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大定的短板?

  微雨朦朧，唯葉與風聲輕輕作響。

  中年望著面前已經空空如也的淺林，不禁有些茫然，話語沒有說完，也沒必要再說下去了。

  倒是這時大虎皇子又似乎恢復了威風，指著中年的鼻子罵道：「好你個狗奴才，你這是要通敵賣國嗎？居然將我大虎帝朝千辛萬苦搜來的消息拱手送給蘇問？！」

  

  他恨恨的謾罵著，這股恨意主要還是針對蘇問，但中年之前看到了「他被蛇翳擒住卻屁都不敢放一個」的事情，擔心其傳揚出去，不利於他在帝朝內的聲名與威望，便也想著拿捏著中年一個把柄來掣肘他。

  雖然說最好的方法是殺了他，只有死人才不會泄露秘密，但一來他沒那個本事，二來，至強者不是大白菜，縱使是大虎帝君，也不會隨隨便便給一個至強者定罪。

  所以，這把柄並不意味著事實，中年有沒有勾結大定，大虎皇子是知道的，他這麼說的意義，只是在告訴中年：

  你要是敢把今天的事傳出去，本殿下回去就跟父帝這麼稟報！

  或許不能弄死他，但能因此噁心他，讓大虎帝君不重用他。

  中年自然懂得其中道理，也聽明白了大虎皇子的話語，但他卻並沒有應承或是反對，只憐憫的看了他一眼。

  憐憫？

  大虎皇子又羞又怒，正要大發雷霆之際，卻忽然看到一道人影在中年身後漸漸顯現出來。

  似乎早有預料一般，中年登時轉身朝向人影，躬身一禮：「屬下，見過帝君！」

  見過帝君……

  帝君……

  兩個字，仿佛驚雷一般，在大虎皇子腦海不斷轟鳴，他滿腔羞怒登時化作慌亂與惶恐，怎麼會，父帝怎麼在這裡，他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父……父帝……」大虎皇子艱難的喊道。

  人影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怒自威，霸氣側漏，沒有任何話語，卻讓大虎皇子內心忐忑不已。

  大虎帝君並未過多理會這個不成器的兒子，目光一掃而過，衝著正行禮的中年點了點頭，示意他起身，緊接著，才將目光望向蘇問等人離去的方向，一雙虎目微微眯起。

  「有何感受？」

  平靜之中，大虎帝君忽的開口問道。

  中年目光有些不解。

  「朕問你，面對那蘇問之時，有何感受？」

  「這，屬下有些說不上來，或許……難纏？」

  「呵，他當然難纏，若不難纏，能有資格鎮守天路麼？不說大夕仙國，也不提三尊之戰，單是那第一波的天界試探，也不是一般帝朝能夠擋得住的！」

  「帝君是說，大定……有霸主級的底蘊？」中年眼神微微凝重，但，想到那日殺氣滔天的身影，不由又露出一絲恍然，有那樣的強者，必然是擁有霸主級底蘊的吧！

  大虎帝君好似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似的，微微搖頭：「一個教主級的大能，不是蘇問能指揮的動的，朕雖然不清楚蘇問付出了什麼代價，但，與這種存在合作，就是與虎謀皮。況且，一位大能並不能算作底蘊，真正的底蘊，是足以讓一個勢力千古長存的東西，而一個尋常的教主級，並不能做到，除非他強到了姬宮湦那種程度，可這天下，終究只有一個姬宮湦而已！底蘊這東西，可不是個人天賦和機遇就能決定的，它得靠時間積累，而蘇問，開國才多久？」

