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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來了她房中?

2024-06-04 17:15:00 作者: 山有扶蘇

  唇瓣落下的那一瞬,杜青窈眼疾手快,掌心快速貼在了他的唇上,他溫熱的呼吸正好噴薄在她掌心。暖暖的,痒痒的,但對於清醒而理智的她來說,這是一種可怕的存在。

  她此生不會為任何人所動,何況是男人!母親受過的疼痛和傷害,她牢牢記在心裡,這輩子都烙印在骨子裡,死都不會忘記。

  一咬牙,杜青窈狠狠推開他,快速奪了雲硯手中的水桶,頭也不回的離開。

  雲硯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著自家主子,「殿下往日裡這招,對女子而言是百試百靈。在奴才看來,慣有女子撲上來,恨不能輕薄了殿下。可眼下……這小奴才竟然跑了,委實太可怕!」

  可怕?

  蕭明鏡輕笑一聲,「可愛!」

  「可愛?」雲硯感慨,主子難道是吃多了山珍海味,如今想換換口味,試試小蔥拌豆腐?且看這小奴才,容貌雖然不錯,可這身子板嘛委實有些寒磣……倒不如了月居的姑娘們,一個個前凸後翹的。

  「你不覺得這宮廷,這朝堂委實太過枯燥乏味?」蕭明鏡緩步往前走,摺扇輕搖,如玉手柄在微光里熠熠其華,「李辛夜……得此辛夜得此生,浮生似空如夢中。」

  杜青窈走得很快,回到院子裡的時候,她有些喘不上氣來。身子熱得滾燙,她能感受到自己呼出去的氣流,是這樣的灼熱難擋。

  不過她也明白,這不會要了自己的命,只是煎熬一段時日罷了!

  

  「讓你提個水而已,竟去了那麼久?小丫頭片子生了二心,還想攀龍附鳳?!」監工嬤嬤冷笑,手中的鞭子狠狠打在杜青窈身邊的牆上。

  這一鞭沒能打在杜青窈身上,但委實驚了她。

  監工嬤嬤的力道控制得極好,準頭也是一等一的精準。鞭子在她身後的牆壁上留下清晰的鞭痕,泥漬灰塵灑落在她的衣服上,但沒有傷她分毫。

  杜青窈的心頭掠過一絲存疑,且看監工嬤嬤的下盤,委實不像是會武功的。但是這揮鞭的準頭和力道,卻像個隱世高手。

  「這會知道怕了?」監工嬤嬤收了鞭子,冷眼盯著她,「這宮裡的奴才何其多,主子們不過貪一時好奇,你若是當了真,哪日真被扒了皮拆了骨頭,別怪我沒警告過你!」

  杜青窈虛弱的扶牆,脊背無力的貼在冰涼的牆壁上,「奴才謹記姑姑教誨,一定不會……」

  「我在宮裡那麼多年,又豈會不知你們這些小姑娘的心思?」監工嬤嬤雙手環胸,「作繭自縛,早晚是要吃苦頭的。」

  「辛夜不會動心,更不會動情。入了司禮監,奴才便知道此生都只能是督主手中的棋子,若無利用價值,奴才這條命便也沒有存在的必要。」杜青窈俯首,「奴才謹記,此後亦不會忘記。」

  監工嬤嬤眉心一皺,「丫頭,話不要說得太滿。」

  「不瞞姑姑,奴才命格太硬。小時候便有方士為奴才算過命,說奴才此生註定孤鸞無依,無有紅星自不會有良人相伴。」杜青窈笑了笑,提著水從監工嬤嬤跟前走過。

  卻不知身後的監工嬤嬤面色全變了,她定定的站在原地,目光複雜的望著杜青窈的背影。那種神情,叫人有些費猜疑。

  搗完了藥,杜青窈面色慘白的回到自己屋裡,顫顫巍巍的從枕頭底下取出一個盒子。盒子裡不少藥丸子,她抓了兩枚塞進嘴裡,快速灌了兩口水咽下。

  身上忽冷忽熱得厲害,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轉。每年的這個時候,她總是如此虛弱,所以母親會早早的備好了藥丸。這次入宮沒有準備,為了不引人懷疑,她每隔兩日去太醫院取一味藥,終是攢齊了這些。

  吃了藥,杜青窈冷得直發抖。身上的高熱一時半會退不下來,她無力的靠在床柱處。原是想歇一會,誰知眼睛一閉竟然就這麼睡過去了。

  迷濛中,她隱約覺得有人以手背探了探自己的額頭。冰冰涼涼的感覺,瞬時化去自己體內大半的餘熱。

  她虛弱的睜開一條眼縫,可使盡了所有的氣力,也只夠她看上一眼。恍惚只見一隻手伸進了她的枕頭底下,拿出了她的藥瓶,然後打開了藥瓶……

  視線愈漸黑沉,她終是再無知覺。

  自然不知,有人坐在床畔輕嘆,更不知那人盯著她看了多久。

  再醒來的時候,身上的高熱已經暫時壓制住。衣衫業已涼透,定是出汗太多的緣故,此刻理該快點換去這身衣裳,免得冬日裡受涼染上風寒。

  褪下衣衫的時候,杜青窈忽然想起枕頭底下的藥瓶。可藥瓶完好無損的放在那裡,打開來查看,氣味如舊,沒有半分變化,可見沒被人替換。

  「會是誰呢?」杜青窈眉心微蹙,「誰會來動我的東西?」

  香坊是司禮監的地盤,按理尋常奴才是不可能進來的。若真的有人進來,那也是司禮監的奴才,又會是誰呢?臨睡前的那一眼,肯定不是監工嬤嬤!

  夜幕沉沉,杜青窈爬起來去小廚房吃了兩口糕餅,獨自一人坐在煉房門前的台階上。

  入了夜之後的香坊,死寂得令人窒息。

  外頭的牡丹園,冷風呼呼而過,高高的牆頭掛著一輪明月,滿地的銀輝傾瀉。

  杜青窈等到了半夜,這才偷偷的摸進了煉房。

  她翻遍了煉房內所有的簿子,始終沒找到有關於「忘憂」的記載。忘憂最後一味藥,娘親至死都沒告訴她,所以這是她的心結,始終耿耿於懷的心結。

  「最後一味藥是什麼?」杜青窈垂下眼眸,將手中的簿子放回原位,「娘,您給我的忘憂,我又聞到了。可我不敢去問,只能自己悄悄的找。您說過,這是我們溫家最珍貴的秘密,來日作為我出嫁的嫁妝。可是娘……」

  她苦笑,「女兒這輩子是不可能嫁人,這份嫁妝是不是就不作數了?」

  瞧了一眼煉爐,杜青窈揉了揉鼻尖,燒退下之後,鼻子就不會如昔敏感,所以好受了不少。指尖輕輕拂過煉爐蓋子上的幾不可見的香灰,杜青窈一聲長嘆。

  窗外突然人影晃動,陡然有磁重之音幽幽響起,「這麼快就要放棄了嗎?」

  杜青窈駭然轉身,身心為之劇顫,「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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