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是去避風頭吧！

  吳名沒有賣關子，詳細說道：「也不一定是偷煤。」

  「像我們軋鋼廠的魯家山建材廠，製作紅磚、水泥用的煤大部分是廠里節省出來的。」

  「想多挖掘些潛力，只能在鍋爐房、食堂等各個用途上多報告一些上去。」

  「不清楚的人會覺得我們廠的食堂燒煤浪費得離譜。」

  「其實我們廠里已經用了『爐灰綜合再燒』、『壓火保溫燒火』等等很多節約燃煤的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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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大爺恍然道：「原來還有這麼回事！」

  吳名笑道：「當然也有好些胡亂浪費的單位，好些人認為公家的東西不差那麼點，隨便用隨便燒。」

  「我一開始就認為煤是這樣被他們浪費掉的。」董大爺說完又躺回躺椅，繼續晃晃悠悠。

  李俊義抱怨道：「像他們軋鋼廠那樣的是少數，大部分單位的純粹是浪費掉了。」

  「上頭一直強調要節約不能浪費，很多人就是不聽。」

  吳名贊同道：「沒錯！今天出的12條通知內容，涉及節約不許浪費的就有6條。」

  「除了老調重彈的不許單位亂發錢，不許買高級消費品，還特意規定了外出調查的事情。」

  「之前秦淮茹在人事科的時候，抱怨好多外地、外單位的人到軋鋼廠核實調查搞材料。」

  「出差一趟要花好多錢，住宿費每天住一般的旅館也要六七毛錢，還要補助飯錢、車錢、電話電報錢那些七七八八的，隨隨便便幾十塊錢就沒了。」

  第九條，各單位外出調查，必須加以控制，有計劃地進行。能函調的就函調，確實須要派人外出調查的，也要避免重複和反覆。

  李俊義接話道：「這次的規定，要求各單位節約20%的辦公經費。」

  「弄不好出差還得倒貼，估計是沒人樂意出差了。」

  董大爺擁護道：「這是好事！等通知貼出來了，我要仔細看看。」

  閻解成跟採購員錢進一樣的想法，「有規定也要有人願意遵守！」

  李俊義反駁道：「這次明確規定了禁止購買，我看敢違反規定的單位是少數。」

  第十條後半部分有特意細緻點明，『暫時禁止使用國家資金購買油印機、打字機、家具、自行車、高音喇叭、擴大器、電唱機、鐘錶、大型或高級樂器等商品。』

  10月份的時候，京城財政局、商業局和京城分行，一起發通知，把第十條前半部分的，綢緞呢絨、家具、半導體收音機、信託公司或者廢品公司出售的沙發、地毯、鋼絲床、小汽車、摩托車、電冰箱和照相機等也明確禁止單位花錢購買。