  「那帝君，世人皆傳，諸子百家底蘊深厚，他們真的有那麼強嗎？換句話說，他們真的存在神聖嗎？為何平常從未見過？」

  「若神聖隨處可見，那與豬狗何異？」大虎帝君沒有回答，只哂笑一聲，反問道。

  「呃……」

  雖然中年明白其中意思，但，總有種怪怪的感覺，怎麼好像是，把他，不，把天下大半修士，甚至包括大虎帝君自己，都給罵成豬狗了？

  當然，在大虎帝君眼裡，他自己並非那種隨處可見的普通人！

  「至於諸子百家……」說到這，大虎帝君頓了頓，一身龍袍颯颯作響，沉吟片刻，方輕吸口氣道，「大多數都是喜歡往自己臉上貼金罷了，當然，也有那麼一些，確實招惹不得！」

  畢竟，這其中，可有極少數，是曾經與大教爭鋒過的啊！

  例如今五教，幾乎都是那個混亂年代角逐出來的巔峰百家之一，所謂九流十家，其實是當初那個年代流傳出來的名號，而如今，卻已經無法滿席了。

  可那時距今已經多久了？

  一萬年！

  將近一萬年的時光，有些當初的兇殘勢力已經磨滅，可有些，卻仍舊存續了下來。

  這些存續下來的勢力，底蘊何其恐怖？

  新晉帝朝很多，百家數千年來有衰亡，也有新生，數量始終維持在一百左右，但真正讓人忌憚的，能夠讓那些大教天朝認真對待的，就那麼幾個，屈指可數。

  一個新晉帝朝，哪怕它再如何突出，再如何有潛力，底蘊也始終是最大的短板！

  所以，大虎帝君或許忌憚蘇問，卻不會太過忌憚大定帝朝。

  運朝之爭，可從來不是個體力量可以左右整個大局的。卯孽展現出來的力量或許很強，更凶，但，並非沒有人能夠對付，至少，想要牽制住他，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不少人能做到的。

  教主級只是立教的條件之一！

  這也是為何天界那三宗四國明明有著聖主級強者卻不是聖地天庭的原因，不僅立教的中堅力量不夠，還缺少著晉級所需的疆土、氣運與功德等等各方面因素。

  蘇問如今雖然也算是頗為有名了，但那些霸主、九流卻並不會真的將他假想為大敵，至少在他們看來，蘇問如今的程度，還不夠，大定帝朝，也還不夠！

  大虎帝君也是這麼想的，當然，他或許永遠也想不到，大定雖然稍顯稚嫩，蘇問也屬實年歲不大，但，底蘊卻有五千年！

  這或許只是一個沒有修道的五千年，某些地方註定比不上九州，但卻有自己獨到之處。

  嗯，這些話縱使是說出來，大虎帝君也未必會相信。

  有些事終究過於匪夷所思了些，哪怕是在這個本就匪夷所思的世界。

  「那帝君，蘇問與馭獸家，會碰撞起來麼？」

  「呵，碰是一定會碰的，蘇問不是好惹的，被人欺負了臣子，就一定會還回去！」

  「可帝君，我總感覺，陳慶之那些人，也沒那麼好欺負啊！」

  「有沒有和能不能，那是兩碼事。」

  「帝君，那我們利用蘇問，他會不會記恨我們？」中年有些擔憂，至尊台上，無論是卯孽戰三尊，還是蘇問出口化天經的場景，都太過讓人震撼，讓人對大定帝朝印象深刻。

  記恨？

  大虎帝君目光望向遙遠的虛空，微微眯眼，記恨倒不至於，而且，他也不懼蘇問的記恨，他所在意的，只有一個問題，那就是……蘇問，到底有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眼中疑惑一閃而逝，不過，他倒也沒多糾結，搖了搖頭，還是覺得不太可能，蘇問雖然有些神秘，戰力也極為不凡，但，修為太低了！

  他沒再回答，中年問題有些太多了，他繼續回答下去，搞不好中年還能再問出點什麼諸如馭獸家有沒有神聖之類的問題來。

  中年：「帝君，馭獸家有沒有神聖？」

  大虎帝君：「…………」

  他已經成功突破日恆九重天，邁入巔峰至強者的層次，但大虎帝君卻並未有多少興奮的意思，眼底深處，反而埋藏著一抹凝重。

  太容易了！

  這次突破，比他想像的容易太多了！

  就算這裡是水神秘境，機緣遍布，只要得到一絲造化，突破並不為奇，但，他說的容易並非指的如此，而是根本上的難度變了。

  就好像伐木，尋常的修煉，用的是鈍斧慢磨，水神秘境的機緣，則是提供給你各種各樣的磨刀石，能將鈍斧變的鋒銳，再來伐木，自然事半功倍。

  可現在，大虎帝君感覺，不僅是他的斧頭變鋒利了，要砍的樹也截然不同，十人合抱的古木忽然變成了只手可握的嫩枝，砍起來能一樣麼？

  這種桎梏的消失是好事，更意味著盛世！

  而盛世，必然有亂世緊緊相隨。

  大虎帝君心下微凝，同時也有一些疑慮，他突破日恆九重天的壁障被削弱了，那，神聖大關呢？

  九州各方，不知多少修士被卡在神聖大關之前，一旦這種桎梏消失，不，哪怕只是有所削弱，也可能誕生大批的神聖大能出來！

  九州，最不缺的就是驚才艷艷之輩。

  正如他之前所說，正因為神聖稀少，又幾乎不顯露世間，才會叫做神聖，整個九州真正占據主導的，還是那些日恆境六重天以上的至強者，這也是為何這個層次會被單獨劃分出來的原因。

  因為他們已經達到了明面上的最強！

  可，一旦這世間神聖多了起來，野心必然也會滋生。當神聖入世，不再超凡脫俗，是否還稱得上神聖，猶未可知，但至強者，卻一定會隨著時間慢慢淡化，不能再叫做至強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