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該來的總會來

  回家，戚沁心看到周美蘭在廚房忙碌。

  眼睛一紅，過去抱著她流眼淚。

  周美蘭知道她受了委屈，安慰：「趙先生人很好，他會善待你的。」

  

  戚沁心愣住。

  周美蘭聽說這些天女兒住在趙正延家，以為兩人在交往。

  拉著她的手，以過來人的口氣說：「既然都住到一起，就趕緊要個孩子，過了年你就24了。」

  戚沁心皺眉。

  有些不太相信這是母親的話。

  「我跟趙正延沒在談戀愛。」

  周美蘭不相信，捏她的鼻子：「沒談戀愛人家這麼快撤訴？都多大的人了，還害羞。」

  戚沁心覺得說不通，這種事越解釋越複雜，索性不說話。

  本想時間久了，誤會也就消除。

  哪知，沒幾天功夫，趙正延竟然找上門來。

  周美蘭和戚成明都覺得有戲。

  戚沁心跟趙正延出了門，兩人就近找了家咖啡廳。

  戚沁心不安，生怕趙正延找她要賠償。

  那個梅瓶雖說不是永宣年間的藏品，但也是康朝年間的高仿，估價應該有個百來萬。

  戚沁心沒那麼多錢。

  趙正延有心思，從出門到現在都沒說話。

  戚沁心覺得這樣最好，否則一開口，她將變成窮光蛋。

  「花瓶已經驗過，確實是康朝年間的高仿。」

  戚沁心低頭輕抿咖啡，豎著耳朵等趙正延繼續說話。

  趙正延擔心此事影響他的形象，不由多說了句：「我已經交給人去查了。」

  戚沁心「嗯」了聲。

  半分鐘過去，空氣靜悄悄。

  戚沁心抬頭，剛好撞上趙正延那雙深諳的眼眸。

  她臉紅，倉促避開。

  「但是並不說明，它就一文不值。」

  戚沁心深呼一口氣，該來的總會來。

  「你開個價。」

  「在沒有打碎之前的估價是200萬，鑑於你修復技術不錯，給你打半折，100萬。」

  「我可以慢慢還嗎？」戚沁心態度誠懇。

  趙正延沒做考慮就拒絕。

  戚沁心看出來了，他在咄咄逼人。

  她氣得不想說話。

  趙正延漫不經心地品咖啡，過了有一會，開口問：「古畫會修嗎？」

  戚沁心簡單應了個「會」。

  古瓷修復還不算她在行的，她真正拿手的是修復古畫。

  「這樣好了，一百萬你也別還，乾脆幫我修副古畫，算扯平？」

  「好。」

  兩人一拍即合。

  ……

  戚沁心心情很好。

  周美蘭和戚成明一致認定，她在和趙正延談戀愛。

  ……

  戚沁心因為修復古畫需要又搬進趙正延家。

  還是那間工作室。

  行李還沒收拾好，趙正延就拿著畫進來。

  戚沁心打眼看向古畫，用「破爛髒皺」這四個字形容一點也不為過。

  「看你的了，別讓我失望。」趙正延挑眉，把古畫交給她。

  戚沁心就覺得壓力很大。

  這種破損程度，除非是專攻古畫的頂級修復師才有幾分把握。

  再說古畫是明末八大山人的真跡，價值不菲，拍賣價都在百萬以上。

  戚沁心怕修壞，想反悔。

  趙正延看出來了，就說：「你看它還有更糟糕的餘地嗎？」

  戚沁心想想也是，應道：「我試試。」

  「大概多久可以修好？」

  她不確定：「我儘快。」

  「限你15號之前完成。」說完，趙正延轉身出了門。

  戚沁心把畫攤在寬大的木桌上。

  從工具箱裡取出羊蹄刀、羊毫筆、宣紙、排筆等修復工具一一擺放好。

