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七章 李代桃僵

  賀秋雪摸了摸雪靈汐的頭，憐愛的看著她，「你也不要待在這裡了，同我一起離開吧。」

  聽了這話，雪靈汐毅然決然的搖頭道：「不，我一定要留下來。你知道嗎，姐姐，這一切，就像是一場夢般。」

  

  兩個時辰前，她還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受萬民敬仰，可一瞬間，那些悉數成了夢幻泡影，從高處跌入了泥潭，萬丈深淵，看不見一點光。

  「我不怪煒哥哥的，畢竟皇兄總是針對他，可我終究是青國的公主，我的身份，無時無刻不警醒著自己，他是青國的罪人。」

  雪靈汐低著頭，兩隻手緊緊攥在衣裳上，薄唇微抿，有淚珠滑下臉龐。

  賀秋雪不忍，將她摟在懷中，「了念禪師圓寂之前，我曾見過他一面，得了他一句忠告，人活在這個世上，莫要將仇恨當做信仰，生而為人，最重要的，是尊從本心，靈汐，莫要起執念，你還有大好的人生。」

  了念的話，她終是在這一刻想清楚了，初重生時，她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以執念作為信仰，想要將害她的人悉數除盡，可如今呢，如同大夢初醒般，那些人除盡又如何呢，人生在世，不是為了復仇啊。

  雪靈汐抬起頭來，察覺到賀秋雪的異樣，忽然開口道：「姐姐想要離開，便離開吧，只是煒哥哥不是那麼好騙的，你打暈的那個丫鬟，怕是要醒了。」

  這麼說著，雪靈汐拿來了一套夜行衣，那是她頑皮時出宮準備的，卻不料有一日，派上了用場。

  見她這舉動，賀秋雪有些不解。

  雪靈汐回頭朝她一笑，坐在梳妝檯前，在自己的臉上勾勒了幾筆，「初見姐姐時，汐兒便覺得姐姐生的熟悉，回頭想想，姐姐真的很像姑母，而汐兒，這相貌也得了姑母一分傳承。」

  再回頭看過來時，賀秋雪不由得愣神了，雪靈汐那張臉，倒是同自己相像了九分，掩去明麗天真，眸底的一分冷淡，也被她學了個七八分。

  又或者說，歷經了亡國之後，她的心態，同自己一般無二了。

  「靈汐，你…」

  「姐姐快些逃吧，我這個樣子，雖能騙過丫鬟，卻終究騙不過煒哥哥的，能幫姐姐多拖一刻，也值了。」

  雪靈汐這麼說著，嘴角揚起一抹笑來。

  「靈汐，謝謝你。」賀秋雪握住她的手，真誠的感謝著，她也知曉，單憑自己一個人，是不可能逃出宮去的。

  換上夜行衣後，雪靈汐又出聲道：「姑母應是被關在了西面的鴻鈷閣了，姐姐你去看看吧，只不過，要千萬小心。」

  聽了這話，賀秋雪重重的點頭，知曉時間不多了，也沒再說什麼，一躍出了雪靈汐的宮殿，朝鴻鈷閣去了。

  另一旁的雪靈汐，化成了賀秋雪的模樣，又換上了那丫鬟的衣裳，拿著令牌走出宮殿，走到了溫池旁。

  那個丫鬟，正好醒了過來，警惕的看著雪靈汐，「姑娘。」

  「我借你的身份，出去辦了些事，不過我如今回來了，這就夠了，倘若你想告訴煒…齊凜煒，儘管去好了，只是不知道他是會先治你照看不周的罪，還是發問我。」

  一國公主的架勢，雪靈汐端的很足，如同賀秋雪那般不畏強權，當真嚇退了丫鬟。

  「姑娘放心，奴什麼也不知道，姑娘一直在泡溫池。」那丫鬟這麼說著，早已香汗淋漓，甚至沒有察覺出，雪靈汐的聲音不一樣。

  不過也不能怪她，畢竟賀秋雪沒同她講過幾句話，如今換了一個人，她當真分辨不清。

  任由丫鬟給她更衣，雪靈汐兀自苦笑一聲，她哪裡是為了讓賀秋雪逃跑，不過是為了心裡的執念啊，賀秋雪的勸解，她聽在了心裡，可她的執念，不是亡國之恨，而是對齊凜煒的愛啊。

  雪靈汐倒真的希望，自己能夠化身為賀秋雪，陪在齊凜煒身邊，哪怕是做個替身也好，不是嗎？

  另一頭，賀秋雪一路暢通無阻，到了鴻鈷閣，一路上看見的侍衛屍體，讓她心頭一震，是她來晚了嗎，雪安寧，會不會遇刺了。

  有了這個想法，賀秋雪速度更快了些，一把推開鴻鈷閣的殿門，裡面卻是空無一人，她的確是來晚了。

  迫切的想要見到雪安寧，好不容易知曉了她的去處，卻又來遲了一步。

  一行清淚從眼角划過，賀秋雪抱膝哭出了聲來。

  與此同時，宮外一片燈火通明，無數的煙火綻放在空中，喜氣洋洋間，她恍惚記起來了，今夜是除夕。

  青皇遇刺的消息還沒傳到宮外去，外頭的百姓一無所知，仍舊歡歡喜喜的慶著新年，賀秋雪抹了一把淚水，回頭看著空蕩蕩的冷宮，兀自一笑。

  除夕之夜，闔家歡樂之時，她卻是孤身一人。

  「跟我走，你娘不在這裡。」忽然，一個人從黑暗裡走出來，一把拉住了賀秋雪的手。

  熟悉的氣味，熟悉的聲音，讓她身形一顫。

  「秋雪，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我們先離開這裡？」宮少霆見她不動了，眉頭深鎖，一把將她抱在了懷裡。

  「你回來做什麼？」一把將他推開，賀秋雪又不得不承認，自己貪戀這個味道。

  宮少霆低著頭，鳳眸里浸滿了憂慮，「我一直沒走，齊凜煒逼宮時，我在議政殿裡。」

  雪娿的條件，他沒有答應，就是因為他知道，齊凜煒會在今日逼宮，雖然不想承認，可是宮少霆心裡清楚，齊凜煒對賀秋雪，起了別樣的心思。

  他同雪娿見面，不過是想給雪娿一個機會。若是雪娿答應了放人，他必定保下雪娿的皇位，可雪娿偏偏找死。

  「溫池的那個…」忽然想起了什麼，賀秋雪面色一紅。

  宮少霆也別過頭去，嗯了一聲。

  他的確跟著賀秋雪一起，去了溫池，誰知賀秋雪以為那是夢，喃呢出了心裡的話。

  「秋雪，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們快走吧。」趁著賀秋雪沉思，宮少霆這麼說著，一把摟住了她的細腰，朝宮外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