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當場對證

  第二天一大早，林迎兒起床就沒見到於程。

  吃早飯的時候，也沒見人，嫂子才說，「等會我要去石場送午飯，於程一早跟著他哥一塊兒去幹了，得送兩份。」

  石場那邊巴不得多招幾個年輕勞壯力。而且這時期管得松，很多工作都能子承父業。甚至有出了事上不了班，付錢找個人幫自己頂班的，單位也是睜隻眼閉隻眼。所以於程就想著跟他哥一起上工，這樣兩人一起干，算兩個工，於路就能少干幾天。

  林迎兒琢磨著自己也沒什麼好做的，便說，「嫂子你忙，飯給我送吧。」

  於嫂子想著上工時間趕，再說送飯也不是難事，就點了頭。

  於程一早跟著大哥趕到石場，場長見他年輕，欣然答應讓他幫於路頂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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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派活的時候，場長揮手說，「你等會去搬石組報個到，每天指標是30塊石。干不完就要加班。另外做得多的有獎勵指標。多運15塊就加計半天工。」

  石場今年生產指標定得高，所以搞了個倒班制度，還把年度指標細分攤到了人頭上。

  每日人頭指標定得死死的防止有人磨洋工，出活不出力。

  獎勵指標則是鼓勵能幹就多干。

  搬運組負責背石塊，是最辛苦的，但相應的獎勵指標也照顧這個組。

  於程聽到獎勵指標停下了腳步，「獎勵疊加嗎？」

  場長愣住了，笑著道，「年輕人要踏實點。我們石場開這麼久，還沒有人一天能夠搬超過45塊的。」

  於程堅持問，「那能疊加嗎？」

  場長搖了搖頭，隨意擺手趕他走，「你能超標多少，我都可以給你疊加獎勵。但是說好了哈，超過30塊之後，是按15塊算數的，不夠15塊的部分不算數。」

  於程走出場長辦公室時，只留下一個字，「行。」

  於程報了到，拿到分配的背石布帶。其他人都已經開工了。

  有兩個放石工正坐在那，他們是負責把石頭搬上背石工後背的。

  他們同樣屬於搬石組，但是只需要放上石頭就了事，崗位輕鬆很多，所以兩個放石工年紀看起來都比較大。

  只是如果有背石工加班，他們就要陪著。

  見到於程是新來的，有個放石工還笑著打了聲招呼，「小伙子看著挺壯實，好好干第一天應該能夠完成30塊的人頭指標。」

  另一個放石工瞄了一眼於程，開口刻薄，「於家村的吧！別是中看不中用。上次那個於勝利第一天不就沒搬完，還加了一個小時班，害得我們在這裡干陪著。第二天就尋了個由頭不來了。」

  「哎！老劉你這人啊……」

  「我咋的啦！還不准人說實話吶？」

  老劉轉頭看著於程沒有好臉色，「新來的！幹活利索點，我今晚可不想陪你加班！」

  於程一言不語，只是弄好背石帶，走過去彎下腰。

  老劉討了個沒趣，但手上也沒停，跟同伴一塊兒搬著塊百來斤的石塊就放到於程背上。

  林迎兒提著午飯走到石場，轉了一圈沒見於程兄弟兩人，只見到幾個石工蹲在棚子底下吃飯閒聊。

  「今天搬石組來了個新人，是個狠角色！聽說一早上就背了45塊石呢！」

  「我的媽呀！沒搞錯吧？一早上干別人一天半的工？是不是亂傳的哩。」

  「咋能亂傳，剛剛場長跟徐記數員在那對帳，我經過聽到的。」

  「天爺！這人啥來頭啊，沒聽過力氣這麼大的！」

  「聽說跟之前那個軟腳蝦於勝利一個村的，是個當兵的，也姓於來著……叫啥忘記了。」

  林迎兒聽到這心裡頓時有數，估計這說的是於程呢。

  自己家男人被別人夸，她心裡暗暗竊喜，走過去順便問其中一人，「大哥，我想請問一下你們剛剛說的那個於家村當兵的在哪裡？我是他媳婦兒，來送飯沒找著人。」

  那個被問到的石工頓了頓，隨即指著個方向說道，「剛剛我見場長和記數員領著他去辦公室了，好像說要對什麼帳。」

  林迎兒謝過人家，提著飯往場長辦公室走去。

  身後幾個石工望著遠去的倩影，紛紛發出艷羨的感嘆。

  「這當兵的可真有福，小媳婦又俏又美，對他還上心。哪像我家婆娘，都懶得來送一次飯。」

  「是啊。這石場食堂忒難吃。我下個月不想交錢吃飯了。」

  「省省吧，不交錢吃飯堂，你家婆娘願意來送飯嗎？」

  林迎兒沒聽到他們背後說的這些話，她走到場長辦公室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陣吵鬧聲。

  「我在石場記數十年了，經過我手的帳什麼時候錯過？你這新來的不要瞎說！場長你出來評個理，咋有可能其他人都沒問題，他來第一天我就出錯了。」

  「小徐你別激動。這不就在查帳來著嗎？我也沒說你一定出錯了。」

  「查帳就是不相信我！再說他空口無憑，沒證據為啥要查我的帳，到時候傳出去其他搬石工也跟著學咋辦！那我一天啥都不用幹了，時間都用來跟他們對帳就完了。」

  於大哥的聲音傳來，只是底氣有點不足，「我兄弟話少但從不瞎說。既然他說記錯就肯定是記錯了。徐記數要不你再對對吧。」

  被稱作徐記數的中年男人臉色難看，毫不客氣，「他咋就不能出錯了。他憑個腦瓜子數，我是用本子記，一個正字就是5塊石。這裡明明就是43塊。哪裡來的45？」

  林迎兒走進辦公室，就見徐記數嚷嚷得臉紅耳赤，而另一位當事人於程，則在旁邊站著一言不發。

  於程見她進來，點了點頭，跟徐記數道，「我一小時搬十塊，今天早上工時是5個鐘。算下來就是45塊。」

  徐記數嗤笑一聲，「你說45就是45啊？我帳上記的是43。錯不了！」

  於程道，「放石工每放一次石，我都記得清楚。」

  徐記數不屑一顧，「那放石工只放石頭，能幫你記數嗎？他們如果幫你記了，我就承認自己記錯了。」

  場長聽到這，為了把事情打發過去，趕緊道，「叫放石工來。如果他們記不清，那就按記數本來。」

  於大哥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出去，「我去找老林和老劉過來。」

  放石工老林飯都沒吃完就被拉來場長辦公室。

  進門的時候他還在喘氣，「呼……場長，找我們啥事兒？老劉說下工了他要休息，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