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白雲的決定

  消息自然是他父親傳給他的，也就是鴻鵠至尊，可，為何傳來這樣的指示？

  「吾兒白雲，蓮公主成人禮後，即刻脫離大周，到來鎬京所有大教、天朝，擇一而入，以爾之能，將來必可保鴻鵠族萬年繁榮，勿問，勿回，切記，切記！」

  勿問，勿回，切記，切記……

  八個字，卻讓白雲倍感沉重。

  難道大周要有大事發生？

  不，聖上廣邀群雄，必然要有大事發生，可，到底是什麼事，會讓父親傳來這樣的信件？

  這就好似在給他謀出路，給鴻鵠族留後路一般！

  本書首發𝑏𝑎𝑛𝑥𝑖𝑎𝑏𝑎.𝑐𝑜𝑚,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亂序章節的閱讀體驗

  白雲怎能不沉重？

  但，這種事，他根本沒資格接觸，哪怕是以往什麼事都會告訴他的父親，對這次的事也是隻字未提。

  最終，只有這樣一條信息傳來！

  白雲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他想了一晚上，連眼眶都泛起了一抹黑色。

  修道之人一夜不睡，再正常不過，甚至，連續數個晚上，也未必會有黑眼圈出現，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想的太過入神，精神消耗太大的緣故！

  「公子。」

  次日一早，一名小廝來到白雲所在的別院，出聲喊道，但，見到白雲模樣，登時一驚：「公子，你這是……」

  白雲搖了搖頭：「我沒事。你此番回來，應該是查到我要的消息了？」

  他暫且放下困擾了自己一個晚上的問題，目光朝小廝望去。

  此人正是南鴻鵠城被白雲授意前往讓人開啟傳送法陣的傢伙，但後來似乎沒有跟隨眾人一起前往鎬京，原來，竟是前去西青鸞城調查蘇問去了。

  「是的，西青鸞城發生的事，並不難查，而且，蘇問在西青鸞城更是有名，這就更簡單了。」說著，遞上一枚竹簡，「公子請過目！」

  白雲當即接過一看，好半晌，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鼠族至尊？原來，真的是他！」

  「啊？」小廝還以為他理解錯了，連忙說道，「公子可能有所誤會，原本小人也很驚訝，但，反覆查明之後，方才確定，那位至尊相助蘇問，只是因為人情的緣故，這是那位親口承認，應該做不得假。」

  「不，你不明白！」

  白雲搖了搖頭，並未解釋，當初他看到蘇問施展寸光之術，便有所猜測，但，以那位的修為和妖族的身份，怎麼也不可能和蘇問有何瓜葛才對。

  所以他不確定，可如今，看到這些消息，卻不得不徹底相信了。

  如果，蘇問當真如小廝所說，只是和那位至尊有三件事之約，那又怎麼可能傳他鼠族秘技？

  難不成，他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學這門秘技？

  這樣或許可行，但，若當真如此，最多也就會傳蘇問一人，又怎麼可能允許他外傳？

  人情，並不代表所有事都會應允，這是需要衡量的！

  小廝猶自有些不解。

  白雲眯著雙眸：「而且，從你帶回來的消息來看，蘇問，不會放他走的！」

  嗯？不會放他走？

  小廝更加疑惑了：「難不成，他還能強留那位不成？」

  「強留？呵呵……」白雲哂笑著搖了搖頭，「這種人物的驕傲，是常人無法理解的，你越是逼迫，反而越容易激起他們的反抗心理。所以，不可能被人強留，哪怕是聖上來了，也未必能夠做到。我想，當初千妖教會選擇圍殺那位，或許也是因為知道如此吧！」

  小廝不敢過多議論這種問題，繼續問道：「既然如此，公子又怎會有此一言？」

  「讓一個人留下，不是只有一種方法的。而且，強留，終究是落了下乘，無法讓人擁有歸屬感，隱患太大，除非那個人特別自信，自信能夠壓他一輩子，能夠讓他不敢有絲毫反叛之心。所以，最好的方法，是影響，潛移默化的影響，直到他自己都認為他是大定的一員，你覺得他還能離得開嗎？」白雲看著小廝，反問道。

  「呃……」

  小廝聞言，先是一呆，繼而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這種潤物細無聲的方式，就好像慢性毒藥一般，細思極恐。

