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他，以愛之名

  朱詩晴萬萬沒想到蘇慕慕會這麼說，一時間呆愣在那裡。

  隨即唇瓣浮現一絲涼笑，說：「你還是捨不得這皇宮裡的富貴榮華，所以回來的？」

  富貴什麼的都是浮雲，尤其她這種已經不知道經歷多少場死亡的人來說，除卻生命之外，一切全都是過眼雲煙。

  如今的她更不會執著於那些浮雲，而是想辦法如何保護好擁有的。

  她說：「守著這偌大的宮殿，一個人吃飯睡覺，這種日子居然一個人過了那麼久，你不寂寞麼？」

  這句話恰恰說到了朱詩晴身上的痛點，她的目光陡然涼薄起來。

  她咬著唇瓣，冷冷的看著蘇慕慕說，一字一頓的說：「你知道嗎？蘇慕慕，我真的恨不得你死在外面，永遠別出現在我面前。」

  俗語說，愛有多強烈恨就有多強烈，蘇慕慕才不認為朱詩晴是愛她，她只是恨自己奪走了屬於她的富貴榮華而已。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根本不可能留在這裡。

  看來這幾年，朱詩晴還沒弄懂她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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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慕慕道：「你如此恨我無非是怨恨我搶走了你的位置，可是你從不知道退一步海闊天空的道理，倘若你不是那麼的鑽牛角尖，也許你的生活將會是另一種光景。」

  不管哪一種光景，至少比這一種要好。

  「賤人！」

  朱詩晴臉上浮現出奸佞的目光來，她恨恨的看著蘇慕慕，說：「我十三歲便心許蕭夜擎，如果不是你死皮賴臉的往上沖，他又怎會認識你？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你搶走了屬於我的一切，如今還大言不慚的說我鑽牛角尖！」

  蘇慕慕心中微不可聞一嘆，有些人總是執迷於表象而忽略事情本質，以至於錯過屬於她真正的風景。

  話不投機半句多，蘇慕慕不打算繼續跟她說下去，轉身要離開，誰知，身體猛地被朱詩晴拽住。

  沒等蘇慕慕反應過來，只覺得一股陰風從身後襲來，她本能的想要避開，然而朱詩晴根本不給她避開的機會。

  眼見朱詩晴手中的刀子即將捅到蘇慕慕的身體，蕭夜擎不知從哪裡過來，他一腳踢飛了朱詩晴手中的刀子，她整個身體因為慣性倒在地上。

  蕭夜擎連忙抱起蘇慕慕，噓寒問暖道：「慕慕，你沒受傷吧？」

  蘇慕慕搖搖頭，轉頭看向倒在地上的朱詩晴。

  她這一摔足夠用力，挽住頭髮的簪子散落，頭髮一下子傾瀉下來蓋住了她半張臉。

  她費力的從地上坐了起來，抬起頭看向蕭夜擎，唇角浮現一絲詭秘笑意，她說：「臣妾怎麼請你都不肯見臣妾一面，如今為了蘇慕慕，你終於肯見臣妾一面了。」

  蕭夜擎眉頭緊蹙，說：「朕同你沒什麼好說的。」

  「哈哈.....」

  朱詩晴笑的花枝亂顫，尖銳的笑聲在房間裡來回迴蕩，給人的感覺非常瘮人。

  望著這樣的朱詩晴，蘇慕慕不禁皺起了眉頭，曾幾何時，朱詩晴可是大齊第一美女，那樣姿態優雅的她，令人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有朝一日會落得今日地步。

  「臣妾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朱詩晴笑的太用力，以至於咳嗽起來，她緩了緩語氣說：「當初你對我可不是這樣的，那蘇慕慕你當初也是不屑一顧的，是從什麼時候起你的眼裡滿是她了呢？」

  說到這裡，朱詩晴的目光染上一層悲涼，「為了讓你多看我一眼，我逼著爹爹為你服務，然而你最終負了我，你負了我啊.......」

  朱詩晴的眼淚落了下來，但是她又狠狠的擦了一把，用力的將眼淚逼回去。

  她說：「皇上啊，我這輩子也只遇見了一個你，心也只交給你一個人，可是你從來對我都是不屑，不僅不屑，還特意利用我，以及我的家族，現在我的家族已經成為最普通的百姓，你還留著我這條賤命在宮裡苟且偷生做什麼呢？」

  此時的蘇慕慕才明白原來朱詩晴剛才的目的並不僅僅是為了殺她，而是讓蕭夜擎與她之間做一個了斷。

  蕭夜擎眉頭緊蹙，凝視著朱詩晴一時無言。

  朱詩晴再次控訴起來，「皇上啊，我知道我今生做了太多太多的傻事，可我那都是因為愛你，既然得不到我心所屬，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不如趁早死去，也省的丟人現眼！」

