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愛恨兩難消！

  「是！」霍夫人點頭，「這是明月山莊！」

  「這裡竟是明月山莊……」蘇青鸞怔了怔，下意識又盯著霍夫人看了一眼。

  霍氏原是知名的江湖門派，霍氏夫婦，更是江湖上響噹噹的人物，霍青閣屢次連任江湖盟主，交遊天下，只是後來因為一樁公案，看破紅塵，隱居青山之中，不再過問凡塵俗事，至今，已有七八年之久。

  雖然他們已隱居，可是，江湖上卻一直流傳著他們的傳說，只是，彼時蘇青鸞年紀尚幼，對這些前輩，是只聞其事跡，並未見其人。

  近年來，霍氏更是絕跡於江湖之中，是以，她雖然也曾耳聞他們的事跡，卻從來不曾，將面前這兩人，跟傳說中的那對夫婦聯繫起來。

  她沒想到，這樣一對夫婦，竟然會被蕭長安驅使，看他們這畢恭畢敬的模樣，竟是將他視作主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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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江湖人士，素來清高自傲，何曾這般臣服於人過？

  蘇青鸞心中暗暗納悶，轉而又想起葉流星，也是那般的英雄人物，竟然都為蕭長安驅使……

  她下意識又看了蕭長安一眼。

  這個人，臉面還真是大！

  「王妃，您想說什麼？」霍夫人追問，「可是想到了什麼可以暫時解危的法子？」

  「清心草！」蘇青鸞飛快回，「這山中，可有清心草？」

  「那是什麼草？」霍夫人雖久居深山之中，卻對這些草木，無甚興趣。

  「就是一種藥草……」蘇青鸞介紹了一下，又擺手，「你在前面帶路，我自已去找！」

  「可是，王妃，你……你撐得住嗎？」霍夫人看著她，面露同情憐惜之意。

  這姑娘來時，面色酡紅，美目流盼，雖然面色不佳，仍難掩其清麗之色。

  可現在……

  頭髮散亂濡濕，額角青紫一片，還似有血正在沁出來，這身上更是慘不忍睹，那脖頸間一個個咬齒之痕，在燈光下清晰可辨，赤著的雙腳，不知是否踩到屋中的茶杯碎片，也正在流血。

  這大半夜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為什麼明王夫婦兩人，都搞成了這幅模樣？

  她心中困惑至極，但卻礙於身份，不敢多問，只小心翼翼道：「王妃，殿下已然這般，你萬萬不能再出事了！你將那草畫下來，我幫你去尋便是！」

  蘇青鸞搖頭：「這黑燈瞎火的，本就難以辨認，你們若是采錯了，只怕又耽誤了時機，他現在，亦是等不起……」

  「可是你這……」霍夫人擔憂的看著她。

  「不過皮肉之傷，無所謂！」蘇青鸞搖頭，低聲道：「勞煩夫人，幫我找一件合身的衣裳和鞋襪來，我換上後，咱們就出來！」

  「是！」霍夫人向散落在地上的一堆衣物碎片掠了一眼，暗嘆一聲，轉身走出去。

  不多時，便又飛跑回來。

  蘇青鸞換好衣服往外走，剛邁開步子，卻又「嘶」地一聲。

  「王妃？」霍夫人緊張的扶住她。

  「沒事，走吧！」蘇青鸞咬緊牙關，強忍著體內撕裂般的疼痛往外走。

  走在崎嶇的山路上，她自己都覺得可笑。

  他如野獸一般，在她體內橫衝直撞，全然不顧她的身體，她的感受，可是，她卻在這黑漆漆的夜裡，忍著疼痛，為挽救他的性命，踉蹌奔走。

  她上輩子，是欠他的嗎？

  她真的是想由得他去死的。

  可是，那聲「鸞兒」叫出來，她那顆堅硬的心，立時就軟了。

  那曾經的生死相依，只怕這輩子，都是她難以跨過的情坎！

  山風浩蕩，吹得蘇青鸞渾身沁涼，山影幢幢，恍惚間，她竟覺自己又走在了斷腸山上，為了他，一步一步，艱難的往上爬，每走一步，衣物都磨得受傷的肌膚，火辣辣的疼。

  清心草難找，常生在那雲霧縹緲的山峰之癲。

  蘇青鸞在霍夫人和霍府婢女的攙扶下，上到了山頂，渾身上下，已是大汗淋漓，兩眼發黑。

  她強忍疼痛，挑著燈籠，跪爬著在山間草叢間一寸寸搜索著。

  好在，天可憐見，尋了一個小山頭，總算找到了清心草的生長地。

  她欣喜至極，伸手拔了數十株，小心的放在背簍里，又鼓起勇氣下山。

  有了清心草，蕭長安便有救了。

  她煮了一碗水，讓霍夫人餵他喝下去。

  不過一刻鐘，蕭長安明顯已經好轉，呼吸不再那麼短促，手腳也似回了暖，只是仍處暈迷之中，嘴唇乾裂發白，卻仍是一直不停的蠕動著。

  「王爺好像在說什麼……」霍夫人湊近去聽，卻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便又看向蘇青鸞。

  蘇青鸞其實不用湊近，便能聽清他在說什麼。

  他在說：「鸞兒，逃……」

  他一直不停的重複著這句話，至此，已不知重複過多少遍。

  是因為同樣的傷重流血，刺激了記憶，記起了過去？

  如果他記起一切，會怎麼樣？

  不，不會怎麼樣。

  就算他記起了一切，她也不再是她了。

  她拼力救他，不過是看在兩人曾經生死相依的份上罷了。

  對於這個男人，蘇青鸞再也愛不起來了。

  隔著這麼多事往前看，她突然有點頓悟了，也因此，看淡了，看輕了。

  「你們守著他吧！」蘇青鸞有氣無力的癱在軟塌上，「我覺得，很乏，也很困，我要……睡……」、

  那個「覺」字還沒說出來，她「咕咚」一聲倒下去。

  這一晚，霍氏夫婦真的嚇壞了。

  明王爺和明王妃，都是那般尊貴之人，可這一晚上，這個昏完那個昏，兩個人弄得到處是傷，真是嚇死人。

  霍夫人不懂醫術，但習武之人，倒也懂得一些急救之法，當下又是掐人中又是揉胸口，過了好一會兒，蘇青鸞總算又悠悠醒來。

  「我應是發燒了……」蘇青鸞舔舔嘴唇，「勞煩夫人，倒杯水過來，再幫我弄冷水擦身，多擦幾遍……我很困，睜不開眼，不過，莫慌，死……死不了人的……倒是蕭長安，尚未脫兇險……時刻留意著，若有……不好……打……也要打醒我……」

  「王妃，你別說話了，好生歇著吧！」霍夫人見她生病時還不忘叮囑他人，不由喉頭哽咽，「一切交給我！我會照顧好他，也會照顧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