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心動

  那是肉！是沒了皮膚的肉。

  臉沒了，眼珠子鑲在肉團里顯得異常恐怖，沒了頭髮的腦袋也全是血紅一片，滲透著血液一點一點滴落在地面上，腥臭難聞。

  她起來了，向我靠近，伸手。

  「張老闆，我等這個機會等了很久了……」她的聲音已經不是小小的，是個男的，我不記得他的聲音也不知道在全羊倌有沒見過他。

  我知道，他是來取我性命的。

  他上前，我後退。

  我沒有感到恐懼，也許是因為早就做好這個心理準備的原因，我絲毫不畏懼，只是感到噁心。

  

  明明知道眼前的是幻象，滴落在地面的黑色血液也是假的。可是眼睛感官所看到的場景傳遞到大腦是那麼的真實，嚇人。

  「你這是找死嗎？」我問話。

  我想知道為什麼他會變成小小的模樣，我也想知道前面1107號房被殺死的人是不是也和他有關係。

  我覺得並沒有關係，眼前這個傢伙只是沖我來的，新仇舊恨而已。這和之前巧遇的命案沒有關聯。

  不過我更希望從他嘴裡知道我想要的一切。

  他沒說，依舊只是向我靠近，企圖用手掐斷我脖子取我性命吧。

  「你認為現在你們還能翻出什麼浪來？」我換了個說法。

  只要能令他開口就行，怎麼問話並不重要。

  他笑了，也開口了。說張老闆你死到臨頭怎麼還那麼多廢話，說完身子橫飛向我，眼看著就要把我撲倒的時候他的胸口被一道黑色的影子貫穿過去。

  他死了，倒在地上連掙扎都沒有一下，最後化為黑氣，被早就待在另一邊的紅袖收走，化為材料。

  很早開始紅袖就一直跟著我，至今我去什麼地方都帶著她。只因為我知道我的處境，也知道現在不過是小打小鬧而已。

  紅袖能保我性命，還有白起。

  當然，我和紅袖的關係要比白起更好一些，我有恩與她，她任我驅使。

  「謝謝你，紅袖。」我對著紅袖道。

  她不怎麼喜歡說話，很有軍將之分。此時她沖我點頭鞠躬，身子後退，隱入牆壁中消失不見，仿佛她從沒出現過一樣。

  地面上的黑色血跡沒有了，之前那傢伙臉上身上剝落下來的肉塊也早就消失不見，但是他帶給我的噁心至今讓我的胃有翻江倒海之勢。

  天亮了，我整個人還是不舒服。

  該死的是早餐居然有肉！

  「張老闆，你怎麼不吃？是酒店裡的早餐不合你胃口嗎？」彭慧問道。

  我看都不敢看肉，撇過頭只說自己不舒服。

  彭慧這個女人似乎來個勁，問我問個不停，說不喜歡就換點別的，有蒸排骨，有肉鬆餅，還有……

  都是肉，連粥都是豬肉的。

  顯然我是受不了她了，最後找了個藉口，出去大酒店外透氣。

  大酒店的空氣比不上鎮子的，出去後才發現都是汽車排氣管排出來的氣味，最終只好找了個較為安靜的地方，坐在酒店前的噴泉里看噴泉。

  大約半小時後她們三人才從酒店裡走了出來，詢問我要不要去看醫生。

  我說不用，按照今天的行程走吧。

  其實我不應該說這句話的，因為今天的行程我並不感覺到有多好，她們安排好我到這裡遊玩確實不假，可我來的主要目的就是見彭大山。

  很可惜，和彭大山見面需要到晚上，因為行程就是這樣安排的。

  故所以現在我在他們的安排下來到了最大這裡最大的遊樂場，最大的海底世界，最大的商業城……

  他帶我參觀了很多有代表性而且最有城市特色的建築，但這些都不是我喜歡的，對比之下，我還是喜歡鎮子上的安靜和空氣清新。

  這一路我發覺更開心的人是她們三人，尤其是那個彭慧，像個小孩一樣任性的玩耍。

  同時彭明和小小兩人一路來也是我關注的對象，昨晚的事情後我對小小有了高度的警惕。

  不過今天看來她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也從沒對我露出不善的眼神。

  這一度讓我感到疑惑，難道昨晚的事她就這樣算了？

  終於一天過去了，結束了這毫無意義的遊玩。

  「好累呀。」車上彭慧舒展筋骨道。

  「你不累嗎？」她又突然對我道。

  我說累，所以不說話。

  她沒趣的對我吐舌頭，說你真沒意思。

  對此我不發表意見，換成她和不喜歡的人在一起，也許她比我還更沒意思。

  不對，我說錯了。我在她內心其實也不見得她會喜歡，畢竟一路來我對她們的態度並不怎麼好，還敢公然拒絕她們。

  但是她比我懂得演戲，而且轉換角色轉換的很成功。就像現在，明明不喜歡和我在一起卻可以裝出很喜歡的樣子。

