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欠了一屁股的債

  火腿腸加工廠車間內的溫度要低。

  除了製冷設備的幫忙。

  李銘打算借鑑他自己蓋的菇棚，廠房頂部用木板、膠合板等做吊頂，隔絕屋頂的熱源。

  

  牆壁的四周，新種的小樹，一時半會還不能提供遮陰的效果。

  他給牆壁整兩圈草帘子，白天阻擋陽光的直射，避免牆壁升溫散熱加劇室內的升溫。

  草簾容易壞也沒問題，只要先撐過這個夏天，明年加工廠的供電保障、製冷設備會更完善。

  給加工廠提供草簾是有現金收入的，這樣的好事，李銘很自然的交給了向陽花大隊。

  「我明天早上還要去向陽花大隊，會跟他們商量好配送的事。」

  邱組長補充說道：「他們還想送桌子、大板、柜子過來，我讓他們別這麼早送來。」

  「房子都還沒建好，那些家具送來了要是損壞了，那就可惜了。」

  李銘突然覺得下單太早了，「都是些很占地方的東西，估計是家具廠也堆放不下了。」

  「我明天親自去家具廠看看情況，想辦法把這個問題解決了。」

  辦公桌、柜子、椅子，工人生產所需的操作台，他也是讓在向陽花的紅星家具廠生產的。

  他以建廠名義收到的錢，大部分要用來採購機器設備，其他的貨款是能欠就欠，能分期就分期。

  京城的其他木材廠不會慣著他，不會讓他拖欠，那只能用他自己的家具廠先頂上。

  邱組長稱讚道：「李科長能耐大，向陽花大隊的人也真心不錯，連十分緊缺的家具都允許加工廠拖著貨款。」

  杜副組長加了句，「草簾的錢也是允許拖著的。」

  不是頭頭允許拖欠就拖欠，財務是要每月公開的，能夠允許拖欠，起碼是經過了社員代表們的同意。

  李銘感嘆道：「加工廠都還沒建成，已經欠了一屁股的債了。」

  「咱們腳下這塊地，補償款也是分期給農科院的。」

  邱組長覺得問題不大，「火腿腸供不應求，等投產後都可以還清的。」

  心思很多的杜副組長早已被折服，「加工廠擴產這事也就李科長您能辦成。換個人來都不行。」

  威望這東西就是平常的時候日積月累形成的。

  李銘在軋鋼廠搞成了好幾件大事。

  不管有沒有跟他共事過的人，不管有沒有仇怨，提起李大科長，不得不承認他能成事。

  傍晚的時候，李銘去接婁曉娥。

  沒啥目的，就為了洗澡。

  港城從7月12日開始，居民每4日供水一次。

  已經習慣了每天洗澡的婁曉娥，沒辦法的話也能忍忍，有辦法肯定是不想忍的。

  一個人在小世界裡待得無聊。

  這幾天，李銘都是傍晚接了婁曉娥送去城西小院，晚上再把她接走。

  麻煩是麻煩了點，自己的女人自己疼。

  小世界，沙漠綠洲小木屋。

  婁曉娥的心情不錯，「你今天這麼早到城西來接我，晚上的會這麼早結束了？」

  李銘隨口道：「今晚的會沒什麼好開的。我藉口白天在工地幹活累著了，請了個假。」

  「你那些會確實沒什麼好開的。」

  李銘走到電唱機前，挑選唱片準備聽歌，「要是有作用的會，還是需要多開開的。今天的沒啥意思，我就懶得去了。」

  「我覺得大多數都是不需要開的。」婁曉娥說著話進屋裡換衣服。

  一首輕快的歌曲《分清敵友》響起。

  『誰是我們的敵人？』

  『誰是我們的朋友？』

  『這個問題是愅命的首要問題。』

  『中囯過去一切愅命鬥爭成效甚少，』

  『其基本原因，就是因為不能團結真正的朋友，』

  『以攻擊真正的敵人。』

  李銘調低了音量，也沒認真仔細聽，就當放背景音樂。

  婁曉娥換了套輕便的睡衣，出來的時候，看到他很沒形象的癱坐在躺椅上。

  「今天累了麼？」

  「沒有，閉著眼睛聽歌更有感覺。」

  婁曉娥緩緩走到他身旁，「我哥跟你就不一樣，他要睜大了眼睛，瞄那些舞女。」

  「大美女就在跟前，那我也要睜著眼睛聽。」

  老被哄著，婁曉娥藏不住的開心，「我幫你按一按吧？」

  「每次按得我都好舒服。」李銘一骨碌的爬起來，調整好椅子高度。

  頭部按摩的手藝，婁曉娥越發嫻熟。

  「京城的石英機芯進展怎麼樣了？」

