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回 女子小人難養也

  李絳雲看向蘇陌籬，「妾身不是故意與王妃對著幹，只是這府醫好歹行醫多年，就算辨不出這是什麼毒，但至少有毒沒毒還是分辨的出來的，王妃何以要在這有毒沒毒上糾結呢？」

  

  「當然要糾結這個問題，這是根源，如果這茶沒毒，就能還了阿秀與我的清白，這是最直接的辦法啊，難不成，由著你們嚴刑拷打阿秀，折騰了她半條命之後才還我清白？」

  林綰綰不滿地說了一句：「可是就連我們這些不懂醫術的人都能知道呂側妃這是毒發身亡啊。」

  蘇陌籬則看向她，一副想笑的樣子，「你也知道你們都是不懂醫術的？」

  一句話便將林綰綰給堵得無話可說，蘇陌籬掃了他們一眼，然後繼續說道：「最簡單的方法，便是我將這剩茶喝下，如果我沒事，那麼就說明這茶無毒，而你們一個個要面對什麼，就不用我多說了，那如果有毒，我也就認了，與你們無干。」

  說著，她便要拿起那杯剩茶喝下，孟君辭一個箭步衝過來，抓住她的手腕，「有沒有毒何須你親自試？」

  言下之意，便是隨便找個人喝下就是了，何以要她自個兒冒這個險。

  蘇陌籬卻是一笑，隨後便拂開了孟君辭的手，這杯剩茶只有她喝才能沒事。

  這個茶，自然是有毒的，正如那個府醫所說有什麼黑心散，可是由著他們在這鬧下去，一刻都不得安寧，為了省事，她便是想到這個辦法，喝下去，她沒死，就說明這茶水沒毒，她就可以將這些打發走，還能順帶懲罰一番。

  當然了，她怎麼可能傻到明知道是毒茶，還要去喝，她當然是有萬無一失的把握才會如此做啊，只是這個方法嘛，就得指望著她的術法了，所以，這要是換做其他人來喝，誰喝誰死，那就沒用了。

  「王爺不必擔心，妾身說了，這杯茶，無毒。」說著，蘇陌籬便迅速將茶杯遞到唇邊一口氣喝下了。

  但其實她隱在袖口的另一隻手已經悄悄結了手勢，早在她做出喝茶的動作時，那茶杯中的茶已經沒了，只剩茶葉了。

  旁人哪裡知道她會這一招，只當是她真的敢去喝這有毒的茶，特別是李絳雲，她睜大了眼睛，眼底的複雜情緒不言而喻。

  蘇陌籬放下空茶杯，然後衝著大家輕笑一聲，「好了，這茶我可是都給喝了，就是不知道府醫說的什麼見血封喉在哪裡？」

  府醫瞠目結舌，竟是半天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李絳雲眸光微斂，盯著那喝乾了的茶杯看了一眼，袖中的手不由地攥了攥，沒人注意到，她的左手無名指的指甲縫是黑色的……

  隨後，她率先跪了下來，「妾身冒犯王妃，還請王妃懲罰。」

  林綰綰驚訝了半天，還是看到了李絳雲跪了下來，她才懵然地跟著跪了下來。

  沐婉兒見狀，走過來求道：「王爺，王妃，李側妃和林側妃也無惡意，本意也不過是想要替王妃證清白，還請王爺和王妃從輕處罰。」

  蘇陌籬看著這沐婉兒，這沐婉兒果然還是老樣子，這老好人可謂是裝的爐火純青啊，她勾唇一笑，「也罷，既然沐側妃替你們求了情，我也不能太不近人情不是，不然各個都要說這沐側妃溫婉善良，我這個王妃卻是得理不饒人了。」

  沐婉兒一愣，沒想到蘇陌籬會這樣反諷她，「王、王妃說的哪裡話，妾身沒有這個意思。」

  「我也沒別的意思，得了，既然知道了呂側妃是暴斃身亡，與我無關，那你們也就都退下吧，至於這個你麼……」

  蘇陌籬看著這個府醫，樣子的確不討人喜歡，這要是留著，日後指不定就被誰給收買了來害她，還是子非好，醫術也要高明多了，就是聒噪了些。

  「我也不想為難你，既然醫術不到家，那就配不得在這王府當差了，收拾東西走人吧。」蘇陌籬說完，又看向孟君辭，「王爺沒意見吧？」

  孟君辭搖搖頭，「只不若，趕走了他，倒是一時難找到合適的人來府上。」

  蘇陌籬脫口而出，「子非不就是最好的人選？」

  只是這話一說，她就後悔了，按理，她這個時候還不知道有子非這個人的，當初也是府醫走了之後，她出了事，孟君辭才讓蕭硯去「燕回還」把子非、花影還有於九一併叫了過來的。

  她這貿然說出了子非的名字，怕是讓孟君辭懷疑了，這回頭她該怎麼跟孟君辭解釋？總不能與他說，她是從十幾年之後回來的吧，還順帶是個從另一個世界穿越過來的，再順帶還是個除妖師，她真怕孟君辭要麼以為她是瘋子，要麼會被她嚇瘋。

  當初孟君辭懷疑她的身份，後來她也是在兩人感情有一定基礎了之後才告知真相的，所以，現在她帶著記憶重來了一次，她便是一開始就愛著孟君辭，可孟君辭卻不是啊，孟君辭對她的感情，還是零啊。

