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人間正道是滄桑

  月亮圓缺變化，會引發潮汐流動，對人的心靈以及身體都會有觸動，尤其一年之中，八月十五的月亮最圓。

  那些士兵的身體本來就被強行改變了體質，越是接近八月十五，他們內心越躁動不安。

  

  所以才會引發譁變？

  不過聽那人說的兩個月四次了，這著實不太正常。

  她好奇的看了眼沈漁，他應該會前往現場處理的吧？

  果不其然，她聽到沈漁說要前往西北去處理士兵譁變的事情。

  儘管有神機營在那裡，但沈漁著實是一個謹慎的人。

  倘若蘇慕慕知道蕭夜擎選擇進攻的地點就在西北，那麼她應該佩服沈漁的洞察力跟判斷力。

  作為一個將領，一個優秀的將領，你不僅僅會領導別人，同時你一定還擁有非常敏銳的洞察力跟判斷力。

  沈漁無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們在說什麼蘇慕慕沒繼續聽下去，她折身回到房間換上一身方便她行軍的裝束便出來尋找沈漁。

  沈漁正要離開，望著從內室出來的蘇慕慕，微微訝異，蘇慕慕上前說道：「我跟你一起去。」

  沈漁眸光閃了閃，說：「我這不是去打仗。」

  「我知道。」蘇慕慕說：「讓我跟你一起去吧，我留在宮裡其實也沒事情。」

  沈漁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最終點頭同意。

  其實蘇慕慕知道就算她留在宮裡，危險一樣存在，那沈畫碧就等著找她麻煩呢？

  不是她怕沈畫碧，而是時間緊迫，她沒有多餘的精力放在那上面。

  說走就走，蘇慕慕跟著沈漁一起出發。

  已經秋天，北方的秋天已經感受到寒冷。

  夜風拂在臉上，帶著一絲絲寒意。

  沈漁因為要趕路前往邊疆，事情緊急就沒有用馬車，而是用的馬匹。

  馬是好馬，他們晝夜不停的趕路，終於在第二天的晚上趕到了西北大營。

  還沒進去便聞到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道，蘇慕慕的眉頭皺了起來，在那濃郁的血腥味道中間，還有一股特殊的氣味——藥味！

  如若不是他們長期服用藥物，藥又怎會滲入到身上血肉當中？

  見沈漁翻身下馬，蘇慕慕也跟著翻身下馬朝大營走去。

  大營空蕩蕩的，裡面無一人，而地面灑落許多血，望著那地上的血跡，沈漁眸底像是噴發了一團火焰。

  他沖兩邊營帳怒吼一聲：「人呢？」

  這一聲喊，從旁邊的小營帳內滾出來一個人，那人一看沈漁來了，忙不迭跪在地上：「末將接駕來遲，請皇上恕罪。」

  沈漁幽深的眸子落在那人身上，沉聲問：「大營的人呢？」

  那人聽到沈漁的話，頭低了下去，說：「回皇上，剛才忽然起了一場爭執，秦將軍阻攔他們的時候受了傷，這個時候他們應該是前往後山那裡了。」

  沈漁眉頭皺了起來，問：「去後山做什麼？」

  「回皇上，他們.......他們.........瘋了。"

  沈漁眉峰一緊，當即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聽到沈漁話語裡面的殺氣，那人嚇的當即跪在地上，說：「皇上，末將實在不知為何會這樣，他們以前都好好的，就這幾天像是被人下了咒語一樣，全都變了。」

  沈漁的眼眸眯成一道線，問：「所以你就任由事情這麼發生？」

  「末將.......」

  他話剛起個頭，就被沈漁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意給駭住了，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沈漁不再看他，繼而進入營內去看裡面情況。

  果然如他說的，那秦將軍卻是受傷不淺。

  就在沈漁要為秦將軍做診斷的時候，忽然一道陰風從身後襲來，他猛地一個轉身大手抓住身後揮過來的刀柄，看到是剛才那個人，他氣不打一處來：「你要謀逆？」

  刀柄被抓住的那人說：「是你把我們變成這樣的，反正我們遲早都會死，早一天死跟晚一天死有什麼區別？」

  沈漁目光陰鷙的盯著那個人，薄唇抿成一道線，一言未發。

  「你這個喪盡天良的皇帝，為了你自己的一己私慾，你給那些士兵吃藥，你看看他們現在什麼樣子？」

  他控訴著：「你毀了他們，同時也毀了仙樂，仙樂在你手中遲早都會滅亡，而你，不得好——死——」

  他的話未說完，就給沈漁掐斷了脖子。

  那人腦袋一歪，身體倒在了地上。

  這一刻，沈漁臉色陰沉到極點。

  一旁站著的蘇慕慕，能明顯察覺到他氣息的不穩定，以及，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的殺氣。

