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是否曾相識

  無恥的人低下頭……溫潤的唇貼近，又親她一下。

  「你……！！」陸清音說不出是羞是怒。

  

  「朕有事同你商量。」軒轅夜聲音略沉，邪肆戲謔盡斂，一本正經得仿佛方才那個一點兒都不正經的人壓根不是他，「皇后莫不是要在這裡跟朕……談正事？」

  陸清音聞言，垂落在袖子裡的手幾次顫動……到底是沒出手一巴掌拍死他！！

  「請陛下到內殿說話。」她接著欠身的動作，後退兩步，遠離了他。

  在他要靠上來的時候，她已經率先轉身離開。

  燭火兩相映，晚風輕佛，攜去了一縷縷茶香。

  「陛下，請。」她倒了一杯茶，遞給對面的軒轅夜。

  四下宮人已退，獨留帝後兩相對。

  「好茶。」他伸出手接杯子，卻是在她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手前，溫熱而帶著細繭的指腹掠過女人細膩如凝脂的手背，在她迅速收回手的時候，他面不改色，薄唇清含上杯口，淺品著，「清香瀰漫，品之誘人，初嘗苦，久而……甜。」

  說著最後一句話時，他看著陸清音。

  炯炯幽邃的眸，含著瀲灩，邪魅勾人。

  陸清音端起一杯茶，抬起手袖子輕檔在面前。

  表面是為了雅致喝茶，其實是……真不想看到這狗皇帝的嘴臉！

  她無所謂皇帝有多少個女人，可是……可是他剛從別的女人的榻上下來，褲子一提……就到她這裡來，難道不覺得太侮辱人了嗎？！！

  簡直是欺人太甚！！

  「夜色已深， 陛下白日勤勉國政想必也累了，若是有事，還請陛下直接明示，如此陛下也好早些就寢。」

  「朕覺得皇后所言極是……那朕便長話短說吧，胡國使臣已向墨城而來。雖然胡國明面上是說來結盟，但是也不失打探墨國的現狀。待使臣進宮，還望皇后同朕一起應對。」

  陸清音說道：「這是自然的，能夠陛下並肩進退，是臣妾的職責，也是臣妾的榮幸。」

  軒轅夜看著她，滿意的點點頭，嘴角揚了揚，聲音都變得十分柔和，「皇后果然聰慧大體，夜色已深，那皇后就早些歇息吧。」

  話落，他站了起來。

  陸清音聞言微鬆一口氣。

  「臣妾恭送陛下。」

  「不用。」他說道。

  陸清音看了他一眼，也不客氣。

  她起身，走向了寢殿的內殿。

  然而，她才走進去，剛要往床榻上躺下的時候，看到軒轅夜大搖大擺的走進來。

  她愣了愣……

  忽然，軒轅夜站在一旁，開始脫……

  陸清音回過神，連忙喝止道：「你你……你幹嘛啊？？！」

  軒轅夜抬頭看她一眼，理所當然且有點疑惑她的質問，說道：「當然是脫了外衣，同你就寢。」

  就就就……就寢？？！！

  他要要……要睡在這裡！！？？

  陸清音的臉色都冷沉了下去……

  她……她拒絕！！

  「陛下三宮六苑是陛下的殊榮，是陛下的權利，可是……請恕臣妾直言，陛下今夜已寵幸完其他妃子，如今再在鳳棲宮就寢……實在太辱人！！」她咬牙切齒地說道。

  軒轅夜頓了頓動作，看向她。

  然後……繼續把外袍和外衫都脫了。

  他只著一身輕薄的淡黃色里衫，同她一般，帝後所著的內廷司分配的寢衣，一模一樣……就像是情侶裝。

  看著真可親。

  他長腿一邁，幾個大步就走近了她。

  陸清音閉上眼睛，感受他略溫熱的氣息湊近，她撇開了臉，清袖之下的手緊捏著，指甲刺疼了掌心也沒有鬆開半分。

  「你嫌棄朕？」他薄唇湊近她的耳畔，「你嫌棄朕沾了她們的身，是因為朕的身體髒了？」

  他的聲音很低，很沉，荒唐的質問：「朕的身體髒了，你就不想要了……那你呢？」

  她聞言一怔，緩緩睜開眼睛。

  她？

  他伸出手，捧過她的臉。

  那一瞬間，她望進了他的眼裡，不知是否因為錯覺，她竟然看到那雙幽邃的眸里含著複雜和失落，他花瓣般迷人的唇，微微一啟，一字一句如針落，落在最脆弱的心口。

  「陸清音，那你呢？如果你的心有了別人，是不是也就髒了……朕，是不是要把你的心挖出來丟掉？」

  與軒轅夜「認識」以來，唯獨今晚……感覺到這個男人是真的在生氣，就像一種莫名而來的怒火，卻連深沉如他都終於壓抑不住。

  他……他怎麼說得好像她是什麼負心人一樣……

  可是她與他，何來「有心」一說？

  他們最多也就是走「腎」，何曾……走過心？

  縱然明知如此，她卻幾番欲言又止，不知道為什麼她的潛意識告訴她，不要急著去反駁什麼。

  她怔了怔，忽然想起城破那一夜，岩松曾說：縱然姑娘知道了……也不過是知道他姓甚名誰，只知一個身份罷了。

  因為這一句話，陸清音一度想過，她和軒轅夜會不會曾相識？

  然而，她沒有失憶，以及後來發生了那麼多事……他們也不像曾相識的「老友」。

  再者，身邊的人也沒人跟她提起過，她認識曾經的南王，如今的皇帝，軒轅夜。

  「你……」那絲已經放下的疑惑，如今又似死灰復燃，令她想要一探究竟，她抬眸看著他，紅唇輕顫，終於還是脫口而出，「我們……是不是曾相識？」

  軒轅夜看著她……靜靜地看著她……

  後來，他退了兩步，轉過身，將他方才脫下的衣服，一一地穿了回去。

  「朕……今晚喝多了酒。」他轉身離去，沒有再回過頭。

  陸清音下意識地邁步跟上去，站在殿中，想開口，卻又不知道該些什麼，只是看著他在夜色的背影越來越遠……

  只是莫名的感覺有些難過。

  仿佛這個時候，她是該難過的。

  可是，到底難過什麼呢？

  「小七。」她回過神，靜夜裡，她的聲音平靜而清晰，「讓人去查一查軒轅夜在江湖上的身份。」

  殿外不遠處，昏暗處走出來一個人，遠遠地朝著殿中的陸清音微微躬身，抱了抱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