  這一點，我比不上她們。

  太虛偽了。

  怪不得別人都說商場如戰場，是個殺人不見血的戰場。

  這樣看來，我這個做生意的人遠遠還沒達到她們這種境界，還太嫩了。

  「張老闆張可，你天生就是這樣的嗎？」她道。

  我沒理她，看車窗外的風景。

  「喂，和你說話呢。」她又道。

  這個時候我才回頭看了她一眼，問她打什麼主意。

  她說沒有呀，我能打什麼主意，我就是問問你而已。

  對此我保持沉默，反正我沒感覺這是善意的問候。

  後來她也自覺的不說話了，好像生氣了。

  我也習慣安靜，不予理會。

  見到彭大山的時候他氣色很好，對我的到來感到很開心。所以一見面我就被他帶去灌了幾杯酒。

  白酒，性烈，度數高。

  這一喝直接把我喝怕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彭大山心情好的緣故所以才那麼能喝。印象中他不是酒鬼才對，今晚不行，成酒鬼了。

  「兄弟，來，幹了它。」已經不記得是第幾杯酒了，反正彭大山隔一會就會拉我喝一杯，一直喝一直喝。

  我來者不拒，因為是彭大山在敬酒，不過此時我還是很後悔，沒帶李俊義來，要是他來了，那麼現在我可就輕鬆了。

  直接把彭大山這個強勁的對手丟給李俊義，他們兩人愛咋就咋滴，多好。

  現在當然是騎虎難下，沒什麼好說的，只有一個字，喝。

  喝醉了，最後我趴桌上才想起來至今我都沒吃一口菜。

  彭大山沒醉，和彭明她們聊天中。

  迷迷糊糊中我聽到她們在聊鬼溝嶺的項目，也聽到彭大山在談論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也喝醉，把之前和我他經歷的事說出來了。

  最後我是醉的不行，眯了會，也就沒在意他們還在交談什麼。

  醒來的時候本以為在床上，結果發現還在桌子上趴著，彭大山也醉了，趴著，彭明等人倒是挺清醒的，三人聊著天。

  她們聊的很歡，見此我又閉眼趴著，好讓自己好受點。

  現在是困，又累，倦意濃濃。

  然後有人扶我走，不知道是誰，不過我知道她是個女的，身上有女人的香氣。之後我知道自己躺在軟軟的床上，好一陣舒服。

  再然後，想不起來了。

  早上起來的時候頭很痛，喝酒過量就是這樣。

  張開眼，看了看四周，是個陌生的地方，看裝飾什麼的似乎是個酒店……

  「你醒了嗎？」一道陌生的聲音傳來，這讓我不得不從有些渾噩的狀態瞬間清醒。

  是個女人的聲音，不是我認識的人。

  確實，睡在我旁邊的這個女人身穿黑色睡衣，一頭黑髮正落在我臉上，由上向下看著我。

  我看著她，幾乎傻眼這般看著。

  她，是誰？

  更該死的是，我居然和她睡一起？

  我立馬坐了起來，驚恐發現我真的和她睡一起，可是我怎麼也想不起昨晚我和她發生過什麼。

  「我叫張雅，你好。」她下了床，對我笑道。

  「我、我叫張可，昨晚、昨晚我沒什麼你吧？」我也開口了，更擔心的是這個。

  她嫣然一笑，說昨晚我倒是想伺候好你，可惜你醉了，怎麼弄都不醒，所以我們什麼事都沒發生。

  聽到這裡我才重重鬆了口氣，還好沒發生，要是發生了恐怕……

  反正這種事情我壓根想都沒想過，要是真的發生了，可以想像這對我言是如何打擊。

  「你、你是……」我很疑惑她是什麼人，反正不是我女朋友，而她出現在我床上。

  「我是個大學生，彭慧是我師姐，昨晚她找到我讓我開車載你到這裡入住，想不到你醉的很厲害，摟著我不放，最後我只好在這裡過夜了。」她去浴室換衣服，邊走邊道。

  「你知道，昨晚你們都喝酒了，所以需要代駕，我一邊上大學一邊兼職，只要能賺錢的事我都能做，代駕是我兼職之一。」

  她換好衣服出來，清新脫俗，長發迷人，更迷人的是她的笑臉，總給人一種輕鬆舒服的感覺。

  「抱歉，希望昨晚沒傷害到你。」現在輪到我不好意思了。

  我不但把她想像成是那種人，還差點把自己當成受害者。其實她才是受害者，而且她很大度，也不計較，這讓我慚愧。

  「都什麼年代了，現在女孩子都懂得如何保護自己的。沒事，這次我們有緣相識，指不定以後還能見面，我走了，拜拜。」她帶上她的東西開了門，沖我搖手再見。

  我也搖手，她離開的霎那我內心恍惚，對她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