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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得不像個男人

2024-06-04 17:24:06 作者: 山有扶蘇

  趙鳴琴所有的希望都在杜淑歌身上,其實她自己也明白,她之所以能囂張跋扈的壓制著杜久安,不過是仗著自己娘家的勢力罷了。

  她爹乃是前臨淵閣大學士趙東山,杜久安正是因為娶了趙鳴琴,這才有了趙東山的扶持,竟承繼了趙東山的大學士之位。

  趙東山退位讓賢之後,趙鳴琴依仗的是娘家的親堂姐,也就是當今聖上的趙妃娘娘。

  可趙妃是誰?

  其實大家心裡都跟明鏡似的,趙妃曾經依仗的也是趙鳴琴的父親,趙東山的大學士之位。趙妃無權無勢,但好歹也是四妃之一。雖然其子蕭明廉並不爭氣,且外人看來無緣皇位,但終是有子嗣傍身之人。

  在後宮,有子嗣便是有功之人。

  正是因著趙妃這些年軟弱無能,趙鳴琴這才想著把自個的女兒送進宮去,不能浪費了這般好的料子。

  杜淑歌委實不負所望,入宮便是美人,其後快速懷孕上位,如今已是個婕妤娘娘。

  來日誕下皇子,杜家的前途將無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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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杜麼歌又低低的喊了一聲,「您稍安勿躁,且細細想著,此事何嘗不是怪異諸多?爹潔身自好多年,何以姐姐有孕,咱學士府內便開始雞犬不寧?這女子到底是何來路,還是讓爹細說一番為好。」

  這麼一說,趙鳴琴也覺得頗有道理。

  「你說,那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來路?」趙鳴琴忍著一口氣,黑著臉坐下來。

  杜久安頓了頓,「夫人,可否容我起身再回話?」

  趙鳴琴自然是不願的,心頭惡氣難消,怎麼能讓他起來。可杜麼歌一個眼神過來,又緊跟著搖搖頭,她也只能按捺,到嘴的話生生咽了回去。

  「爹,您快起來吧!」杜麼歌忙不迭攙起父親。

  杜久安感激的看了女兒一眼,年紀大了,跪得久一些,這膝蓋便疼得厲害,奈何家有悍妻,著實也是沒辦法。誰讓他昔年寄人籬下,此後又受人恩惠呢?

  動輒被人罵作忘恩負義之輩,將會背負薄情寡義之名,真真是文人最不得承受的羞辱。

  「還不說?」趙鳴琴一聲吼。

  杜久安猛地回過神來,嚇得一個激靈,險些又腿軟跪下去,好在身邊的杜麼歌攙扶得及時,這才堪堪站住。

  「她是個孤女,早前是在城外要飯的!」

  話音剛落,還不等杜久安繼續言說,趙鳴琴已經拍案而起,「混帳東西,你這老東西真是半點臉皮都不要了,風花雪月倒也罷了,竟是連乞丐那樣低賤的女子,也敢納入懷中,真真是飢不擇食啊!好,好得很!」

  一番話,罵得杜久安的臉上臊得厲害,半分顏面都掛不住,「夫人……」

  「還敢狡辯?你看看那賤人,賤皮賤肉的,如今都賤到家門口了。怎麼,我說她兩句你竟還心疼了?真是心頭肉,動不得嗎?」趙鳴琴恨不能把這對狗男女嚼碎了咽下去。

  「娘,您聽爹把話說完。」杜麼歌趕緊大圓場,「爹,您繼續說。」

  杜久安覺得自己根本不像個男人,被一介悍婦壓得喘不過氣來,半點男人的氣概、文人的風骨都沒了,早些時候趙鳴琴還會在人前人後給點顏面,眼下……他怕是連府中的狗都不如。

  「那日你們處置了後院的、後院的母女,我覺得有些心中煩躁,便出了城,眼不見為淨。」杜久安說這話的時候,腦袋一直半垂著,「就在城外,遇見了被人欺負的她,就給了她一點銀子讓她去買點吃的。」

  「後來,你們就勾搭上了?」趙鳴琴憤然。

  杜久安忍著氣兒,「沒有,當時只是可憐她,誰知沒過兩天又見著她在街頭賣身葬母,所以我……我一時間動了惻隱之心,就安葬了她母親。」

  「難怪,都說女要俏一身孝,你是看上了賤人的容貌,所以自己起了念頭。這一拍即合的事兒,不過見色起意和見錢眼開的你情我願!」趙鳴琴臉色發青。

  再看杜久安,亦是面色發白,唇瓣微微的抖動。

  「一對姦夫和淫婦,不知羞恥為何物,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借著賣身葬母的勾當而無媒苟合,如今還鬧到家裡來,真是好得很!」趙鳴琴一句比一句狠,罵到最後,更是字字見血。

  那勢頭,仿佛恨不能當下就拆了這對狗男女的骨頭,剝了皮做燈籠掛在望樓里作罷。

  「你罵夠沒有?」杜久安一時不忿,但聲音里仍是帶著這麼多年,已經習慣的顫抖與恐懼。

  「你還敢罵我!」趙鳴琴不由分說的上前,抬手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杜久安臉上。

  只聽得「啪」的一聲脆響,此刻別說是杜麼歌始料不及,便是杜久安也愣了。

  堂堂男兒,在自己的祖宗祠堂里,被悍婦當眾扇了一記耳光,如此奇恥大辱還能忍下,便真當連半點骨性都沒了。

  趙鳴琴卻已經習慣了囂張跋扈,對於這一巴掌,她覺得是理所當然。大抵從未將杜久安放在眼裡,是以此時此刻,趙鳴琴的臉上並無半分悔意,唯有咬牙切齒的憤怒和恨意。

  「你、你……你敢打我?你、你……」杜久安氣得說不出話來。

  「怎麼?打你就打你了,你干出這麼不要臉的事,難道我還不能打你嗎?」趙鳴琴字字清晰,依舊是高人一等的姿態,「杜久安,你別忘了自己是怎麼坐上大學士之位的?你今日所有,皆是我所給。你不感恩戴德,還三番四次的欺辱我,真以為我是好性子嗎?」

  「好性子?」杜久安點頭,「好,好,好得很!」

  他連道三個「好」字,轉身就往外走。

  「你給我站住!」趙鳴琴勃然大怒,厲聲大吼,「杜久安,你翅膀硬了?今日你若敢踏出祠堂半步,就別再回來。」

  杜久安頓住腳步,身子繃得筆直而僵硬。

  杜麼歌急了,「娘,您怎麼能動手打臉呢?你動用家法也就罷了,可爹到底也是大學士,您這一巴掌委實太過分了。娘,您趕緊跟爹認個錯吧!」

  「認錯?」趙鳴琴指著杜久安的背影破口大罵,「讓我給這對狗男女認錯,除非太陽從西邊上來,他們不知廉恥,忘恩負義,理該天打雷劈!」

  「趙鳴琴!」杜久安赫然轉身,一張老臉已經氣得發紫,「若我是個扶不起的阿斗,你爹會扶持我嗎?就算你趙家對我有恩,這麼多年我忍氣吞聲,被你頤指氣使的使喚,早就還清了!從今兒起,我不欠你趙家一分一毫!」

  語罷,杜久安大步流星往外走。

  身後,趙鳴琴一聲怒喝,「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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