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軟肋還是要自己保護為好
2024-06-04 17:16:37
作者: 山有扶蘇
太子一場病,多少人暗自里揣摩。
北定侯都回來了,此事怕是不會就此善了,即便帝王在宮宴上有言在先又如何?
帝王心,又有幾分能真的揣摩得到?
「三皇兄覺得,太子的病……」蕭明略終是忍耐不住,扭頭望著同樣策馬而行的蕭明舟。
蕭明舟輕哼,「太醫不是說了嗎?太子是積勞成疾,想必只要讓太子少操心,就沒什麼大問題,多養養也就是了!」
「十四,你覺得呢?」蕭明略又問。
車窗簾子被玉扇掀開一角,露出蕭明鏡稜角分明的側臉,完美的臉部輪廓,黑鴉羽般的睫毛半垂著,菲薄的唇微微揚起,「我倒是挺擔心太子皇兄的病,年關將近,若是一直這樣,怕是過不上好年了。」
「你倒是想得簡單,都什麼時候了還只想著過年?」蕭明略輕嗤,「罷了,問你也沒用,還是早些回去跟父皇復命去吧!」
頓了頓,蕭明略又道,「對了三皇兄,皇后那頭也沒吭聲嗎?太子病重,怎麼沒見著皇后娘娘前來探望?」
「父皇不允,誰敢來太子府?眼下太子府雖然沒有因為望北河之事而受到父皇的責罰,但正是因為這樣吊著,才是最磨人的!誰都猜不透父皇會如此處置,暫時就當是禁足太子府便罷!」蕭明舟音色沉沉。
聞言,蕭明略頷首,「三皇兄此言有理,如此父皇跟前咱們幾個實話實說便是!」
「沒想到,太子皇兄竟會病得這麼重。」蕭明鏡幽幽輕嘆,放下了車窗簾。
所有的皇子,從小都會學習弓馬騎射,蕭明鏡卻是從小風花雪月,學的僅限於琴棋書畫,可見他與眾位皇子是不同的存在。
當所有人都在秋季狩獵,快馬奔馳之時,他卻是一人一茶一黃卷,筆墨紙硯論禪意。
太子的確是病了,此事經過三位皇子的確定,已然是板上釘釘,是以誰都沒有再懷疑。太子病重,三皇子承接了太子手頭的一幹事宜,皇帝雖明說不會易儲,但實際行動卻讓人看得分明。
這是在移權!
從御書房出來,蕭明略因故早早離開,只留下蕭明舟和蕭明鏡二人走在長長的宮道上。
「父皇的態度你也看到了,有什麼想法?」蕭明舟仍是那副不苟言笑之色。
蕭明鏡幽然輕嘆,「父皇對於太子皇兄的病,沒有半點反應,便足以說明了一切。」他斂了眉眼行禮,「三哥,我身子不太痛快,先行告辭!」
語罷,蕭明鏡抬步就走。
「不打算去香坊看看她嗎?」蕭明舟一句話,止住了蕭明鏡的腳步。
見狀,蕭明舟繼續道,「那日你們三個人的事情,我都看到了。」
蕭明鏡溫吞的轉身看他,眉眼間沒有半分情緒波動,只是這般清淺淡然,唇角牽著一縷似笑非笑的弧度,「三哥慣來不喜歡多管閒事,我於兄弟之間而言,沒有任何的威脅可言。」
「你是為自己求情,還是為她開脫?」
兩兄弟面對面站著,一個青衫明眸,一個玄衣冷冽。
溫潤如玉,涼薄如冰。
看著相似,實則秉性差之毫厘謬之千里。
「三哥太看得起我,我身無長物,世間有什麼是值得我畏懼的?皇位,非我所願亦非我所能觸;此生所求,不過一顆心,隨性而為罷了!」蕭明鏡撫過玉扇上的瑩潤白玉,骨節分明的手是那樣的修長好看。
「那便是為了她。」蕭明舟得了答案,雖然這答案並非出自蕭明鏡之口,蕭明鏡沒有明面上的應答,但也沒有否認不是嗎?
蕭明鏡輕嘆,眸光溫和的望著他笑,「三哥莫要為難我,也莫要為難她。人所求並不都是一樣的,不管你們想要什麼想做什麼,萬莫將我牽扯其中,我只求溫酒促膝,莫孤身一人而已!」
「上一回的靈玉是怎麼死的,你還記得嗎?」蕭明舟問,「你可知父皇之所以能容忍,只是因為她如今在司禮監,在香坊的眼皮子底下。父皇寵信萬千里,但不代表他可以一直忍下去!」
眸色微恙,蕭明鏡躬身行禮,「請三哥賜教!」
「你慣來心有七竅,難道這點還不明白?她留在宮裡早晚是個死。」蕭明舟道,「不妨讓她出宮吧!」
「出了宮,也不可能養在夜王府,另尋府邸……若是父皇知曉定會犯了龍興。」蕭明鏡直起身子,面色微沉,「三哥莫再多說!」
蕭明舟嘲諷般扯了一下唇角,「我替你養著,如何?菁華莊暫時空著,她可以去暫住,就算父皇知曉我得了個奴才,也不會拿我怎樣。奴才就是奴才,對咱們這樣的人來說,根本不足為提。」
蕭明鏡不說話,只是半垂著眉眼,叫人猜不出他到底想做什麼。
「多謝皇兄美意。」蕭明鏡作揖,「此事容我思慮再說。」
「你還打算讓她留在宮中,可知昨兒夜裡發生何事?」蕭明舟冷笑,「你的隨性而為,險些害了她,她落在黎陽郡主手中,逃得過一時逃不過一世。十四,我知你所求不過風花雪月,可你的固執會變成別人的災難!」
蕭明舟已經走到了他跟前,「靈玉死得屍骨無存,下一個很可能就是這個叫李辛夜的宮人。十四,你誰都護不住,只能選擇他人的羽翼,借他人之手。」
蕭明鏡沒說話,只是微微凝了眉頭。極是好看的容臉,漾開淡淡的愁慮,嘴角卻始終帶著笑,「三哥所言極是,但……自己的軟肋還是要自己保護為好。她不是靈玉,也不會是第二個靈玉!」
語罷,蕭明鏡慢條斯理的轉身,他自是這般溫潤的性子,不管什麼時候都是這般風華儒雅,不教人挑出一絲一毫的毛病。
有時候蕭明舟都覺得奇怪,他自認謹而慎之,可在蕭明鏡的跟前,竟還是有幾分難言的心慌。蕭明鏡的眼神太溫柔太純淨,但凡有所算計,都會自慚形穢。
身後,幽幽傳來蕭明舟的涼薄之音,「十四,若我執意如此,你當如何?」
蕭明鏡腳下一滯,捏在掌心裡的玉扇竟也透著無溫的涼。他微微繃直了身子,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那就要看三皇兄的本事,能不能在萬千里的手上要人!」
他半側過絕美的容臉,青衫如故,嘴角噙著令人難以捉摸的笑意,「三哥會因為一個奴才,而跟司禮監作對?三哥,你可要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