  白雲嘆了口氣：「你知道世上最無奈的事是什麼嗎？一債未清，卻又欠下了更多的債，周而復始，循環往復，最終，再也還不清了啊！」

  蘇問在西青鸞城為何不肯借鼠族至尊的勢，而是道明兩人三件事的約定？

  不就是因為不想反欠下人情嗎？

  若說沒有圖謀，白雲是怎麼也不會相信的！

  小廝噤若寒蟬，不敢言語。

  白云：「大定的根底，有查到嗎？」

  小廝搖了搖頭：「查不出來，似乎，被一股神秘的勢力給遮掩了。」

  白雲微微思索，片刻，方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一揮手，將小廝遣退。

  待他徹底離去之後，白雲方獨自踱了兩步，抬首望著蔚藍的天空，有白雲飄動，無拘無束。

  跟法家妖孽相熟……

  與蓮公主相交莫逆……

  和鼠族至尊關係不明……

  就連聖上，似乎也對他態度隱晦……

  另外，那股替他遮掩的神秘的力量，又究竟是他自身所有，還是有人在故意隱藏？

  這一層又一層，太過讓人驚駭，也太過神秘。

  他看了看手中竹簡，又翻手將那書信取了出來，兩者疊在一起，最終，深吸口氣，好似做了某種重大的決定。

  「這麼有趣的事，白某不親自看看，豈不枉來這人世走一遭？」

  他忽然淡笑一聲，言語充斥著一股傲氣。

  繼而，大步朝著某個別院走去。

  ……

  ……

  清晨，和煦的光線照進小院，破開一縷朦朧的霧氣。

  一陣敲門聲忽然響起。

  靈鬼微微疑惑，這個時間點上，居然有人來訪？

  推開大門，卻發現門外站著的，竟是白雲。

  然而，這位鴻鵠公子，什麼時候也開始敲門了？

  「勞煩通告一聲，白雲來訪！」

  「啊？」

  靈鬼微微一愣，繼而翻了個白眼道：「來就來，又不是第一次了，還通告個什麼勁？」

  然而，白雲依舊站在門外，再度拱手：「勞煩靈鬼兄通報一聲。」

  「好吧！」

  靈鬼只得憋悶的應了一聲，一邊朝院內走去，一邊神神叨叨的嘀咕：「怎麼搞的這麼神秘兮兮的。」

  小院內，蘇問、蛇翳自然早已察覺了院門前的動靜，然而，神秘兮兮？

  不，這是鄭重，或者說，正式，不像往常那般隨意，極為正式的拜訪！

  二人相互對視一眼。

  繼而，迎著正朝這邊走來靈鬼望去。

  「帝君……」

  「朕知道了，請他進來！」

  靈鬼遂又往回走去，待領著白雲走來，方退向一旁。

  白雲微微拱手：「青州，白雲，見過蘇帝！」

  僅第一句，蘇問眼中登時閃過一抹詫異，他說的，是青州，而非鴻鵠族或者大周？

  微微眯眼，這究竟是白雲要脫離鴻鵠族，還是鴻鵠族已經脫離了大周？

  又或者，是白雲打算以私人的名義找他有事？

  「鴻鵠公子多禮了。」蘇問亦是微微還禮，繼而，開門見山道：「不知公子今日前來，可是有何要事？」

  事實上，他說的並非如往常一樣的白公子，而是鴻鵠公子，這也是一種試探，試探他如今和鴻鵠族的關係。

  白雲聽出來了，但，並未在意，微微笑道：「確實有件事，只是，於白某來說未必是好事，於蘇帝來說，也未必是壞事！」

  這話好似有些多餘，甚至像是說些廢話，但，若是強調其中的某些字詞，那意義就不一樣了。

  譬如說，未必！

  如果這個未必的意思多上一些，那聽起來，就像是一種考驗。

  你若讓我滿意，我就能給你不一樣的驚喜！

  這個驚喜的程度不僅取決於我，更取決於你，這就是未必的含義，也是白雲的傲氣。

  「哦？」

  蘇問眼中閃過一抹訝色，繼而，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鴻鵠公子不妨說說看。」

  白雲聞言，點了點頭：「其實白雲此來，是有個問題，想要請教一下蘇帝，不知，蘇帝的理想是什麼？」

  「理想？」

  蘇問微微沉默，片刻，方緩緩說道：「活下去。」

  三個字，不僅是白雲，就連蛇翳與靈鬼二人，也是有些錯愕，活下去？

  這就是帝君的理想？

  白雲一陣默然，他本以為蘇問的回答會是何等恢弘壯麗的藍圖，亦或是描繪出一幅何等讓人心懷嚮往的空前盛況，但沒想到，他的回答就是這簡短的三個字。

  卻偏偏又讓人如此沉重，一如他昨夜收到父親傳信後的結果。

  白雲沒有嗤笑，輕吸口氣道：「真是務實而又簡單的理想。」

  蘇問說道：「務實是真的，簡單卻不見得。」

  「是啊，並不簡單，或者說是最難才對！」白雲仿佛深有體會一般，點了點頭。

  若是凡人，想要活下去，或許再簡單不過，但，修士，這三個字卻包含了太多的含義。

  是活到天地腐朽，還是活到無盡星空潰爛？

  亂世之中，活下去太難，想要好好的活下去，更難！

  而以活下去為目標，不想讓生死掌握於他人之手，就必須比別人更強！

  「鴻鵠公子呢？不知鴻鵠公子的理想，又是什麼？」蘇問忽然問道。

  「我嗎？」

  白雲聞言，輕輕抬首，望著天際悠然飄蕩的雲朵，輕聲吐道：「我想像這些雲一樣，無拘無束，自由自在！」

  蘇問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良久，方搖了搖頭道：「雲不是真正的自由，雲上有天。」

  「那就……找一片天？」

  他輕輕笑著，遞上兩樣東西，一枚竹簡，一封書信。

  蘇問微一查看，眼中驚訝一閃而逝，繼而，盡皆化作喜色，躬身一禮：「蘇問，誠邀公子入我大定，願以閒王之位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