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心計

  我的關二爺雕像可不是外面那些沒有神韻的雕像，所謂神韻，通俗的說開光。只不過在我理解中，現實生活里能為神像開光的大師基本沒有，有的儘是些騙子。

  為什麼這樣說？

  神的含義是高高在上，一般的人又有什麼能耐給神開光請神下凡附身在雕像身上保佑凡人平安？

  有這能耐的話直接可以坐地升仙，何必貪圖這點錢財美若其名的幫別人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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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關二爺不同，因為有它我才開了天眼能見鬼神，也因為有它我才不畏懼開了連鬼都招待的全羊館。

  這是爺爺留給我爸的關二爺，我爸不信鬼神，三歲的時候順手丟了，我撿了回來，一直供奉至今。

  雖然也不懂爺爺是怎麼來的，但是這個關二爺不簡單。

  七分頭此時這一跪頓時把那些向這邊靠近的鬼鎮住了。一隻兩隻放慢腳步，互相對望一眼硬是不敢再上前一步。

  這些鬼眼裡都有一個共同的表情：恐懼。

  我不知道他們看到關二爺的時候感受到了什麼，不過我之前的猜想沒錯，他們懼怕關二爺。

  七分頭就這樣磕頭，也沒打算走，一直跪著。

  「老彭，你、你喝糊塗了吧？跪那東西幹嗎？有人對付直接找警察呀，真是的。」

  「彭年，起來吧，這怪丟人的。」

  和他一起來的那些人有些尷尬了，紛紛開口，勸說，嘗試拉他起來。

  但是七分頭就是不起來，揮手示意他們先走，繼續跪拜。

  那些人走了，一步三回頭，最後嘆息一聲出了門。碩大的店只剩下我和小麗以及七分頭三人。至於另一桌趴著的那些人，已經都死了。

  小麗看熱鬧，一臉無辜的站在旁邊看七分頭念念叨叨，我看著前台空闊的地方，在我眼前則是一片鬼。

  「張老闆，這酒好，還有麼？」老鬼這個時候走來，把眼前僵硬氣氛打斷。

  滿鬼香就三瓶，少一瓶我都肉疼，怎麼可能會說有？

  我擺手，笑著跟老鬼解釋這酒來之不易，已經沒了。

  老鬼樂呵呵笑看著我：「張老闆，這酒要是有，記得給我送一份呀。」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拖著尾音說的，似乎在告訴我他知道我還有這個酒。

  既然他沒說出來，顯然沒有強求的意思。那意思暗指如果我需要他幫忙的話，可以帶酒來找他。

  我緩過神的時候老鬼已經走遠了，連帳也不結。

  我又恍惚了好一會，最後咬牙算了。

  這老鬼不好招惹，這次的霸王餐也就認栽了吧。

  「老闆，結帳。」老鬼走了沒多久，之前一來就揚聲要找人的兩隻鬼開口了。

  「老規矩，一人留下一份吧。」我微笑道。

  那兩隻鬼也不含糊，右手伸出來，左手對著右手砍了下去後將一團黑色從自己右手砍了出來。

  黑氣落在我手上，化為黑色羊蹄模樣被我丟進柜子下的透明大器皿里。

  這是封妖瓶，當初我花大價錢從一個落魄老道士手上買下來的，專門封存鬼魄力。

  鬼身上切下來的就是鬼魄力，能千般變化，屬性極陰，一般人沾之必傷陽氣，輕則小病，重則大病。

  兩隻鬼走了，我得意笑了。

  眼前還一堆鬼等著結帳呢，看來我的封妖瓶今天能滿，材料好幾天不用愁了。

  其他的鬼暫時沒有結算的意思，後退，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一邊吃，一邊警惕看著七分頭，顯然在伺機出手。

