾慕晴都嚇了一跳，艾趙氏清了清嗓子衝著她們兩個喊道：「家裡沒活兒干啊，杵在做幹啥？等我去伺候你們是不是？」

  兩個人趕緊從屋裡出去跑出去，艾趙氏把門緊緊的關上，「等你爹回來，我跟他商量商量！」

  「商量啥啊，你們不也都希望我能嫁得好嘛？」艾德清一臉的不耐煩，「再說了，要是我真能嫁給這公子，十兩銀子又算得了什麼，娘你不會連這筆帳都不會算吧！」

  艾老爺子直到天黑才回來，身上還帶著些許的酒氣，艾德清早就回屋歇著了，明天還要起早去鎮上，這兩天來回走這幾天，她覺得腳都要斷了，睡前讓張氏給她燒了一大鍋的水，好好地泡了泡腳才去睡覺了。

  艾趙氏焦急的在屋裡走來走去，她心裡是知道艾老爺子不會同意這件事兒的，可這麼千載難逢的機會，她也著實不想放棄，便告訴老爺子的同時，還不停的添油加醋。

  「老頭子，那官家都跟我說了，只要咱給這十兩銀子，他定會在他家公子面前給咱德清說盡好話！」艾趙氏躺在艾老爺子身邊，依偎在他肩膀上面說道。

  艾老爺子喝的有些上頭了，整個人昏昏欲睡的，聽著她的話只是搖了搖頭，「老婆子，那官家又不是拿公子的爹，那公子咋會聽一個下人的！」

  「會的會的，聽說那公子是這個官家帶大的叻，這回不在家裡這親事也是全權交給這官家處理的！」艾趙氏編著編者，居然聽見艾老爺子的呼嚕聲。

  她猛地推了一下艾老爺子，「老頭子你倒是說話啊！」

  「啊？」艾老爺子剛在夢裡抓到一隻強壯的蛐蛐就被艾趙氏給吵醒了，惱火的往床邊挪了挪，「別吵了，說不送就不送，這十兩銀子是小數目嗎？」

  「可是等德清嫁過去之後，給你一百兩都可以的！」艾趙氏白了他一眼，真是老了不中用了，天上掉下來的金龜婿就在面前了，還不知道想辦法抓住！

  艾老爺子也不想跟再爭辯，「只有人娶親要付聘禮的，哪有這嫁女兒還賠銀子的！」

  「不是，老頭子你聽說……」艾趙氏翻身坐起來！

  可艾老爺子的眼皮都要打架了，才懶得搭理她，翻了個身背對著她，「快睡吧，十兩銀子咱家都可以吃一年了，這銀子說啥我也不會同意的！」

  「我告訴你，要是德清因為這事兒要沒有嫁成這公子，我跟你沒玩！」艾趙氏被他那態度弄得也是火冒三丈！

  「公子公子！說不定那就是個騙子！」艾老爺子就是不鬆口。

  說完還沒過一會兒，就又開始打起呼嚕來了，艾趙氏坐在床上琢磨了很久，認定是艾老爺子老糊塗了。

  五更天的時候，艾趙氏照例爬起來，今天她倒是沒有鬧出什麼大動靜，摸黑偷偷的從銀錢盒子拿了十兩銀子揣在身上，隨便蒸了兩個饅頭，就帶著艾德清兩個人躡手躡腳的從屋裡出去了。

  「娘，爹同意了沒有！」艾德清壓低了聲音問著。

  艾趙氏擺了擺手，「你爹那個老糊塗咋會同意，還說人那公子是騙子叻！」

  艾德清一跺腳，「那可咋辦！娘，你可是見到了人家那院子，那滿屋子的下人，咋可能是騙子叻！」

  「德清，你別急別急！」艾趙氏從袖子裡掏出銀子給她看，「你爹現在是不同意，等把你這親事定下來了，他就知道自己真的是老糊塗了！」

  「還是娘對我好！等我嫁過去了，一定好好孝順爹娘！」艾德清摸著那十兩銀子，信心十足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