  趙正延提著熱水壺進來。

  戚沁心愣了下，「你怎麼知道我要熱水？」

  趙正延放下水壺，單手抄在褲子口袋，一隻手抽菸，沒理她。

  戚沁心撇嘴，在畫芯污跡較重的地方緩緩澆淋熱水，然後用羊肚毛巾吸出髒水。

  她工作的樣子很美。

  趙正延看出了神。

  戚沁心也感覺到對方炙熱的眼神，緊張得不敢抬頭。

  趙正延手上的香菸燃盡，灼熱的溫度從菸蒂傳到指尖，他猛地回神。

  口袋裡的手機響了，很特別的鈴聲。

  戚沁心看到他臉色驟變，盯著來電顯示半會，才急急走出去接電話。

  趙正延出去後就沒再回來。

  戚沁心是指望不上他幫忙，埋頭工作。

  一個上午過去，也沒見趙正延的動靜。

  戚沁心休息時路過他書房，門是半掩的，她不放心，走到門口往裡看。

  趙正延躺在溫色的光線下，長腿架在書桌上，手指夾著煙，望著書架上那隻修復完好的梅瓶發呆。

  神情滿是落寞。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趙正延有心思。

  戚沁心不想打擾他，準備離開。

  「幫我泡茶。」

  戚沁心微愣，回神答應，輕手輕腳走進去。

  「喜歡古玩的人，也應該會喜歡茶藝吧。」

  趙正延彈了下菸灰，用餘光掃她。

  「會一點。」

  戚沁心並沒有特地去學習茶藝。

  只是戚成明閒時愛喝茶，她有時候也跟著喝，就熟悉了泡茶的工序。

  趙正延的茶桌很闊氣，是上好的紅木桌子，配了兩把紅木椅。

  茶器都是紫砂精品，出自名師之手，很有收藏價值。

  趙正延發現戚沁心對收藏很感興趣，就問：「有收藏過什麼寶貝？」

  「去年我在鬼市……」

  戚沁心的話戛然止住。

  她差點忘了，面前這個男人可是她的債主。

  萬一他知曉自己收藏了寶貝，豈不是會被沒收抵債。

  趙正延走過來，拉開茶桌下的紅木椅，坐下。

  「你在鬼市幹嘛了？」

  戚沁心紅著臉解釋：「沒幹嘛，就是瞎逛。」

  趙正延嗤鼻，顯然不信。

  「跟我說說，淘到什麼寶貝了？」

  戚沁心就覺得這人在套路她，不上當。

  趙正延眯眼看她，戚沁心有些心虛。

  見他心情好了些，便不介意八卦兩句：

  「去年夏季，我在鬼市看到一男一女，為了爭搶半個玉墜差點跟人打起來……」

  當時男女戴著口罩，看不准長相。

  趙正延眼皮瘋跳。

  「我猜，那男的是想買下玉墜送給那女的。」

  趙正延臉色微妙。

  戚沁心仍在回味，要不是她聰明，以低價買下那玉墜，估計就掛在別人身上。

  本來還有些小得意，回憶的畫風一轉，臉尬得通紅。

  爭搶玉墜的混亂中，她被人群推擠，重心不穩撲倒在那個男人身上，嘴巴剛好湊在對方襠部。

  當時的空氣如冰碎一般，卡擦一聲。

  戚沁心連忙爬起來，羞得捂臉就逃。

  ……

  趙正延端起茶杯，睨了眼戚沁心，神情帶著玩味。

  戚沁心沒察覺。

  兩人風平浪靜坐一起喝了會茶。

  戚沁心吃了兩盤點心，茶足胃飽，回去工作。

  時間緊迫，接下來幾天，戚沁心都窩在工作室忙得不可開交。

  趙正延偶爾過來看看，都被劉嬸攔在門外。

  就連出來吃個飯，戚沁心都鎖著門。

  在古畫沒有完全修復之前，她並不希望被人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