  初次嘗試到甜頭的我看到這裡內心多了幾分得意，心想不論如何我也不能讓七分頭死，他死了，我的材料怎麼辦？

  「哎，你這人是喝醉酒了嗎？沒事趕緊給我滾出去，賴在這裡做什麼？」我大大咧咧去揪七分頭，一副要把他趕走的模樣。

  蹲下去我低聲對著七分頭道：「要想活命就在這裡跪到天亮……」

  「聽到沒有？滾出去，我這店不歡迎你這種人！」我又大聲對著七分頭吆喝起來。

  七分頭一愣一愣看著我，一副沒恢復過來的模樣。不過他倒是聽懂了我的話，也不張聲，就這樣跪著，動也不動。

  我又罵了他幾句，最後也不罵了。

  我這樣做無非是做給鬼看，好讓他們知道我是站在他們那一邊的。

  效果也不錯，我這樣做贏得不少鬼對我投來感激之情。

  就這樣，七分頭跪到天亮，眾鬼到天亮後也不得不紛紛結帳離開。

  再看封妖瓶，滿滿一大罐黑色羊蹄！

  把封妖瓶抱起轉身進廚房，臨走的時候我看了眼已經頭頂地面保持跪拜模樣的七分頭，那傢伙居然睡著了。

  我不知道昨晚他是怎麼挨到天亮的，換成我跪一個晚上肯定受不了。

  來到廚房打開冰窖，在冰窖一個需要兩人環抱大的木桶我把封妖瓶埋進泥土裡。

  木桶里的沙土是我特意裝滿的，為的就是埋封妖瓶。

  做完一切我才轉身出去，直接來到七分頭身前，用手推了幾下，把他推醒。

  「我、我……天亮了？」他一陣恍惚後道。

  「恩，天已經亮了。你起來吧，你現在安全了。」我對他道，推了張椅子給他坐。

  七分頭試圖站起來，剛一站起來又跪了下去。最後我搭把手才把他扶起來坐椅子上，再倒了杯熱騰騰的茶給他喝，順道出去打早餐給他吃。

  「謝、謝謝。」他沖我笑，笑比哭更難看。

  我也沒說話，自顧自的喝茶，看了看時間，距離開市還有兩個小時，正好可以好好休息。

  白天加晚上二十四小時工作實在太累了，一般只能等到後半夜和白天開市前有時間休息一會。

  「那個，老闆……」

  「不用謝我，你命不該絕。」我只想睡覺，七分頭一說話我立馬就打斷了，我知道他要說什麼。

  七分頭停頓了好一會，又開口問我昨晚發生了什麼事。

  「你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嗎？」我問他。他點頭，雖然有些遲疑，不過從他表情上可以看出來，他是真的相信這個世界有鬼。

  相信有鬼就簡單了，省了我去解釋。

  「昨晚你們不是在談論推山的事？那山上住了鎮子上絕大部分的鬼，你推了山就等於毀了他們的陰宅，昨晚他們都來找你了算帳了。」

  我說完七分頭噗通一聲直接跪在我面前：「大師，你救救我！」

  我詫異看著他，心想他這是誤會我了。

  我雖然懂得一些治鬼鎮鬼的本事，但也沒達到那種任我行的地步。

  我剛想拒絕，最後鬼使神差的說了句：要想活命，每天晚上到這裡來吧。

  我說這句話完全是為了獲得更多的材料，為了封妖瓶每天都能裝得滿滿。事實上我壓根就沒辦法保護他，化解當前眾鬼的怒怨。

  七分頭不知，當下對我連連磕頭說好，還說重重報答我。

  七分頭走了，一步三回頭，充滿感激之情。可是在他離開關門的霎那，我感覺自己闖大禍了。

  這事讓我後悔了好一陣，連覺都沒睡好，最後警察來了，我就是想睡覺都沒時間。

  「能說說昨晚發生的事情嗎？」一名沒見過的女警察在現場偵查一圈後對我做筆錄。

  警是我報的，昨晚那一桌人死了我就該報警的，只是昨晚不適合報警，最後等到眾鬼結帳後我才拿起電話報警，謊稱有人在這裡喝酒，不知道怎麼的就死了。

  這事我也算是輕車熟路，打電話的時候一點也不緊張，還和接電話的民警吹了幾句，老朋友的模樣。

  我這也是沒辦法的，生活里總有些人找死惹了那些怨鬼，然後就死了，死在我的餐館裡，害的我不得不報警。

  報警次數多了，也就熟絡了。在警察嘴裡，我的餐館是最不吉利的餐館，被他們笑稱吃死人。

  「昨晚那一桌人天黑就進來點餐，點的是全羊宴，你也知道我這裡就這個最出名，然後還點了好幾種酒，有白酒和啤酒，白酒度數高的有60多度，最低的也有……」

  警察白我一眼：「說重點。」

  我見女警長的挺漂亮的，所以故意逗她玩，見她現在有些生氣我忙哈哈說好，接著說。

  「大概晚上十點多的時候我在結帳，偶爾抬頭的時候發現他們已經喝趴在桌子上。他們都喝了十幾瓶白酒了，喝趴也正常，所以我也就沒去打攪他們。但是他們趴到了天亮，這讓我有些鬱悶，於是我就走過去喊他們，誰知道……」

  我皺眉，顯得很悲傷。

  「正常？一點都不正常！」這個時候外頭走來一人，是大隊長羅晨晨。

  「羅隊長！」女警對他敬禮，苗條挺拔的身材看得我吐口水。

  我不是單著嘛，要是能把她娶了……

  「羅秀，你怎麼跑這裡來了？」羅晨晨皺眉看著女警，一臉不喜。

  他不愛女警來這裡我愛，所以我忙上前把女警擋身後對著羅晨晨道：「羅大隊長，你老怎麼又來了？」

  我和羅對熟，很熟的那種。誰讓他最愛吃我全羊倌這口湯？

  他撇我一眼，說沒你的事。我自然不能在女警面前丟了面子，硬笑著對羅晨晨說這是我的店，自然關我的事。

  我說話有點硬，這場合和吵架差不多了。還好羅晨晨並不是愛計較的人，所以也沒和我繼續鬥嘴下去，而是繼續他剛剛的話：在你店裡死人叫正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