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逢山開路，遇水搭橋

  艾子期死了。

  這一幕讓另外三人呆立當場，好像被嚇傻了。

  當撲鼻的鮮血味瀰漫在這會客廳中，孫掌柜忽地跪在地上，拼命磕頭道：「陸大人饒命！陸大人饒命啊！」

  「孫掌柜這是做什麼？」陸離詫異的看了看他。

  孫掌柜卻是跪伏在地，連頭都不敢抬，顯然被嚇破了膽子。

  

  其實彭威與另外一名掌柜此刻心中同樣震驚，只是強壓住恐懼，沒有當場失態。

  「對了。」陸離好像突然想到什麼般問道：「那沈家什麼來頭？」

  聽得這話，孫掌柜抖若篩糠，大氣都不敢出，彭威與另一人亦是臉色慘白。

  唯有譚龍滿臉古怪，小聲解釋道：「沈家在朝中很有勢力，沈老祖還曾是聖門大祭酒，當年那些聖門出身的修者，都對他執弟子禮，說是一呼百應也不為過。」

  「哦。」陸離明白了，「就是上一任宗主，很多人都賣他們家的面子？」

  「這麼說也不錯。」

  譚龍苦笑一聲。

  他知道陸離的出身，對於聖國之事不甚了解，但對應上了，這種說法倒也沒錯。

  得到答案以後，陸離似乎並不在意。

  沈家就算勢力再大，也不可能因為艾子期這種無關緊要的小角色跟燕王府翻臉。雖然死了這麼一顆棋子，多少是被削了面子，但這還在陸離的預料當中。

  艾子期這種貨色，背後站著的頂多就是沈家某個少爺，要說他能攀上沈家老祖的關係，陸離是不相信的。

  更何況，他手裡還握著神威司這張底牌沒有亮出來，沈家怕是沒那麼大的膽子找麻煩。

  「自作聰明的蠢貨已經死了，三位掌柜，還有誰想做聰明人呢？」

  陸離轉過頭看了看那三人，露出非常和善的笑容。

  ……

  「他把艾子期宰了？」

  聽著葛新月的回報，沐紅袖眉峰微揚，仿佛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葛新月輕聲道：「一劍封喉，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

  「這小子，手段還真夠狠的。所以說，他早就想好要殺一個人立威？」沐紅袖唇角翹起，回想陸離的種種手段，忍不住笑出了聲來，「看來他是怕我秋後算帳，所以才拉攏了那六個廢物。」

  「艾子期一死，那六個廢物就把他手裡的漕運生意給瓜分了，對局面不會有任何影響，甚至這樣一來，其他家的暗手再想伸進來，怕是不容易了。」

  「這件事，他必定早有預謀。」

  說到這，沐紅袖低聲罵道：「夠陰，也夠狠，這小東西，很合我胃口。」

  葛新月亦是難得的露出一絲淺笑，似有贊同之意。

  「他那個鎮國金，弄得怎樣了？」談笑過後，沐紅袖並沒有忘記正事。

  她給陸離那麼大的權利，明里暗裡還替他擋了許多麻煩，就是想看看鎮國金一事究竟能否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現在局面幾乎平定，如果這關鍵的一步走不出去，前面做得再好也是徒勞。

  葛新月恢復清冷的模樣，答道：「萬事堂的人確實不凡，只一夜就讓鎮國金的名字傳遍了帝都。現在他將這些掌柜都懾服住，等巧匠完工，便可立即在各處鋪開。」

  「嗯。」

  沐紅袖沉吟了一聲。

  從陸離一開始找到那幾位掌柜時，她隱隱就猜到了這小子到底想做什麼。雖然其中一些雷霆手段令她頗為意外，但只要結果依舊，別說死了幾個無關緊要的角色，就算他想斬了元驚濤，只要他有這個本事，沐紅袖都願意為他掃平餘波。

  然而，想到元驚濤，沐紅袖的表情驟然冷了下來，問道：「東苑沒有半點動靜麼？」

  葛新月知道她問的是誰，微微搖了搖頭。

  「他倒是沉得住氣。」沐紅袖哼了一聲，旋即卻又不屑道：「只怕連他也沒想到，這小子竟真能成事。」

  「現在東苑不敢妄動，但他未必不會從中作梗。」葛新月垂下眉眼，語氣平靜道，「還是要提防他去找沈家來出面。」

  「無妨。」

  沐紅袖擺了擺手，美艷無雙的面容，浮現出一絲殺意，「就算他真的去找了沈家，沈家也不敢大動干戈。至多是派出他們家的小瘋子，小輩對小輩，大家都守規矩，若是出了盤外招，真當本王是吃素的？」

  「沈家小狂人，如今也是通玄巔峰了。」

  葛新月猶豫了一下，說道：「他修為盡廢，只靠那無形劍氣的手段，未必會是對手。」

  「放心吧，我看這小滑頭賊的很，倘若真對上那小瘋子，誰死誰活尚未可知。」沐紅袖冷冷一笑，隨即道：「若他連一個通玄巔峰都不如，凝秋何必帶他回來？」

  說罷，沐紅袖一拂袖，便止住了話題。

  葛新月同樣閉口不言，沒有再勸。

  只是眉宇之間，仍然帶著一絲憂色。

  ……

  「大人，今天你殺艾子期，怕是會惹來大麻煩啊。」

  雖然一切都已結束，跟在陸離身後的譚龍還是沒能忍住，低聲勸道：「沈家真要報復起來，咱們的安危是小，耽誤了差事的罪過就大了。」

  「你怕了？」陸離停下腳步，瞥了他一眼。

  譚龍心裡咯噔一聲，趕忙賠笑道：「大人這是哪裡的話，屬下自然不怕。」

  「逢山開路，遇水搭橋，殺都殺了，他們有什麼招數，接著就是。」

  陸離擺了擺手，隨即道：「去看看那些巧匠的進度吧。」

  「是……」譚龍見他態度堅決，也不好再提沈家的事，趕忙在前面帶路。

  他找的巧匠，儘是帝都之中的好手，除了沒有鍛法以外，各個都是頂尖的手藝人。如今皆被他安置在一間兵器鋪子裡，按照陸離提供的圖樣跟思路打造玉簡。

  二人來到那兵器鋪子，轉到後院，就見十幾多人圍在一塊，有老有少，有胖有瘦，似乎正在爭論著什麼。

  其中年紀最大的那人手裡握著塊玉簡，吼道：「老子做了三十幾年的匠人，難道還不如你們幾個小兔崽子？」

  「吳老頭，你別在這裡倚老賣老，玉簡模子是個精巧活，而且按照那位大人的要求，這其中還有許多防止仿造的手段，涉及到的陣法禁制你能有我懂！？」

  又一個年歲相差不多的老頭破口大罵，只差上手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