  就算她要跟孟君辭講清一切，那也得走到後面，孟君辭再次對她深情不移了，她才能說啊，那個時候，就算是再匪夷所思，孟君辭也能相信一二了。

  現在說，孟君辭只會覺得她是在瘋言瘋語了。

  可眼下，她一時口快，說到子非，孟君辭聽了之後，神色果然有些波動了，「子非？」

  她舔了舔嘴唇，大腦飛速運轉，想著該怎麼解釋，才能合理地應付過去。

  而這時，蕭硯來找孟君辭，似是有事，蘇陌籬看到了他，頓時靈光一閃，「嗯，以前蕭硯與妾身提到過，有個厲害的師弟叫子非，醫術毒術都很高明。」

  孟君辭看了一眼蕭硯，「然，你我成親才不過數月，蕭硯就與你說這些體己話？」

  蕭硯也是冒了一頭冷汗，他這是來孟君辭的，怎的一來就遭罪，孟君辭這話很明顯已經有些吃味了，他連忙擺手，「王妃，您該是記錯了吧，屬下沒有與你說過子非的事兒啊。」

  情急之下，蘇陌籬忽然想起之前孟君辭有說過，他與她也是兩小無猜，那也就是說，她與孟君辭認識也是很久很久了，那麼蕭硯在孟君辭身邊這麼久，她不一定非要是成親之後才聽到蕭硯這麼說的啊。

  如果不是白商話少，實在不像是能跟她說體己話的人，不然她定然會選擇白商的，因為，正是因為他話少，不擔心他像蕭硯這樣一個勁兒地解釋啊。

  「妾身與王爺成親是只數月，可妾身也沒說是成親後說的，妾身與王爺從小一塊兒長大，蕭硯老早就跟著王爺了，有一回蕭硯跟妾身提到的，不過都過去那麼久了，蕭硯給忘了也正常。」

  蕭硯的臉上寫著兩個大大的「冤枉」，他敢發誓他沒有與蘇陌籬說過這些話，甚至說，在這之前，他都沒怎麼跟蘇陌籬說過話好麼，他只是個下屬，便是蘇陌籬沒嫁給孟君辭之前，那與蘇陌籬的身份也是有別的，也不可能與她說上什麼話啊。

  不過，他倒也不算太笨，蘇陌籬會忽然這麼「污衊」他，還不容他解釋，似乎是需要他幫這個忙，但是，他又看了看孟君辭的臉色，有些不大好啊，他要是幫了蘇陌籬的忙承認了，那回頭回去，孟君辭不會罰他什麼吧？

  蘇陌籬自然也是知道，這孟君辭「小雞肚腸」的毛病又犯了，可她也是沒辦法了，她偷偷朝蕭硯使了使眼色，希望他能幫這個忙，孟君辭便是真要罰他，也不會罰多重，蕭硯可是陪在他身邊這麼久了。

  接收到訊息的蕭硯，苦著一張臉，這左右都是主子，他這做下屬的夾在中間還真是難辦，不過，自古為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故而，還是不要得罪女人的好，再者，他也明白，為什麼孟君辭的臉色會不好，不就是吃味了麼，那為什麼吃味了，還不是因為在意蘇陌籬。

  所以，算來算去，還是蘇陌籬為大，他選擇幫蘇陌籬，該是沒錯的。

  蕭硯撓了撓後腦勺，一副才想起來的模樣，啊了一聲，「王爺，屬下想起來，好像是有這麼回事，不過這事兒都過去這麼久了，王妃倒是記得，屬下卻是想了這麼久才想起來。」

  孟君辭瞥了他一眼，「你倒是貴人多忘事。」

  蕭硯低下頭，「屬下不敢，屬下不敢。」

  「去吧，既然王妃說了，要讓子非來，你這便出發去找他來吧。」

  聽到這吩咐，蕭硯自然是巴不得了，只不過，他差點給忘了，他來這兒找孟君辭，還有事呢，「是，屬下這就動身，哦對了，王爺，皇上那邊宣您進宮一趟。」

  「嗯。」孟君辭應了一聲。

  蕭硯便是連看都不敢再看孟君辭一眼，立馬轉身溜之大吉了。

  之後，孟君辭便望了蘇陌籬一眼就走了，蘇陌籬這才鬆了口氣，「你們還都杵在這作甚，走的走，受罰的受罰，莫要再在這了，我頭疼，要休息了。」

  終於清靜了之後，蘇陌籬長舒一口氣，倒在了軟榻上，阿秀過來委屈巴巴地看著她，「謝王妃，如果不是王妃，奴婢怕是要被扒皮抽筋了。」

  「沒事，你放心，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當初，阿秀為了她的清白，以死明志，如今，她才做這些算不得什麼。

  「王妃，你對奴婢真好。」阿秀感激地說道。

  「你對我，才叫好。」蘇陌籬看著阿秀，心中感觸頗深，如今老天給了機會重來，她斷然不會再讓她在意的這些人，受到傷害了。

  「奴婢哪有王妃對奴婢這麼好。」

  「好了，再說下去就沒完沒了了，你退下吧，我想休息一下。」

  阿秀擔心地說道：「王妃，您沒事吧？剛才那杯茶，你全給喝了，真的……真的沒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