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追去
2024-06-04 13:24:09
作者: 出雲霓裳
輕展軒緊緊盯視著歐陽永君懷中的如沁,他醉了,似乎每一年的這兩天都是他最脆弱的日子,可是今日他卻是破天荒的第一次醉了。
所以當那抹背影堅強且倔強的從他的視線中慢慢的消逝時,他的自尊讓他重新又回到了挽心樓中的屏風前,輕柔的觸著那畫中的女子,目光依舊溫柔,可是心裡卻不知不覺的隨著那抹柔弱的身影而去,如沁走了,那個被他蹂躪過的女人甚至不惜服了無心丹也不要求他讓她留在他的身邊。
那是絕然而去的決心。
那決心,那背影,讓他揮不去,也甩不開。於是,一壺又一壺的酒如水般送進喉間,那辣辣的味道讓他的心與意識漸漸麻木,女子的背影開始迷朦而去,終於醉倒的時候,天已亮如晝。
蟲鳴伴著鳥叫響在室外那無邊的美景中,而室內安靜的他只沉沉的醉倒在一片酒氣之中。
這挽心樓除了甄陶和歐陽永君以外,這飛軒堡是斷無人敢隨意進來的,更何況此時輕展軒還在裡面,就連平日裡唯一可以進來打掃的小丫頭也卻了步,誰都知道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日子裡吵到了爺,那一條命便極有可能如草芥一樣瞬間灰飛煙滅。
沒有人打擾輕展軒的寂寞,其實他是寂寞的,輾轉中他邪邪的笑著,他的世界裡只有思念與酒氣,那抹背影算什麼,不過是他不想要的女人罷了,棄之如履,根本讓他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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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心裡真的是不屑嗎?
酒精慢慢麻痹了他的意識,讓他再也無從思考。
……
娛人院裡,小丫頭來報了,只報甄陶,「早起送過去的那個姑娘自己跑進了冰庫,她在裡面栓牢了鐵門,任憑大家如何叫她就是不出來了。」
甄陶皺皺眉,望著眼前那座仿佛在白日裡也在沉睡的挽心樓,他終於還是卻步了,爺吩咐她去了,又親手餵她服了無心丹,那麼又豈會關心她的死活。可是那一夜他明明悄悄的背著所有的人親自去為如沁的腳踝塗上了飛軒堡最金貴的跌打黃芙膏,而且還在冷月軒里住了整整一夜……
第一次在門前轉著圈圈,他不知要不要稟報了。
時間在猶疑中拖了又拖,二爺也是,偏偏一大早就出去採藥了,也不知什麼時候回來,所以就算他已去報了信,只怕二爺也沒那麼快來救如沁了,所以乍聽到如沁自己把自己關進冰庫的時候,初時他甚至有些竊喜,必竟如沁奇蹟般的保住了她自己的清白。
可是,當娛人院的小丫頭一個又一個的來向他回稟時,他才發現自己錯了,如沁雖然保住了自己的清白,可是卻只怕要凍死在那冰庫里了。
一個門栓只要開了,那麼就會是她的生,為何她要如此的想不開呢,既然毫不畏懼的服了無心丹,那又何必要選擇了死亡。
慢慢的,甄陶開始焦慮了,按著時間推算,一整個白天了,只怕那呆在冰庫里的人早已凍成了冰人了吧。
娛人院是他絕少去的地方,這一次為了如沁他還是背著主子去了,可是當他站在那冰庫門前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的無能為力,那冰庫是由自然天成的石頭構成,掏空了石頭,造了門便有了冰庫,可是那門卻是極堅韌的玄鐵製就的,而且被工匠師傅極其細緻的鑲在石頭內,任他使了十分的力氣也撼不動分毫。
