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他回來了！

  可是，既然人死了，為什麼沒有屍身？

  

  要是僥倖活著，人又去哪兒了？

  對於這種死不見屍，活不見人的詭異情形，大家都是一頭霧水。

  但是，不管怎麼說，沒見到屍首，也是好事。

  「會不會，被埋在了洞壁的縫隙里？」葉流星伸手在洞穴的石壁之間摸索著。

  這處洞穴，坍塌過後，有一些巨石，根本就不是人力能夠搬開的。

  他這麼一說，大家又都沉默了。

  壓在石壁里，那也是沒有活路的……

  「蕭影，再去調人！」葉流星啞聲吩咐，「人越多，越好……」

  人沒了，總得找到屍首。

  蕭影紅著眼睛，踉蹌著跑開。

  白清寒拖著傷殘的身體，在石縫之間摸索尋找著。

  經過一處石縫間，忽然聽到裡面一陣篤篤響。

  「有人嗎？快來人啊！悶死本王了！」

  一道熟悉又嘶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

  蘇青鸞這次暈厥，暈了很久。

  她下意識的不想醒過來。

  因為醒過來，就要面對那怎麼也無法接受的慘局。

  她不想接受，拒絕接受，她甚至想，就這麼，安安靜靜的睡死過去吧。

  但終歸事與願違，她到底還是醒過來了。

  醒來後，觸目所到處，星月無光，一片死寂暗沉，唯有馬蹄聲篤篤，一下又一下，好似踏在她心上。

  蘇青鸞捂住胸口，在黑暗中蜷縮成一團。

  指間觸到堅硬的馬車內壁，立時一陣剜心的疼痛腫脹。

  「小姐，你小心一點！你的手，全都爛了……」如錦看著她的手，淚盈眼眶。

  蘇青鸞一把抓住他。

  「蕭長安呢？」她死死盯住他。

  如錦立時淚盈眼眶。

  「小姐，咱們先回客棧……」她試圖安慰她。

  蘇青鸞暈厥後，白清寒他們挖了那麼久，也沒找到蕭長安的人，又見蘇青鸞面色發白，渾身抽搐，生怕她出了什麼事，便命她們先行送蘇青鸞回客棧休息。

  「他死了……」蘇青鸞又一句話拋出來。

  如錦不知該如何回答。

  「那不是他！那不是他！」蘇青鸞用力推開他，翻身躍下馬車。

  她重重的跌了一跤。

  腿太軟了，腳也似不聽使喚。

  不過，沒關係，她還可以爬。

  就算爬，她也要爬回去……

  「小姐！」趕車的如錦驚叫一聲，忙勒住韁繩，如錦伸手扶住她。

  「讓我去！」蘇青鸞拼命掙扎著，哀求著，「讓我去！他會悶死的！我得把他挖出來，不然，他會悶死的！」

  如錦如畫一齊悲嗚出聲。

  正傷痛間，忽聽身後一陣馬蹄聲響。

  如錦抬頭，看見一張熟悉卻又傷痕累累的臉，眼睛直了直，手一松，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蘇青鸞趁機逃脫，不顧傷痛，踉蹌上前。

  「馬！我要馬！」她混沌間聽見馬蹄聲，瞧見火把的光亮，便不管不顧撲過去，扯住那人的腳，拼盡全力把他往下拉。

  「給我馬！求你了，給我馬！」她哽聲哀求，淚水似秋雨瀟瀟，綿延不休，遮住她的視線。

  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光影，閃爍不定。

  那人很是聽話，沒有多問，只伸出手，將她抱上馬背。

  「你要去哪兒？」他輕聲問。

  「我……」蘇青鸞嗚咽著，一時說不出話。

  悲傷如潮，一遍遍的洗涮著她，她的大腦一片空白茫然，除了那片被震天雷炸過的土地，竟然什麼也容不下，眼前更是一片混沌迷離，腫脹的眼睛，只剩下一條縫，勉強能瞧見些光亮。

  身邊人低嘆一聲，掏出帕子，去拭她眼角淚水。

  他的指尖有些微的涼，還帶著山間泥土的腥氣。

  蘇青鸞的身子顫了顫，倏地抓住他的手。

  「蕭長安？」她脫口叫。

  「是我……」蕭長安柔聲回，「蘇青鸞，我是蕭長安！」

  蘇青鸞擰過頭，瞪大眼睛看他。

  然而，她的眼實在腫得厲害，又兼找人時不管不顧，髒物進了眼睛，也懶得去拭，這會兒，泥水混雜著淚水，全都糊在了一處，哪怕她努力再努力，眼前仍是一片混沌，什麼也瞧不清楚。

  「做夢了……是又做夢了嗎？」蘇青鸞抱著自己的頭，一臉崩潰，哭叫出聲，「這到底是夢裡還是夢外？」

  蕭長安低嘆一聲，伸出手，將她緊緊摟在懷中。

  緊窒的擁抱，溫暖的胸膛，帶來灼人的熱度，讓蘇青鸞一直在輕微顫抖的身體，瞬間安靜下來。

  她擰過身，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撫上他的臉，一點點細細的摸索著。

  他的臉，她是再熟悉不過的。

  雖然時隔兩年，可是，那眉眼，那挺拔的鼻子，涼而薄的唇，以及，他的氣息，都已刻在她的心裡。

  她摸索著，與心裡那遙遠卻又清晰的記憶比照著。

  沒錯，是他。

  他是蕭長安，是活生生的蕭長安。

  蘇青鸞喜極而泣。

  「蕭長安……」她的嘴唇哆嗦著，「你……你……」

  「我很好！」蕭長安吻著她的臉，將她抱得更緊，「蘇青鸞，我很好！沒缺胳膊，也沒少腿，我完完整整的回來了！」

  「回來了……」蘇青鸞唇角微揚，恍惚間，似是突然又回到了那年暴風雪撲面的斷腸崖。

  真好，他到底，還是回來了……

  他回來了，她的人生，大約，也就圓滿了……

  蘇青鸞張開雙臂，與他緊緊相擁。

  只是，風太冷了，雪太大了，她漸漸有些承受不住，抱住他的雙臂，也一點點滑下去……

  「蘇青鸞！蘇青鸞！你怎麼了？」蕭長安見她的頭軟軟耷拉在自己胸前，不由緊張異常。

  白清寒伸手試了試蘇青鸞的鼻息，淡笑安慰：「沒事的，青兒她只是睡著了！」

  「睡著？」蕭長安仍是緊張得不行，「你確定？怎麼能說睡著就睡著？」

  葉流星在旁輕嘆：「王妃怕是累壞了，這一晚上，為了找你們，就沒有停下來過！這大悲之後，驟然大喜，身心極度放鬆，自然就要睡去了！」

  蕭長安略放下心，低頭看向懷中酣睡的小女人。

  女子此時的模樣，還真是慘不忍睹。

  頭髮亂如鳥窩，滿面泥土穢物，一雙剪水雙瞳，此時也被埋入泥漿之中，連纖長濃翹的睫毛上，沾滿了泥汁，整個就是個泥人兒。

  他抱著這個泥人兒，心中是從未有過的滿足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