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湖底殺機

  我面前的地下湖應該是不死淵的入口。可那看似平靜的湖面上卻散發著濃郁的殺氣，仿佛湖底潛藏著某種巨大的危機。

  我從身上抽出幾支箭矢，掰掉箭頭扔進了湖裡。箭杆入水之後就開始飛快地往逆時針的方向漂浮了過去，眨眼之間就消失在了湖水當中。

  顧不上拿著刀在水裡使勁攪合了兩下：「這水會動……不對！你們仔細看，這水怎麼是倆顏色？」

  我順著顧不上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時，果然看見圓鏡似的湖泊猶如太極圖一般分成了一清一濁兩種顏色，隨著水流的轉動，兩種顏色還互相轉換。

  「東入則清，西出則濁！這是陰陽絕陣哪！」我自言自語之間，心頭不由得隨之猛震。陰陽絕陣是展家風水術中的巔峰之作。我爺爺說過，這種風水陣只存在於傳說之中，因為世上沒有極陰極陽並存的空間。傳說中的東西忽然出現在面前，不由得我不震驚。

  顧不上驚訝道：「兄弟，你認識這東西？」

  「認識，但是不好破。」

  我轉頭看向了岩洞四周。陰陽絕陣最大的特點就是讓陰陽二氣達到一種極為微妙的平衡，這種平衡一旦被打破，陰陽絕陣就會隨之消失。但是，陰陽二氣也會隨之傾瀉而出。兩種相對的力量撞擊在一起，就是一場爆炸。

  我面前這座地下湖的面積最少也有兩平方公里，卻偏偏被陰陽二氣攪動著湖水逆向旋轉。湖底潛藏的陰陽之力究竟有多大無法估算，但是我敢肯定，一旦我打破了陰陽平衡，那將會是一場驚天動地的爆炸。

  可是不破陰陽絕陣，我們怎麼進入不死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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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乾脆在湖邊坐了下來，看著旋動的湖面發呆。其實我已經看出了保持陰陽平衡的關鍵，應該就在清濁兩道水域的中間，那裡不是埋藏著一根刻有符文的石柱，就是有一座石碑。

  想要過去打破陣心應該不難，可我覺得無相老祖不可能沒有後手。這座暗湖不是誰想下去就能安然無恙地走到湖心的。

  我正在發愁的當口，小羅浩忽然喊道：「爸爸，你過來，這裡有東西。」

  我趕到小羅浩的位置之後，果然看見牆壁上有一塊突出的岩石，如果不仔細去看，任誰都不會發現石頭下面還有蹊蹺，只有貼近石頭之後，才會看見那後面留著一道肉眼難見的縫隙。

  我拔出匕首插在石縫中往外用力一挑，盤子大小的岩石頓時掉落在地上，藏在岩石後面的暗格也出現在了我的視線當中。

  那裡面只有一隻落滿了灰塵銅鈴。

  那隻青銅鑄造的鈴鐺大概有一掌高矮，除了上面的把手，鈴身上到處都是鏤空的符文，我甚至懷疑這個銅鈴還能不能敲響。

  但是，他既然能被小羅浩找到，就說明它跟我眼前的暗湖有著莫大的關係。

  從魚龍葬到義魂閣，小羅浩一次次出人意料地找到的問題關鍵，這一次也不會有錯。我可以肯定，他是無相先祖留給我的領路人。無相先祖應該用小羅浩保留了很多秘密，只不小羅浩因為沒能完全吸收地氣，喪失了一部分記憶。但是，他卻可以在外界的刺激下想起一些東西，這就足夠了。

  我抓過銅鈴，甩掉了上面簌簌而落的灰土，面對暗湖搖動了起來。鈴聲一起，一股肉眼可見的聲波順著鈴聲邊緣飛快地擴散了出去，看似平靜的湖水竟然在鈴聲之下掀起了滔天巨浪。

  不好！我僅僅搖動了一下銅鈴就感覺到不好。湖裡的陰陽二氣不可能被鈴聲引動而產生暴動，唯一的解釋就是，隱藏在湖裡的凶獸被鈴聲引到水面上來了。

  乞活軍還沒做好準備，一旦凶獸出手，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我本能地想要停住銅鈴時，鈴鐺裡面的鈴芯兒竟然自行向鈴鐺上碰撞了過去。密如鼓點的鈴聲發瘋似的向四面八方擴散而去的瞬間，我甩手把銅鈴給扔了出去。落在沙土中的銅鈴竟然在鈴芯兒的震盪之下從地上跳了起來，懸在空中瘋狂響動。