站在門口的小丫頭們早已沒了耐心,嗓子也已因為不停的呼喚而有些嘶啞,倒是竹央,她一直在盯著人想辦法打開這冰庫,那是一條人命呀,那姑娘,就連竹央也是有些不舍。而那些男人們初時還欲要打開這鐵門,慢慢就沒了耐心,一個女人而已,所以過了下午便早已全然不顧的找著其它女人風流快活去了。
細細的觀察之後,甄陶只得又回到了挽心樓,那門必得他與主子,再加上二爺,合三人之力才有可能將那鐵門震開。
有暗影來報二爺還沒有回來,而屋子裡的爺也還在醉生夢死中。
無奈的站在樹下,望天時想起如沁離開時的那份決然,或許她早已想到了死別,而他卻是錯怪她了。
天色如他的心一樣開始黯然了,而如沁呆在冰庫里也有十幾個時辰了,當歐陽永君得到消息匆匆趕到的時候,甄陶眼前終於一亮,「二爺,只有你能夠進了這屋子再叫爺醒來了,再不去,如沁她只怕早已凍成冰人了。」
顧不得氣惱,歐陽永君飛一樣就衝進了挽心樓,一把揪起了依舊還在醉生夢死之中的輕展軒,手中的力道恨不得讓他一把就掐死了這該死的男人。
斜瞟了那屏風上的女人一眼,真恨不得立刻就扯爛了這屏風,可是眼下最急的卻是去救了冰庫里的如沁,「大哥,醒醒。」
從未見過如此爛醉如泥的輕展軒,即使是在得知婉柔死去了的那一夜輕展軒也未曾如此的沉醉過,他只是呆呆的望著婉柔的畫像,一天,兩天……
那麼而今的醉酒就只有一種可能,只能是為了那冰庫中的女人。笨呀,這男人只被那似乎是已然死去的女子蒙蔽了視線,所以他再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心了。
這樣醉酒的他如果沒有甄陶護著他,只怕任一個殺手衝進來都會立刻要了他的命,這般的不珍惜自己,還欲要為了那女人挑起西越國與無相國之戰,未免讓他有些鄙夷了。
「呃……你……你出去。」
那滿身的酒氣,加之輕展軒身邊那一個個的空了的酒罈子,歐陽永君終於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的酒,「啪」地一個巴掌打過去,只想讓輕展軒清醒一些。
輕展軒迷朦的睜開眼睛,甚至沒有感覺到疼痛,仿佛無良的望著歐陽永君,「你……你出去。」繼續攆著歐陽永君離開,他要喝酒,還要喝酒。
「那女人在冰庫里要凍死了。」冷冷的,歐陽永君對著輕展軒怒吼著。
「誰,是柔兒嗎?」他的眼裡此時就只有那屏風上不斷放大的婉柔那美麗的笑靨。
「是寧如沁,你再不醒來,那麼我便要把她帶走了。」歐陽永君冷冷說完只一轉身便飄灑而去,他曾經對自己說過,倘若輕展軒不懂得珍惜如沁,那麼他會不惜一切的帶走如沁,再也不理會這個讓他無可奈何的大哥了。
那冰庫的門,合他與甄陶之力,雖然有些吃力也要費些時間,但是還是有打開的希望的。
婉柔,她真的死了嗎。
一笑,那是輕展軒的事,而他現在只想把如沁帶走……
暗黑的夜色里,甄陶與歐陽永君焦慮的向著娛人院的那間小小的冰庫而去,默默的祝禱中只希望如沁依然可以她的生……
輕展軒怔怔的站在屏風前,眼前那屏風上的女人卻慢慢的幻化成如沁那張絕塵而去的悽美容顏,意識在慢慢的恢復,歐陽永君的話飄蕩在他的耳中:你再不醒來,那麼我便要把她帶走了。
心一怔,仿佛一把刀觸到了他的心口一樣,飛一般的追向歐陽永君的方向,是歐陽永君昨夜裡與那女人私會,是的,是私會,他想像著歐陽永君抱著如沁的畫面,心是再也無法抑制的痛……
不可以,那女人還是他的……
醉意瞬間遁去時,他猛然想起似乎餵進女人口中的無心丹。
天,他到底都做了什麼……
蒼茫的夜色中,疾步如飛的三條身影全速的向著冰庫的方向而去。
如果你死了,那麼我會讓寧家與白家所有的人為你陪葬。
不可以,你不可以死,不知道是恨意還是其它,此時,他的心已經徹底的迷糊在朦朧的黑暗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