  在還沒有恢復生產的單位、地方，這12條規定的作用，真如閻解成說的，只能寄希望於有人會去遵守。

  已經復工復產的單位、地方，作用就大了。

  影響是非常深遠的。

  可以說奠定了70年代前期的基調。

  幾天時間一晃眼過去。

  8月27日。

  剛好星期天。

  小貨車疾馳在平坦的公路上。

  李銘開車帶周曉白、羅芸回城，他們一行人剛到鄉下養殖場觀看發酵飼料的製作。

  周曉白高聲說道：「小銘，咱們的飼料能讓豬每天增重5兩，從小養到150斤，只需要10個月就行了吧？」

  李銘雙手握著方向盤，「曉白，你不能這麼算，小豬長得慢，達不到每天5兩的增重。」

  羅芸疑問道：「小豬也餵飼料，應該可以吧？」

  閉著眼睛也知道前面的路況，李銘還是習慣性的注視著前方。

  「那就要研究員去研究小豬的飼料配方了，反正按現在換個配方估計是達不到的。」

  周曉白又問道：「10個月能長到120斤吧？」

  這麼問是有緣故的，1957年之前生豬130斤起收購，58到60年之間不明。

  61年開始是120斤起收購，120斤以下的看情況收購。

  重量比較輕的豬定等級會吃虧，大部分人是養到120斤以上才賣。

  130斤以上，除了可領前面的獎勵物資，每多1斤肉可以獎售1斤糧食，有很多人是會養到150斤以上才賣。

  李銘隨口說道：「10個月120斤，這倒是穩穩的可以。」

  「他們郊區養豬場每天餵糧食的豬，增重才4兩多，咱們現在有5兩，已經是比他們先進的了。」

  成績不錯，周曉白也挺開心的，「要是每天能長1斤就好了。」

  羅芸好笑道：「曉白你是想放衛星呀！1天1斤，10個月都有300斤了！」

  李銘見識過工業化養豬，「換好品種的豬，用更好的飼料配比，也未嘗不行。」

  上午在養殖場聽了一大通介紹，羅芸也不是啥都不懂的，不過這個話是李銘嘴裡說出來的，不可能也有可能，「你不是開玩笑吧？」

  李銘說了個比較現實的目標，「現在的生豬品種不行，但是每天6-7兩還是可以努力的。」

  周曉白眼神亮亮的問道：「10個月180斤？」

  李銘確定道：「差不多那樣。」

  做過小買賣的羅芸也挺會算帳的，「那8個月都可以120斤了，賣了再養的話，兩年可以養三頭豬。」

  李銘笑呵呵道：「定了目標，畜牧研究所的研究員們可以更有方向去搞研究。」

  不同階段需要補充不同數量的營養物資，最大化的塑料利用率，可以增加最多的肉。

  他心裡琢磨著讓港城收集一些甌鎂的飼料配方，加快內地的研究進度。

  聊著天，時間過得快。

  李銘很快把人送到了2號院的周曉白家，他沒有多停留，直接趕回軋鋼廠。

  當領導的沒有周末，特別是現在這個時間點。

  新任的治安股股長楊大奎帶著幾份材料來找他，「科長，這份是廠辦轉發的擁軍活動的文件。」

  李銘接過文件，輕聲念道：「《關於展開擁軍愛民活動的號召》。具體怎麼做，等廠里開了會再說。」

  「是。」

  楊大奎接著又遞了份材料，「這一份是參加消防培訓人員的補助申請。」

  李銘隨口問道：「他們有認真培訓吧？」

  楊大奎陪著笑臉，「每個人都通過了考核。」

  保衛科還兼有負責廠里的消防安全，全體都是義務消防員。

  救火也要講究科學方法，具體的消防業務指導，有廠里技術科協助。

  李銘提點道：「沒有無用的知識，多學習沒有壞處。」

  「即使是敵人的知識，我們也要了解，這樣才能早早甄別敵人搞破壞的手段。」

  楊大奎應聲道：「我明白！」

  「科長，採購三科陳科長上午打了電話過來，說是李主任要求寫一份辦養豬場的材料。」

  「展現咱們廠貫徹執行偉大導師『57指示』所取得的巨大成績。」

  該說不說，李懷德主任挺會來事的，展現功勞的能耐那是一套套的。

  『工人以工為主，也要兼學軍事、正治、文化，也要...，也要...。在有條件的地方，也要從事農副業生產，...。』

  李銘隨意道：「大周末的，懶得給陳科長回電話了，等明天開會遇到他了再商量怎麼寫材料。」

  楊大奎不愁道：「我說您下鄉去了。陳科長也沒有催促，應該是不著急的。」

  李銘指點道：「這樣的大文章，肯定不是一兩天就能寫好的，寫出了最終稿還要交給李主任過目，李主任估計還要親自再改。」

  「要仔細的字斟句酌，不能出現不該有的字詞、用語。」

  楊大奎連連點頭，「我明白了。我有空了多找小魏他們會寫材料的請教。」

  「還不錯，知道用心。」

  李銘笑著叮囑道：「不要怕犯錯誤，平常為人多謙虛點，你態度誠懇，一般人也不會故意抓著你犯的小錯不放。」

  「對於那些故意找茬的人，該回擊的要堅決回擊。」

