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少心無肺！

  「師父，你怎麼來了？」她又驚又喜。

  「躺好！」白清寒進了臥房，見她竟然從被子裡鑽出來，那臉立時沉下去。

  「你是忘了自己中了什麼毒嗎？」他沒好氣的訓斥，伸手把被子扯過來，牢牢圍在蘇青鸞身上。

  「怎麼敢忘呢？」蘇青鸞訕笑，「這不是見到師父，激動的嘛！」

  「你是第一次見到師父？」白清寒輕哧，「師父越活越老，又不會越活越好看，有什麼好激動的！」

  「谷主您就是越活越好看！」如錦在一旁笑嘻嘻，「您現在比我剛看您時，好看多了！是不是小姐？」

  「是！」蘇青鸞用力點頭，「我剛見到師父時，師父才十七八歲，又瘦又白，還特別怕羞，一生氣就臉紅！」

  「就是就是！」如錦大笑，「有一回，你還把谷主氣哭了……」

  「我現在就快被氣哭了！」白清寒扶額，「你們兩個人，是不是少心無肺？剛剛經歷一番生死，人還起不來，這會兒又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是腦子病了吧？」

  

  「我們又不是頭一回經歷生死！」蘇青鸞垂下眼斂，用滿不在乎，掩飾內心的枯敗傷感，「現在我死不了了，又見到師父，當然很開心啊！」

  「你啊！」白清寒嘆口氣，伸手去搭她的脈。

  蘇青鸞的脈象自然不會好，可是，出乎他的意料，竟然也不像他想像得那麼差。

  「虧得你底子好！」他鬆口氣，「換了別人，這一關，肯定闖不過來！」

  「主要是師父養得好！」蘇青鸞揚起唇角，「在雲谷時，師父天天把我當豬養，什麼靈藥妙草都往我嘴裡塞，我幾乎就是個金剛不壞之體了！」

  「算你運氣好！」白清寒白了她一眼，又囑咐道：「雖然如此，還是不能掉以輕心！蟾毒最怕見風，如今春日初至，風大傷身，你記得，一月之內，絕內不能出屋！」

  「一個月不出屋？」蘇青鸞皺眉，「那豈不是要悶死了？」

  「不想悶死，那你想變蛤蟆？」白清寒瞪她。

  蘇青鸞吐吐舌頭：「好了，我乖乖聽師父的話！啊，對了，師父，我那信，可送到了？」

  白清寒目光一黯，低嘆一聲，點點頭。

  「你可有幫我……」

  「幫了！」白清寒啞聲回。

  「那他們可信了？」蘇青鸞急急問。

  「你說呢？」白清寒反問。

  蘇青鸞縮縮腦袋，小聲咕噥：「有我的親筆信，又有師父親自送上門，親自寬解，他們應該會信個七八分吧？」

  「他們不見到你的人，什麼都不會信！」白清寒嘆口氣，怔怔的看著她，澀聲問：「青兒，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了？」

  「還不是那個顧思瑤！」如錦忿忿然，「自從小姐嫁入王府，她就想方設法的陷害小姐！」

  「我早說過，讓你們離她遠一點！」白清寒面色肅然，「她生性殘忍，心機深沉，才十二三歲，便去拿幼童試毒，那時我便知她心術不正！」

  「拿幼童試毒？」蘇青鸞嚇了一跳，「師父是因為這個，才驅她出師門的吧？」

  「是！」白清寒點頭，「我白氏門中，絕不容這樣的齷齪敗類！你身上這蟾毒，也是她的手筆吧？」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蘇青鸞笑回。

  「這是什麼說法？」白清寒不解。

  「我身上的蟾毒，其實有兩份！」蘇青鸞回，「一份是顧思瑤的師父法明在過血後注入我體內，可是，他不知道，在過血之前，我便已自行服下蟾毒！」

  「你自己服毒？」如錦驚呼，「小姐，你瘋了！」

  「是瘋了！」蘇青鸞苦笑，「那個時候，真的是被他們逼瘋了！不想活了！既然他們讓我活不成，我當然也不能便宜了他們！」

  「所以，你就……」白清寒看著她，滿目心痛，「傻丫頭，你歡歡喜喜嫁的人，怎麼才不過三五天，竟……」

  他心中難過，哽咽不語。

  「師父，我認錯了人！」蘇青鸞自嘲道，「明王蕭長安，他……根本就不是我尋了兩年的那個人！我認錯了，他們只是同名而已！」

  「竟有這種事……」白清寒低嘆一聲，「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我最愛的長安哥哥，應該是已經死了！」蘇青鸞唇角微揚，眼眸之中，卻是一片淒涼，「他死了，我嫁錯了人，嫁的又是皇子，一切都已無可挽回，既然這樣，那就將錯就錯，在這青湖別院做一個逍遙自在的掛名王妃好了！」

  「可你今年才十七歲！」白清寒痛心道，「這以後可怎麼往下熬？」

  蘇青鸞看他愁眉苦臉的模樣，笑得捂著肚子叫痛：「師父你果然老了！你瞧你，哪裡還像一代名醫？你活脫脫就是西關街坊里的老唐嬸，老氣橫秋！」

  「你這丫頭，扯上老唐嬸做什麼？」白清寒哭笑不得，「她一天到晚，嘮嘮叨叨，為師哪裡像她了？」

  「谷主你這說話的口氣，跟老唐嬸賊像！」如錦那邊湊趣，學老唐嬸嘮叨人的模樣，「哎呀，妮子啊，你也該嫁了，這都十八了，都成老姑娘了，這一人孤零零的，可怎麼熬啊！」

  蘇青鸞聞言笑得在床上直打滾，傷口被掙到，又痛得她直哆嗦。

  「可真是個少心無肺的丫頭！」白清寒本來滿腹愁悶，被這兩人一搗鼓，一時忍俊不禁，然而笑了一會兒，又覺眼下這情形著實悽慘，實在沒什麼好笑的，那眉頭立時又皺起來。

  「師父，我雖不受寵，可到底是個王妃，這輩子不愁吃穿用度，當然了，就算我不是王妃，憑我這醫術，也能賺個肚兒圓，既然基本生活都不愁，那又有什麼難熬的？」

  「我住在這青湖別院，沒人管沒人問，等我傷好了，想去哪兒玩，就去哪兒玩，還像以前那樣，自由自在，行醫濟世，遍訪名山大川，日子快活著呢，又有什麼好心煩？」

  蘇青鸞一口氣說出一長串話，累得氣喘吁吁，滿面通紅。

  白清寒知她生性豁達跳脫，不是那種遇事便哭哭啼啼的閨閣女子，當下也把這事先擱下來，只問：「照你這麼說，顧思瑤應該也中了蟾毒？」

  「何止蟾毒？」蘇青鸞挑眉，「還有脫骨香！」

  「脫骨香？」白清寒倏地一顫，「我只當是傳聞，難不成，世上真有這種奇詭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