  她話音剛落，伸手撿起刀子朝自己的心臟刺去，但是那刀子再離她心臟還有一寸的時候刀子忽然飛了出去，發出一道哐啷的聲響，刀子摔在了地上。

  蕭夜擎開口了，「想一想你的孩子。」

  「孩子？」

  朱詩晴面色有片刻怔忪，隨即她哈哈笑出聲來，這一次笑聲比之前更為尖銳。

  她說：「皇上，你不是早就知道那孩子來歷嗎？你又何苦這樣說？」

  這一次，蕭夜擎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儘管他跟我沒半點關係，但，畢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朕希望你活著能夠照顧好他，藉此，洗涮自己的罪責。」

  「所以，這一次你是真的要把臣妾打入冷宮了嗎？」朱詩晴淒婉的目光望著他。

  蕭夜擎眸光一斂，說：「沒人限制你的行為，但——」

  「這樣的話跟死有什麼區別？」朱詩晴一道吼聲打破蕭夜擎的聲音！

  她猩紅怒目的望著蕭夜擎，說：「我才不要，才不要呢，，蕭夜擎，我真的是恨透你了，倘若人有下輩子的話，我真的希望不要再遇見你，因為愛上你真的很苦很苦。」

  望著她臉上浮現的淚水，蕭夜擎眉頭動了一下，終歸沒說什麼。

  只不過蘇慕慕在看到朱詩晴的時候，內心被觸動了一下。

  如果說眼淚可以作假的話，那麼此時朱詩晴臉上的悲憤與痛苦卻不像是假的。

  一個人到底有多絕望，才走到這一步？

  人性是，你有多愛就有多堅強，你有多麼弱就有多麼的自私。

  不可否認，朱詩晴一開始是愛的，但是她的愛本身就帶著色彩，以至於那種色彩蒙蔽了她的眼睛，令她看不到事物的本質。

  所以才走到今天這種地步。

  然而蕭夜擎呢？

  如果他沒有給予這種信號，她會這樣執著下去？

  蘇慕慕將目光放在蕭夜擎身上，心中浮現出一抹難以描述的情愫。

  這個人是她的愛人，也即將是她共赴一生的愛人。

  她可以接受他謀劃前途，卻接受不了他欺騙一位女子的感情。

  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蕭夜擎猛地將蘇慕慕擁入懷裡，解釋道：「慕慕，你相信我，我對你的情誼天可鑑。」

  沒等蕭夜擎說完，只聽嘭的一聲響，他們瞬間朝聲音來源處看去，只見朱詩晴已經撞在了房間裡的柱子上面，撞的她頭破血流。

  「娘，娘啊......」

  遠處傳來一道聲音，只見朱詩晴的兒子飛快的朝這裡跑過來，他見朱詩晴一臉是血的倒在那裡，嚇的呆愣在那裡。

  過了一會兒後，他又開始哭了起來，「娘，娘啊........」

  此時的朱詩晴滿身是血，蘇慕慕上前一步為她診脈。

  片刻之後她放下朱詩晴的手，站起來對蕭夜擎說：「人還有救。」

  一聽說朱詩晴還有救，孩子再次大聲呼喚起來。

  蕭夜擎沒讓他喊太久，便命人將朱詩晴抬了出去。

  見娘親被抬走，男孩怯生生的看著蕭夜擎，嘴唇翕動著，想說什麼最終什麼都沒說。

  蕭夜擎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腦袋說：「放心吧，朕不會要你娘親有事的。」

  男孩子眨著一雙黑黝黝的眼睛望著蕭夜擎，忽然淚眼朦朧起來，「父王，你為什麼不愛我跟娘親？」

  一句話問的頗為心酸。

  他的親生父親也就是軒王爺蕭逸文。

  不幸的是蕭逸文為了爭奪皇位兵敗被抓，囚禁在天牢里人又不懂的安分守己，最終害死自己。

  現在孩子詢問自己的父親，誰能告訴他，他是一個私生子，他的父親已經死在了大牢之中？

  這不僅對孩子殘忍，對那個告訴他消息的人也殘忍吧？

  蕭夜擎到底沒告訴他有關這一切，有時候不能說出來的秘密未必就是不好的秘密。

  蕭夜擎抬手揉了下男孩子的腦袋，說：「去吧，照顧好你的母親。」

  蘇慕慕嘆息一聲，想說什麼最終什麼都沒說。

  當這一切重歸平靜之後，蕭夜擎伸手將蘇慕慕拉入懷裡，問：「你覺得殘忍？」

  蘇慕慕定定的看著蕭夜擎，唇角抿成一道線，沒有說話。

  蕭夜擎目光凝視著她，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無非是說我殘忍之類的話，然而對我來說朱詩晴怎樣並不重要，她當初那樣對你，害我差一點失去你，如果不是上天垂憐，她墳頭草早不知道長多高了，現在讓她活著，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他話聽似無情，但是對蘇慕慕來說卻是非常的受用。

  至少，他是以愛之名。

  從大殿裡出來，蘇慕慕問：「你這邊的事情什麼時候能處理好？」

  蕭夜擎深情的看著她，說：「如果找不到合適的繼承人怎麼辦？」

  一句話說的蘇慕慕無言以對。

  不是沒想過會是這種情況。

  然而，皇宮這麼大，她真的能在這裡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