  「國防科委、一輕部準備組織幾家研究所和企業，聯合攻關。」

  鐘錶屬於日用百貨，歸屬於日用化學管理局。

  65年，輕工業部改名為第一輕工業部，手工業管理局改名為第二輕工業部。

  等70年的時候，一輕部、二輕部、紡織工業部又會合併為輕工業部。

  婁曉娥有些懷疑的問道：「你不是說上上下下都鬧哄哄的，能組織得起來麼？」

  李銘解釋道：「亂確實亂，要幹活的時候，還是能找得到人的。」

  「覺悟高，他們可以兩不誤，一邊寫檢查一邊幹活。」

  「我寫報告用的理由比較正確，『打破洋框框，彎道超車成為世界領先』，不管是誰，都覺得這事很值得去做。」

  他看報紙看來的，到處都是打破洋框框，到處都是提高多少百分比，他不寫個世界領先都不好意思拿給人看。

  婁曉娥早對他心醉魂迷的，讚嘆道：「沒有你辦不成的事情。」

  李銘笑了笑，「我辦不成的事情，多了去。」

  「最近京城的火腿腸加工廠收到的腸衣質量不過關，跟對方扯皮扯了兩三天了還沒扯完。」

  婁曉娥接話道：「我也聽我哥說，他去參加聚會的時候，聽到好些人抱怨，內地的產品交貨期延誤，質量也有所下降。」

  原因嘛，李銘心裡門清，「問題多得很，停工的就不說了，復工了的也有一堆毛病。」

  「有的是追求產量，一味貪多求快，質量下降也不管不顧的。」

  「還有的是擅自更改工藝流程，洋洋自得的認為是革新了生產工藝。」

  「質量管理也是有很大問題，那些嚴格要求質量管理的幹部，被認為是刁難工人，精簡下去參加勞動了。」

  「運輸方面也是剛剛恢復了一些，之前運輸也是個大問題。」

  「還是欠毒打，等多拒收兩三次後，他們就會乖乖的了。」

  婁曉娥在港城嚴格要求星辰公司下面幾家廠的質量，看不上這些行為，「以後人家不找內地下訂單了。」

  李銘的看法不一樣，「港城的貨也沒見有多好的質量。」

  「想盡辦法減少成本，各種偷工減料。起碼內地的企業沒有故意偷工減料的習慣。」

  「港城的貨要不是夠便宜，就是一堆垃圾。」

  婁曉娥反駁道：「能夠做到便宜，這也是很有本事的。」

  「為了降低塑膠玩具廠的成本，我爸的白頭髮都多了好些。」

  李銘提了個不靠譜的主意，「老爺子其實不用那麼拼，可以安享晚年了。」

  「等那些食品協會、行會重新選話事人的時候，星辰公司推選你爸去，咱們花點錢給他買幾個頭銜。」

  「他可以去茶樓跟人喝茶聊天、聽戲看劇，要是看中了哪個年輕女演員，打賞捧角也花不了幾個錢。」

  婁曉娥故意多使了些力氣，「盡給我出餿主意。」

  李銘笑嘻嘻道：「你還別不信！你爸肯定喜歡那些18歲的年輕身體。你可以先試試問你哥。」

  婁曉娥不打算按了，繞過椅子撲了上去，「我讓你胡說，我讓你喜歡年輕的身體。」

  等婁曉娥的這通王八拳打完了，李銘才摟著她小聲問：「你不同意就不同意嘛，幹嘛生氣？」

  婁曉娥反問道：「你一直說年輕！是不是嫌我老了。」

  李銘的好聽話向來是不要錢的往外說：「我倒是想吃老一點的，可惜你嫩得能掐出水，一點都不老。」

  「每次都讓我欲罷不能，渾身上下充滿魅力，把我迷得五迷三道的。」

  說話的時候還不老實，兩隻大手四處遊走。

  婁曉娥笑眯眯道：「你才是把我哄得暈頭轉向的，什麼都依從你。」

  「我家曉娥最聽話了。」

  可能是婁曉娥剛才走動碰到了，也可能是帶起的風，掉了張紙在地上。

  「我把你的文件碰地上了。」

  李銘隨意說道：「沒事，晚上剛收到的一份通知而已。」

  「最近有一群小雜毛，惹是生非。」

  「上頭要我們及時檢查清除掉相關的物件。」

  小團伙，上次6月30日到7月2日開完會後，活動有些頻繁。

  7月14日的時候，在幾條主要的大街，在農業部、水產部、林業部等農業部門的各個分局、院校。

  搞偷襲，半夜偷偷摸摸來亂的。

  貼了很多大字。

  使用的詞語都很猛，用火燒、油炸等等。

  軋鋼廠所處的位置在比較偏僻的東北方向，幾乎沒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要是沒有通知，李銘都不知道發生了這些事。

