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甩鍋

  這劉書文每次上門都被他趕出去，他根本沒留意到他今天帶了照片。

  話說他的孫子應該有5歲了，他還一眼都沒見過呢！

  林迎兒裝作一臉茫然道，「叔你家裡也沒這幾個人，估計是別人家丟的，家裡放別人照片不好，我等下拿去丟掉算了。」

  劉叔聽到林迎兒要把自己孫子照片丟掉，臉色頓時就變了。

  「臭丫頭！把照片給我。那是我大孫子！」

  林迎兒裝作一臉震驚，拿起照片看了兩眼，「這乍一看，這孩子眉眼還真像您呢！」

  

  劉叔這一聽，又是好奇又是得意，一把奪過照片細瞧。

  要不說這隔輩親呢！

  他剛剛還對著劉書文又吼又罵的，但是一見了自己孫子的照片，頓時臉上都是喜色。

  劉叔越瞧越覺得稀罕。

  林迎兒抓住時機道，「叔，你孫子現在在哪呢？怎麼只丟了個照片在門口？」

  劉叔聽到這，把照片小心地放到上衣口袋裡，才道，「他現在跟著爹媽在城裡享福呢，呆在這破疙瘩地方有啥用！你看這村里，小的沒書讀，老的要種地。那不老不小的更辛苦，每天天沒亮就要去掙工分，就盼著年底了多拿幾斗糧養活一大家子。」

  林迎兒裝作疑惑的樣子，「那你怎麼不跟著兒子一家到城裡享福去？」

  劉叔瞬間戒備起來，那混沌的眼珠子看著林迎兒，似乎她正在說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我去了能有啥用，那城裡沒地沒山的，到時候只能吃我兒子的工資。到時候老丈人家怎麼看我兒子！本來爹就沒用，老了還要拖累兒子，那就成老不死的了！」

  林迎兒原本以為劉叔是生氣自己兒子去城裡做了上門女婿，才不給他進門的。

  哪成想這劉叔心裡道兒清，知道兒子沒有好家世，不想自己變成兒子的累贅，到時候讓兒子在丈人家沒地位。

  「叔，您只知道我是於程媳婦。但您知道我是怎麼嫁給於程的嗎？」

  劉叔挑了挑眉，似乎沒猜到她要接著說什麼。

  「我爹娘養女兒只想著賣錢，把我賣給於程侄兒，誰成料我沒過門，他就去世了，我見錢眼開的爹娘還尋思著拿我去二賣。為這我才改嫁的於程。這事鬧得很難看，所以我現在跟娘家基本斷絕了來往。」

  劉叔臉色難看，但實在不會安慰人，只道，「你也不容易。」

  林迎兒趁熱打鐵，「對女子來說，這娘家就是根，嫁出去的女人如果娘家不認，那就是沒根的人。來你這裡之前，於程還跟我提了離婚。可是我這種情況，回不去的娘家，再來一個留不住的婆家。那真的是無處容身了。」

  「剛剛我在門口其實聽到你的話了，劉書文現在給城裡人做上門女婿。這可不是跟嫁出去的女兒一樣。你以為他提著大包小包的跑著老遠路是為了什麼？這不是來看你，這是來尋根呢！」

  劉叔聽到這臉色變了又變，但是他沒有張口。

  林迎兒見他有所動容，繼續道，「你這把他趕出門，明面上是為他好。但是他提著東西來，提著東西回去，丈人家怎麼看他？好的人家會想著，他跟老家的父母斷了關係，暗自竊喜撿了個便宜兒子。心腸歹毒的，可不得說：你這贅婿爹娘都不要，也只能依附我們一家了。」

  聽到這裡，劉叔氣得吹鬍子瞪眼，「他們敢！我兒子是個工農民大學生！正經的領工資的醫生！」

  林迎兒心裡樂開了話，看來自己想的沒錯，劉叔心裡還是放著兒子的。

  表面上她卻是不動聲色，「所以……今天我先把劉醫生領進來？剛剛我進門的時候，那些嬸子們還邊磕著瓜子邊看他在地上撿東西呢！」

  劉叔眼睛瞪得老圓，梗著脖子道，「你讓他滾進屋，別在外面給我丟人現眼！」

  「得嘞！」

  林迎兒得了劉叔的允許，連跳帶跑就去開門。

  木門一推，旁邊可不就站著臉色緊繃的劉書文，他已經收拾好了東西，手裡正大包小包拎著。

  這木門隔音不怎麼好，估計剛剛她和劉叔的對話，劉書文都聽了個清。

  林迎兒趕緊扯他進門，「還愣著幹什麼？快進來啊。」

  劉書文自從娶了媳婦，6年回了5次家，哪次不是在門口就被趕走的。

  時隔幾年，再進門，看著這破敗的黃土屋，再看看自己整潔的書桌。

  剛剛父親的話好像還在耳邊縈繞。

  他一直以為自己給爹丟人了，所以才被拒之門外，哪裡知道老爹是恨不得把他罵走，讓自己別耽誤他過好日子。

  想到來之前他自己心裡也賭氣，心想自己在城裡忙得飯都吃不上，老爹幫不上忙還成日埋怨，就當這是最後一次了，如果這次進不了門，就再也不來了，省得熱臉貼冷屁股。

  父子倆大眼瞪小眼站著，就像兩個啞巴在那較勁。

  劉書文是實在不知道說什麼，最後只啞了聲叫道，「爹，我回來了。」

  劉叔抿著嘴點了點頭。

  林迎兒覺得自己再留在這裡不合適，從兜里掏出在女醫生那多寫的一張地址，直接塞劉書文手裡。

  「劉醫生，你記得儘快來我家幫我大哥看個病。」

  她轉身想走，劉叔叫道，「等一下，把你做的這個糖糕帶回去。都說了我老頭子不愛吃這小孩子玩意。」

  劉叔拿起糖糕，只見上面用塑料包裝著，赫然寫著大字「正宗糕點」。

  林迎兒腳下起風，溜之前劉叔還在那叫喚，「你這丫頭把我當猴耍呢！」

  林迎兒隨風飄過來一句話，甩鍋意味強烈，「劉叔這是你兒子帶的，我也知道你不愛吃小孩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