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受人之託
2024-06-04 10:25:13
作者: 悅色
高曉燕聽到呼喚聲,抬起了埋在膝間的頭,淚眼婆娑地看了看。
當她分辨出來人是母親時,蠕動的嘴唇顫抖了一下,然後終於控制不住,痛哭起來。
母親已經到了她的跟前,一把將她摟抱進懷裡,像哄小孩子一樣,溫柔地輕拍著她的後背,一邊喃喃細語,「哭吧,哭出來會舒服一點兒,……」
我在一邊靜靜地看著,沒有踏近半步,也沒有絲毫的嫉妒爭寵之心。
因為我知道,人都是有感情的,母親撫養了高曉燕二十多年,從最初的哇哇啼哭,到後來的培養教育,她一定是付出了全部的心血和精力。
即使她從一開始就知道,高曉燕不是她親生的,但是她仍然給與了她作為母親的慈愛,沒有讓高曉燕受過半點委屈,甚至在得知她把我故意弄丟之後,也沒有因此與她決裂。
我想我的心軟,可能就是遺傳了母親吧!
我也為自己有這樣一個大度善良的母親而驕傲。
那邊,高曉燕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媽,他們都不要我,我就那麼討人厭嗎?」
母親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髮,「不怕,他們不要你,媽還要你,你永遠都是媽的孩子,媽媽的家,永遠會想你敞開的。」
「媽,我錯了,我才知道,我錯的有多離譜,我不該從小跟鍾晴作對,更不該聽信了讒言就把鍾晴拐出去,這些年,我為了搶奪高氏,也沒有好好孝順你跟爸,我就是混蛋啊……」高曉燕一邊哭著,一邊良心發現地檢討著自己。
看來,她並不是裝的,而是真的因為母親的關愛而動容了。
兩個人又依偎在一起很久,母親才把她哄好。
等她起身,跟母親一起往回走時,她才看到我的存在,大概是想到自己以前做的那些齷蹉事,她竟變得有些扭捏起來,紅著臉,不好意思地說道:「鍾晴,我不知道要怎麼說,反正現在我也挺沒臉見你的……」
「別說了,」我打斷她的話,「從前的事情,就當它翻頁過去了,我們看以後吧,你以後多去看看媽,她平時挺想你的。」
我並沒有說原諒她的話,她太反覆無常了,此刻她因為在高德倉和宋婷面前受打擊,便想到了母親的好,但是日後難免她不會因為別的什麼事,再來對付我。
所以我既不會相信她的道歉,也不會相信她的承諾。
一切,等著以後見分曉。
高曉燕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她似乎也還不適應跟我心平氣和地說話。
我們倆一邊一個,扶著母親坐纜車,返回了山下。
高曉燕賭氣說什麼都不回高家,而母親經此事一鬧,也有些累了,我便讓母親坐上高曉燕的車,由她送母親回家休息。
我則自己坐上了來時慕睿軒給我的車,讓司機送我再次返回了高家。
我還沒有忘記,梅老太太臨終前曾經囑咐我的那件事。
到了高家,我發現來祭拜的人又多了很多,有高氏集團的股東、董事,合作夥伴,還有高家直系或遠房的親戚們。
大家似乎已經忘記了高曉燕跑出去的事情,跟主人們打了聲招呼,顯示其已經來過後,便各自找相熟的客人們去一邊聊天了。
儼然,這場沒多少人重視的喪禮,已經成了大家拓展業務、結識新朋友的聚會了,除了樂隊演奏的音樂中,還帶點悲傷的氣氛,其餘的便找不出還有誰面有哀祭了。
我最討厭這樣的場合,但又不得不親自來應對,只好加快了腳步,在人群中找著高德倉。
最後,我還是在靈堂找到了他。
高曉燕跑了,高老太太又沒有其他子女,所以也只能由高德倉來守靈了。
他看到我去而復返,一副疑惑的樣子,但還是迎過來,好聲好氣地客氣道:「大侄女,你現在身子不便,就不用再來回跑了,等下葬時再過來就好了。」
他絲毫沒有提及高曉燕,好像剛剛他那傷人的話,根本就沒有走過心一樣。
我壓制住心裡的反感,同樣客套地將他叫到一邊,「二叔,受梅奶奶之託,我有點事想跟你說一下,看看你意見如何?」
「哦?什麼事?」高德倉見我平時對他都是一幅敬而遠之的態度,這次竟然主動來找他商量事情,整個人都警惕了起來。
我看了看周圍並沒有外人,便將梅老太太臨終前囑咐我,想要葬在爺爺附近的事情說了一遍。
高德倉聽了,眼底顯出了譏笑地神色,他聳了聳肩膀,挑著眉頭,不屑道:「沒想到老太太還委託你辦這件事了,過了這麼年,她還惦記著要陪伴老爺子,真是可笑,還當自己是小姑娘,愛情至上嗎?」
我瞟了眼他背後的靈堂,梅老太太屍骨未寒,她的遺體還躺在那裡,高德倉卻在這邊嘲笑起自己的母親。
對待與自己有血脈相連的母親和女兒都尚且如此,還能指望他對誰有真情實意呢?
「您就說,到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吧?」我面無表情地問他。
高德倉果斷地搖了搖頭,「我已經給我媽選好了風水寶地,那裡有山有水,面積還大,她如果安葬在那裡,一定會安心的。」
「可是……」
「行了鍾晴,」我剛要跟他理論,高德倉就打斷了我的話,「我是他的兒子,這點小事我還是可以做主的,你就回家安心養你的胎吧。」
這話里,已經有很明顯的送客意思了,如果我再不走,就真的太不識趣了。
臨走前,我又看了一眼梅老太太懸掛在靈堂的照片,依稀還可以看見她當初俊秀的模樣。
她笑吟吟的眼睛中,仿佛讓人覺得,她很堅定自己的決定,她也是幸福的。
突然,我的大腦像閃電一般,想起了一個名字,——碧水灣。
這是梅老太太在最後時刻跟我說出的三個字。
我不動聲色地離開了高家。
回去的路上,我在腦子裡不停地思索著,總覺得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