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們解釋解釋,什麼叫敲山震虎
2024-06-04 17:26:50
作者: 山有扶蘇
床榻上,皇后鄭氏睜開了眼,面無表情的坐了起來。
「娘娘!」若雨上前,將軟墊子靠在鄭皇后的身後,「您仔細著,慢點。」
「本宮還沒到不能動彈的地步。」鄭皇后一聲嘆,「見不著皇上,是吧?」
若雨垂下眼眸,吶吶的點頭。
「見不著也好。」鄭皇后竟是笑了。
若雨皺眉,「娘娘,您是不是病糊塗了?見不到皇上,就意味著皇上他不會來玉坤宮看您,這還好嗎?」
「皇上又不只是不見本宮,他是誰都不見!」鄭皇后眸色沉沉,「這一場病可不只是做給皇上看的,如今滿宮都知道皇后病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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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雨頷首,「奴才明白了,娘娘這是為承乾宮?」
「姚雅致入宮那麼多年,宮裡的手段她都清楚明白。」鄭皇后揉著眉心,「她很聰明,知道皇上忌憚的是什麼,也知道皇上在意的是什麼,可是這麼多年的養尊處優,讓她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皇上始終是帝王,但凡覬覦皇位之人,即便是皇子也不可倖免。」
「可是娘娘,太子被廢……」
還不待若雨說完,鄭皇后如同被踩到了尾巴,整張臉都黑了下來,「皇上是個絕情之人,一旦下定了決心就再也沒有迴旋的餘地。所以太子被廢,就真的徹底廢了!」
若雨不敢言語,只得小心的在旁伺候著。
一聲嘆,鄭皇后靠在軟墊上,眼中划過絲絲狠戾之色,「這件事很是怪異,可皇上如此處置,就是不想物議沸騰,想讓事兒徹底斬斷在太子身上。」
「鄭大人還在查,不敢當初北定侯府的人都被鎮國將軍府斬殺殆盡,事發當時太過混亂,所以……」若雨垂眸,「此事怕是不易。」
「也不急於一時,待來日一併發作才好。」鄭皇后緩了緩口吻,「你且讓鄭家繼續查,無論如何都要給本宮查出個所以然來。」
若雨點頭,「奴才明白。」
說到這兒,鄭皇后忽然笑了一下,「物極必反,高處不勝寒,眼下這光景只有韜光養晦才是上上之策。鎮國將軍府一手滔天,來日勝過皇權之勢,便是消亡之時。」
若雨眉心微蹙,「真的可行?」
自然是可行的,君王枕畔豈容他人鼾睡!
這是從古至今都不變的道理。
「姚家連建陽公主都被送去了尼姑庵,想著再過不久,沈金鳳就該從世上消失了。」說起沈金鳳,鄭皇后難免有些感慨,「沒用的棋子,只能被丟棄。沈金鳳也曾光耀人前,當初的北定侯府該是怎樣的風光無限。可惜啊,一步錯步步錯,最後誰都沒贏。」
可若雨知道,榮王府至少不像太子府那樣慘烈。
太子府,是真的輸了!
輸得徹徹底底!
「什麼時候沈金鳳消失了,什麼時候讓那邊的人回來。」鄭皇后一聲長嘆。
若雨不解,「娘娘,奴才很不明白,為什麼您要花心思放在那罪女身上?她是死是活,如今早就無人問津了,您反倒上了心。」
「薄情寡義之人,乃是帝王大忌。」鄭皇后若有深意的說著,「皇帝雖然不喜歡底下人結黨營私,講什麼私情,但若是太過無情,那便意味著帝王不好挾制臣下。不受控制的權臣,無疑是虎狼之輩,換做你是帝王,你敢用嗎?」
若雨駭然,「奴才不敢!」
「不敢就對了!人無軟肋,必有大患。」鄭皇后長長吐出一口氣,「皇上不殺建陽郡主,何嘗不是對鎮國將軍府的試探。」
若雨連連點頭,「娘娘所言極是,那咱就睜眼看著他們的下場。」
「榮王雖然和娜布公主聯姻,但已成皇上的心頭大患,朝臣們對這門婚事也是議論紛紛。」鄭皇后身為旁觀者,最是看得清楚明白,「這場聯姻就是個笑話,承乾宮還搭進去一個麗妃,西昌國太子阿蘭鐸目睹了一切,見證了一切,所以在這場聯姻裡面,姚家占不到半點好處!」
「娘娘,想來這西昌太子不會在京城留太久。」若雨道。
「去一趟玉明殿吧!」鄭皇后重新躺了回去,合上眸子養神,「舊人應該好好敘敘舊,既是年關近了,即便這輩子都團不了圓。」
若雨行禮,「奴才這就去!」
「她未必會見你,你知道該怎麼做吧?」鄭皇后幽幽的開口。
若雨頷首,「奴才明白。」
玉明殿那位素來不與宮中任何后妃往來,即便夜王得寵於聖前,卻從不爭寵鬧事,一個人冷冷清清的住在玉明殿這犄角旮旯里,就跟修身出家沒什麼區別。
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還沒剃度!
玉明殿的宮門前,若雨畢恭畢敬的跪著,外頭的雪不斷的下著,蓋了若雨大半個肩頭。
「娘娘,人還跪著呢!」李海匆匆忙忙的跑來,「這風大雪大的,雖說這邊宮道上人少,但若是傳出去,怕也不大好。娘娘,您看……」
三秋撣落李海肩頭的雪,「你可勸了?」
「勸了。」李海一跺腳,「可她跟這兒擰上了,怎麼勸都不走。」
三秋一聲嘆,回頭望著門口的傅婕妤,「娘娘,您說這算怎麼回事?皇后娘娘病重,後宮妃嬪著實要奉旨去侍疾,可皇上撒手不管,娘娘這頭也沒有明確的懿旨,太醫院和司禮監都悄悄的,承乾宮那頭都沒動靜,跑咱們這兒折騰什麼?」
「這哪裡是折騰?」傅婕妤也算看明白了,緩步走到了迴廊里,雙手交叉兜在袖中,皺著眉瞧外頭的風雪,「我跟你們解釋解釋,這一招叫敲山震虎,厲害得緊呢!」
三秋和李海面面相覷,「敲山震虎?」
傅婕妤一聲嘆,「他們不是衝著我來的,這犄角旮旯,我這傅婕妤的身份不過是個幌子,別說到了皇帝跟前,就是這元清宮都進不去,壓根不好使。」
聞言,三秋面色驟變,「難不成是衝著夜王殿下來的?」
李海嚇得險些連手上的拂塵都丟了,「皇后娘娘——好歹毒的心腸!」
「噓!」三秋慌忙摁住李海,忙不迭環顧四周,「禍從口出!」
傅婕妤眸色沉沉,禍從口出算什麼?皇后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悄悄的盯上了玉明殿,果然是老謀深算啊!
「娘娘,怎麼辦?」三秋問。
傅婕妤喘一口氣,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