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死人

  天還沒亮，營地里的村民們就忙活起來，他們要趕路，要收拾東西，所以早上這頓飯就草草應付一口。

  陸知許早早就起來了，架上鍋，燒開水。

  「知知，你弄這個幹嘛？」陸大壯道：「你想幹什麼？我來弄，你去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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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格來說，陸知許這具身體現在還沒出月子呢，但是逃難路上，能活著就不錯了，誰還能顧得上坐月子？

  也正因為這一點，張氏和陸大壯才特別心疼她，怕她養不好身子，虧了氣血，將來補不上。

  「沒事，我就是想燒點水，喝生水容易拉肚子，要是病了怎麼辦？」陸知許吃了龍精虎猛丸，身體隱患早就修復好了，身體素質也已經達到了特種兵級別，根本不用擔憂。

  「啊，那行。」陸大壯沒想到這些，心想妹妹果然和以前不太一樣了，心思細膩了很多。

  「娘，早上吃點啥？」李氏道：「昨天分的狼肉還有，沒壞呢，要不煮點粥？」

  今年乾旱，收成打了水漂，僅有的一點糧食還是他們在糧價飛漲前用錢買的。去年的糧早在春天的時候就吃得差不多了，這一路上他們邊走邊找吃的，找到什麼都和糧食摻在一起吃，這才堅持到了現在。

  「行。」張氏道：「狼肉都用鹽醃起來了，生火的時候用煙燻一熏，一時半會也不會壞，還是要省著點吃。」

  「哎。」李氏應了一聲準備做飯去了，陸知許要幫忙，被張氏攔下了，喊上石氏讓她去。

  石氏知道婆婆不待見她，也不敢多說什麼，拉著個臉幹活去了。

  草草吃完早飯，一家人開始收拾，李氏給寶兒換了乾淨的褯子，再用包被仔細地包好。

  「大嫂，我來抱吧。」

  「用不著你。」李氏道：「等會我用扁擔挑著寶兒和大雁，摔不著他，你放心就是。」

  陸知許笑笑，「我自然是信得過大嫂的，你是我們家裡最能幹的，比大哥還能幹。」

  李氏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嗔怪道：「你呀，啥時候學會油嘴滑舌了。」她將兩個孩子放到自家編的竹筐之中，又挑起擔子試了一下，才道：「沒問題，這麼挑著可比抱著省事多了。」

  說完，李氏解下自己脖子上繫著的頭巾，仔細地蓋在寶兒的竹筐上面，給他遮陽擋風。

  陸知許見了，什麼都沒說，只是把李氏的好都記在心裡。

  「抓緊時間，趁這個時候涼快，早點出發。」陸銀山敲著手裡的小鑼，招呼村民快點收拾，早點趕路。

  眾人連忙加快了速度，沒一會兒，隊伍就拉起來了。陸銀山招呼一聲，大家就繼續踏上了逃荒的路。

  一路的荒涼，滿目的瘡痍，讓逃荒的隊伍陷入了沉默，每個人臉上都是悲戚的表情，眼神中多了一絲麻木。已經九月末了，可是太陽依舊毒辣曬人，空氣中沒有一絲風，沒走多遠，頭頂就有種被曬冒油的感覺，嘴唇也乾裂出血，人像是被曬乾了似的。

  這還是早上呢，到了中午可怎麼受得了啊。

  越往北走，天氣越熱，曬得人直罵娘。

  「里正，咱們往南邊走的話，會不會好一點？」郭堂擦了擦汗，又道：「這鬼天氣。」

  陸銀山邊走邊道：「南邊？南邊亂著呢。」

  淮王起兵造反，朝廷出兵鎮壓，還有幾處反賊趁機聯合到了一處，三方陣營都打成了一鍋粥。江南的百姓受戰亂之苦，過得也不比他們輕鬆。

  陸銀山是有些見識的，知道兵禍比天災更可怕，所以果斷帶著村子裡的人北上，往奉陽府走。

  「哎。」郭堂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將身上的背簍向上掂了掂，認命地向前走去。

  沒走出多遠，隊伍前面突然傳來驚呼聲，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好像有死人！」整個隊伍都炸開了鍋。

  隊伍停了下來，陸大壯放下身上的行李，想要過去瞧瞧。陸知許也要去，張氏攔著不讓。

  「死人，多晦氣，別沾染上什麼，嚇到寶兒和大雁。」

  陸知許就道：「娘，我得去看看，要真是死人，得和二叔說，把屍體處理掉。」

  「咋處理，埋了？」張氏不知道想到什麼，點了點頭，「也好，就當是積德行善了。」

  「不僅是積德。」陸知許哭笑不得，「就怕屍體沒人管，到時候會有傳染病。」

  埋是不可能埋的，應該一把火燒了才是。

  「那是啥病？」

  「疫症。」

  張氏一聽說疫症，二話不說，「那你們去吧，和你二叔好好說說。」

  石氏嗤之以鼻，真當自己是能人呢？哪有事兒哪到的大頭蒜！

  陸知許並不在意石氏的態度，大災之年有死人，真的很容易出亂子。

  她連忙和系統溝通，【系統，是什麼樣的死人，有沒有傳染病？】

  液晶面板上閃過幾道雪花，系統的情緒波動似乎有點大，【宿主，檢測到屍體上有傳染病毒，接觸性傳染，危險！】

  陸知許立刻狂奔，邊跑邊喊，「不要動屍體，離開那裡，遠一點」。

  上了年紀的人經驗豐富，陸銀山已經在讓人挖坑了，只是土裡一點水分都沒有，都結成板塊了，非常不好挖。

  聽到陸知許的喊聲，眾人立刻停手，不知道陸家的姑娘發什麼瘋。

  「怎麼了？」陸銀山眉頭緊鎖，「知知，你說什麼？」

  「二叔，不要碰屍體。」陸知許連忙道，「屍體在哪兒？你們都誰碰了？」

  大家見她臉色不好，連忙道：「沒，還沒碰呢，就是遠遠地看了兩眼。」說完朝著遠處指了指。

  屍體趴在地上，看不清楚臉，但是從衣著上判斷，應該是個男人。

  【系統，這個距離有沒有感染機率。】

  【檢測到類似於遠古皰疹病毒，安全距離三米以上，非近距離接觸，不會感染，請宿主放心。】

  陸知許鬆了一口氣，悄聲和陸銀山道：「二叔，埋屍雖然是行善之舉，可是現在是災年，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儘量不要接觸。萬一他是得疫症死的，可是會傳染的，咱們這些人全都地交代在這兒。」

  陸知許這麼一說，陸銀山也緊張了起來，連帶著周圍幾個人也臉色發白，生怕自己被感染了。

  就在這時，一個冷冷的聲音響了起來，「有些人啊，就是鐵石心腸，骨子裡壞透了，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