  楊大奎笑嘻嘻道：「有您在廠里坐鎮，給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找我的茬。」

  李銘笑道：「你自己心裡有數就行。」

  「科長，那我去巡邏了。」

  「去吧。」

  安靜的辦公室，李銘仔細審核補助名單，該負責的事務他都儘量細緻。

  港城。

  中環聯邦大廈。

  婁曉娥也是正在聽取匯報。

  黃福義說著打聽來的最新消息，「商業電台加了10萬港元的懸賞金，加上警方的5萬懸賞，一共15萬元的懸賞。」

  婁曉娥好奇問道：「以前有這麼高的懸賞嗎？」

  黃福義搖頭道：「沒有。1萬塊、2萬塊都算很高的了。」

  「四十年前，利家的家主利希慎算是咱們華人的首富了，他被人槍殺在咱們附近的威靈頓街頭，利家給出了懸賞金2萬港元。」

  「當時普通工人的月工資也就25元左右，算起來可能跟這次有得對比。」

  婁曉娥攢眉道：「這次事情確實挺惡劣的。」

  「往小轎車裡扔汽油彈，太殘忍了。」

  「有仇可以用槍，起碼可以讓人不會那麼痛苦。」

  黃福義接話道：「這兩天大家都被嚇到了。」

  「之前大夥沒想到，他們把『林彬』說成『臨殯』是玩真的，真把人給弄死了。」

  「連金大俠都說要去薪加坡『巡視』《新明日報》。」

  《俠客行》在4月份完結，此時正在連載《笑傲江湖》。還剩《鹿鼎記》、《越女劍》沒有出世。

  婁曉娥對市面上很火爆的《笑傲江湖》無感，雙方沒有交情，說話也就不是很客氣。

  「是去避風頭吧！」

  「他被土瓜灣指揮部的人指名道姓列為排名第二的瑛國佬的走狗。」

  黃福義是忠實讀者，委婉道：「薪加坡的報社業務剛開業才三四個月，的確需要去看看。」

  人之常情的事，婁曉娥懶得多說。

  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出事了才去，明擺著是跑路。

  婁曉娥自己都給她父親加派了兩名保安，以防萬一有什麼意外。

  8月24日早上的半路攔車放火，嚇到了好多人。

  港城很多有錢的主都打算去薪加坡『巡視』公司業務。

  陳氏掛麵廠的兄弟倆同樣欲哭無淚。

  陳占道一行苦瓜臉，「大哥，你說我們是不是流年不利啊？」

  陳占豪斥責道：「你胡扯什麼呢！」

  陳占道早都滿腹牢騷了，滔滔不絕道：「不是我胡思亂想，是最近的事情真的很不順。」

  「先不說廠里工人找我們加工資的事情，我一件件數給你聽。」

  「你看啊，咱們研究麵餅的口味，研究了好長時間沒有一點頭緒。」

  「準備派臥底，對面因為港城的事停止招人了。」

  「想收買點消息，得到的全是無用信息，錢白花了。」

  「等發覺只有港城麵餅比較特別，咱們轉頭想生產泡麵，港城又是供水越發困難，影響咱們工廠生產。」

  「等供水好轉，準備在9月份大展拳腳了，又發生這樣的大事。」

  「事態越發嚴峻，現在別說發展新業務賺錢了，咱們還是想想要不要離開港城。」

  自家小弟說的也不是毫無道理，不是太倒霉，還真不太可能從一個坑出來又踩中下一個坑。

  陳占豪反問道：「咱們能去哪裡？」

  「瑛國、澳洲、加拿達，還是鎂國？去那裡我們能做什麼營生？」

  陳占道回應道：「我們可以不用跑那麼遠。」

  陳占豪說了個人多的地方，「海峽東岸？那裡也不是良善之地，吃人不吐骨頭。」

  陳占道點明道：「不是那裡，我是想咱們可以去南洋發展。」

  陳占豪有些猶疑，「薪加坡大多是閩省的人和潮洲人，咱們廣府人不多。」

  「而且那裡也不是很安生，爆炸的事情不少，死的人比港城還多。」

  「港城的起碼會有警示信息，不主動惹事還能躲著，只要我們安心做生意，沒人會找我們的麻煩。」

  他國的人在轄區內犯案，薪加坡屬於無妄之災。

  陳占道更為擔憂，「要是像當年的上嗨灘，那咱們家的基業可就全沒了。」

  「上嗨跑路來港城的那伙人，你也是知道的，早跑過來的人比後面來的人處境好多了。」

  陳占豪實際也琢磨過，「我想過了。估計會跟隔壁澳城一樣，受到控制，但是不會管具體事務，生意還是能照做。」

  這種可能是最大的，陳占道問道：「那我們要在9月推出泡麵麼？」

  陳占豪嘆氣道：「都準備好了，推肯定要推的，不過不搞促銷活動了。」

  「現在搞活動肯定會被土瓜灣那伙人針對。」

  陳占道一臉憂愁，「沒有推廣活動，想快速打開銷路可就難了。」

  陳占豪長出一口氣，無奈道：「遇到這種事，沒辦法的辦法，多讓利一些，先保本銷售一個月試試看。」

  陳占道也沒轍，「保本賣，算上那些利息錢其實還是在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