  通知的內容也就沒什麼要緊的，他已經吩咐了值班的治安股羅巡去負責。

  婁曉娥攢眉道：「港城現在也這樣。」

  「我在港城看的國際新聞，其他國家也這樣。」

  李銘無奈道：「哪裡的人都一樣，都會吵吵嚷嚷的。」

  「和平與發展還沒有成為時代的主流。」

  婁曉娥疑惑道：「和平與發展？」

  李銘耐心道：「只有等到主流是講和平與發展了，大家才會埋頭搞經濟。」

  「現在各個大國都有了自己的大殺器，新的平衡已經產生，用不了多久時間了。」

  「到時候就是我們的曉娥董事長大顯身手了，成為世界首富也不在話下。」

  躺在他懷裡的婁曉娥詫異道：「世界首富？」

  1966年的吉尼斯記錄，身家12億美元的J·保羅·蓋蒂是世界首富，出了名的吝嗇。

  此人的蓋蒂石油公司在1948年的時候花了950萬美元、每年100萬美元礦場稅、每桶55美分的產量分成，在莎特獲得了一塊5000多平方公里土地為期30年的特許經營權。

  在48年的時候，這是超級高價，當時每桶原油的售價只有2.5美元，在1973年之前一直是低於3美元。

  李銘很肯定的說：「世界首富而已，手拿把捏的小事。」

  婁曉娥笑嘻嘻道：「那我還得好好努力，我們現在才幾百萬港元，離幾十億港元還好遠。」

  「等石英鐘錶研究出來了，幾億港元是沒問題的。」李銘沒有說房地產、股市撈錢的事情。

  太過於未卜先知了會她有點懵的，以後動不動就問這問那的。

  而且他也不知道具體的時間點，只知道一個大概趨勢，等事態發展到了那了，他做出的決斷看起來也不會很離譜。

  婁曉娥之前只是執行李銘的計劃，現在有了個做事的大目標，更有動力了。

  「御代田株式會社已經在招募人手組建團隊推進石英晶振的研究。」

  「我哥過兩天帶第一期的5萬美元去日笨給他們，應該能用好長一段時間吧？」

  李銘嘖了一聲，「不好說吶。咱們寒武紀實驗室的人水平比較次，港城的工資也便宜。」

  「日笨那裡的工資有點高，一個10人左右的精銳研發小組，單單工資就要2000美元以上。」

  「試驗室的機器設備，港城花了多少你也知道，日笨那裡只會更貴不會更便宜。」

  婁曉娥詢問道：「你從哪弄來的那麼多錢？」

  「還能哪裡來的？你男人我這麼威猛，那些幫派大佬怕我找他們的麻煩，他們主動給我交數。」

  「這樣啊。」婁曉娥接著叮囑道：「他們沒求你做什麼事情吧？咱們不做那些不好的事情。」

  李銘吻了下她的小臉蛋安撫她，「交保護費的人哪裡敢多提要求，他們只求我不去整他們就行了。」

  婁曉娥信了他的解釋，「錢沒有地方用的話，我想多買些地。」

  「多建設一些工業大廈，以後我們自己的工廠不缺廠房用，剩餘的廠房也可以用來招租收租金。」

  跟他的打算不謀而合，李銘答應道：「這錢我本來就是準備在年底的時候抄底房地產的。」

  「你拿去安排吧，我也沒空去多管這些事。」

  婁曉娥實際是臨時想到了隨口說的，「你已經了有了計劃的，那你看著安排吧。」

  「我是聽我哥說多了，哪裡哪裡的廠房地皮降價了，才想到你這錢留著還不如用來買地。」

  李銘驚訝道：「你哥現在欠了一屁股的債還打聽地皮？」

  婁曉娥發覺身下的男人開始不正經了，「他可能是跟其他老闆聚一起喝茶聊天的時候聽來的吧。」

  李銘笑道：「我就說他的心哪裡那麼大。」

  「曉娥，我也算解決了你家的一件麻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