  她默默的站在一旁，什麼都沒說。

  不管從哪個方向來看，沈漁這邊的情況都不容樂觀。

  這邊駐紮了數十萬的士兵，萬一所有人都躁動起來，那麼後果不堪設想，如果有誰選擇在這個時候選擇進攻仙樂，那麼成功的機率會大很多。

  「皇上，秦將軍已經死了。」

  聽到這裡，沈漁的眸光更加陰沉起來，他盯著地上躺著的人看了一眼，隨即轉身邁著大步離開營帳，朝後山那邊走去。

  隨他一起來的人攔住沈漁：「皇上，就這樣貿然前往後山恐怕不好，待末將前去打探一番情況再做定奪。」

  他這話無可厚非，但沈漁顯然不願意等下去，二話不說，翻身上馬前往後山。

  見說服不了沈漁，那人輕輕嘆息一聲，他扭頭對身後面跟著的蘇慕慕說：「要不你在這裡等著吧？」

  蘇慕慕說：「雖然我是女兒家，又豈是貪生怕死之徒？」

  她揚起韁繩在馬背上打了一下，跟上沈漁腳步。

  那位將軍見兩個人都不聽勸阻，也知道多說無益，便跟了上去。

  後山簡直亂成了一鍋粥，地上躺著大量士兵的屍體，可以用血流成河四個字來概括。

  雖然蘇慕慕自詡自己經歷過不少事情，但是在面對這樣一種情況的時候，不免的被震撼了。

  因為這不是敵人與敵人之間的鬥爭，而是戰友與戰友之間的殺戮。

  她抬頭看著馬背上的沈漁，心中浮現一個疑問，沈漁有想過他這違背自然事物客觀發展規律的那一天嗎？

  這應該就是他創造這一切的弊端的爆發點。

  當所有的士兵不在一致對外，而是自相殘殺的時候，那麼身為領導人的沈漁，又做如何想呢？

  這一刻，蘇慕慕覺得沈漁可憐。

  他一度用那個藥方想要製造出九幽大陸上的超級軍隊，他是成功了，但是為成功付出的代價卻也不小。

  她能深刻的體會到什麼叫做從天堂墜入地獄，這會兒沈漁的心情應該跟從天堂墜入地獄差不多吧？

  蘇慕慕還是不了解沈漁。

  她還是沒看清楚藏在人心之內的那陰暗一面。

  這些人就是沈漁的一個稱霸九幽大陸的工具，當工具沒了的時候，他能再換。

  所以在面對這些屍體，他無動於衷，甚至臉上連一個多餘的表情都沒有。

  他對身後跟過來的人說：「調動的那六十萬大軍走到哪了？」

  「回皇上，他們已經在往這邊趕來，差不多後天就能到這裡。」

  「嗯。」沈漁縱馬前行。

  蘇慕慕心中泛起疑惑，她一直跟沈漁在一起，怎麼從沒見過他像人下令調兵遣將的事情？

  望著沈漁的側顏，蘇慕慕發覺自己從未將他理解透過。

  繼續向前行的時候，那邊還有廝殺聲，不過廝殺聲很快被另一種聲音掩蓋。

  「皇上駕到——」

  一句皇上駕到，成功的制止了這邊的打鬥，那些人停了下來。

  遠遠的蘇慕慕便從他們身上看出他們身上起的變化。

  頭頂月色清冷，無聲的掛在空中，它溫柔慈悲，又沉默無言，就這麼默默的望著塵世中的我們。

  頭頂的月光已經接近大圓了，算下日子，後天就是中秋節了。

  沈漁沉靜的目光環視一圈，突然來了一句：「收兵回營。」

  這些士兵聽到沈漁的話啞然不已，就連蘇慕慕也覺得奇怪，沈漁竟然沒有懲罰那個帶頭鬧事的人呢。

  不過這也是沈漁聰明的地方，倘若他當著諸多士兵的面懲罰了那個挑起事端的人，那麼會引發這些人心裡躁動，生怕自己也被皇上懲罰，在這樣一種極度不安的狀態下，他們內心會更加焦慮。

  自然會發生更嚴重的事情。

  沈漁的做法明顯令他們鬆了一口氣，蘇慕慕也跟著鬆了一口氣。

  在整頓這些士兵的時候，蘇慕慕站在一旁默默的看著沈漁處理事務。

  望著他一臉嚴肅的樣子，蘇慕慕腦海里浮現一個人出來。

  想到那個人，蘇慕慕不由的把目光放在了營帳之外的天空上。

  邊疆的夜晚空曠無邊，天空上星辰寥寥，唯有那一輪已經十分圓潤的月亮靜靜的掛在那裡。

  馬上就是中秋節了，那個人好嗎？

  他會不會在遙遠的國都，偶爾想起自己呢？

  她想他一定不會想起她的，在他身邊有那麼多的人，包括孩子。

  對了，孩子。

  蘇慕慕眸底泛起一抹惆悵，她已經跟孩子分離幾天了，這幾天裡也不知道孩子們想她不。

  她的心瞬間變得潮濕起來，一股難以描述的感覺自心尖深處油然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