  「把鈴鐺打下來！」顧不上怒吼之間直奔銅鈴撲了過去。

  小趙卻喊道：「展哥，展哥，你快看水面，那是鬧蛟啊！」

  「放屁！」一腳踢飛了銅鈴的顧不上轉頭大罵道，「你特麼聽說過沙漠裡有蛟龍啊？」

  顧不上的話喊到一半兒就停了下來，他也看見整個湖面翻起了碗口大小的氣泡，像是被煮沸了一樣的水聲不斷從湖底翻起。那明顯是有什麼龐然大物要破水而出。

  傳說，帶有靈氣的江河湖泊甚至是水井當中都有蛟、蟒一類靈物蟄伏，除了特定時間之外，蛟蛇不會移動身形，一旦造成附近居民傷亡，蛟蛇逃不過天譴。但是，當蛟蛇受驚時，卻會故不一切地衝出水面，興風作雨。難道真是那鈴聲驚動了湖裡的蛟蛇？

  僅僅片刻之後，湖水裡就出現了讓人驚心動魄的奇景。

  猛然間，一股五尺圓徑的水柱直衝半空，亮白色的水練破空數米之後，轟然向四面散開下墜，湖面立時像開了水的鐵鍋，到處都能看到翻起的氣泡。

  緊接著，一條條水柱就接二連三地從各處向空中激射而起。水花下墜的巨響震動八方時，我只覺自己耳邊像是響起了幾聲炸雷，整個人都被震得頭暈目眩，腳步踉蹌著往後退出了幾步。

  我的腳跟還沒站穩，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一聲驚叫：「你幹什麼？那是水，別下去！」

  等我轉頭看時，一個乞活軍已經把腳伸到了湖水當中，半個身子都懸在湖邊上。要不是被身邊的同伴拉住，他早就已經掉進湖裡了。

  「拉住他！」我和顧不上同時往那人身邊搶過去，湖水旋動的速度忽然加快了幾倍，那兩個拉扯在一起乞活軍，毫無抵抗能力地被卷進了湖裡。

  等我們兩個搶過去時，他們已經消失在旋動的湖水當中。

  「快救人哪！」小趙聲嘶力竭地喊著想要往湖水裡跳，卻被我伸手一下拽了回來：「別下去，他們救不回來了！」

  「展哥……」小趙的眼裡流出了淚來。

  「別亂動，全都往後退，準備好弩箭！」我不是不想救人，而是現在誰下水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我話音沒落就聽見湖水中傳來了一聲慘叫。等我轉頭看時，湖中心裡衝起一條形同蛟龍般在湖中扭動的水柱，濃密的血雨、走型的兵器、掛血的衣衫和不知被什麼東西絞碎了的屍骸順著水柱四周飛旋而出。

  剛才落進水裡的乞活軍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咬在了空中向四周狂甩而被生生撕開了軀體。

  傳說，蛟龍遇到了難以一口吞咽的獵物，都會把它咬在嘴裡瘋狂甩動，藉助慣性把獵物撕成一個個血淋淋的肉塊，再一塊塊地吞進肚子。

  僅僅幾秒鐘之後，兩個乞活軍就變成了支離破碎的肉塊沉入了水中。

  我清清楚楚地看見一道龍形似的黑影在水下旋動了幾次之後，又潛入了湖底。那條蛟龍明顯是在吞噬乞活軍的屍骸。

  小趙發瘋似的喊道：「下水，下水……給兄弟們報仇！」

  「給我閉嘴！」我怒吼道，「全都退後，離湖面遠點，等蛟龍出來。」

  下水，我們肯定不是蛟龍的對手，只有讓蛟龍上岸，我們才有一戰之力。

  我指揮著乞活軍往後倒退時，一陣旋風忽然從湖底狂卷而出，緊擦著地面向空中颳起。

  身穿著護甲的乞活軍頓時被風吹得東倒西歪，有人甚至被捲風給托上了半空。我一手將刀插進沙土，另外一隻手甩出飛虎抓纏住一名同伴之後，大聲喊道：「都趴下，別讓風給吹走了！」

  乞活軍乾脆扔掉兵器，趴在地上，將手插入土中穩固身形來對抗風力，可是有些人卻還是被風吹得貼著地面向湖水中滑了過去。

  此時，湖水在狂風之中翻起了滔天巨浪，一道筆直狹長又帶著無數鱗片的黑影在湖水中森然浮現，眼看就要破水而出。

  顧不上強行穩住身形喊道：「準備弩箭哪——」

  顧不上的聲音雖大，可是乞活軍早就已經自身難保，哪兒還有能力準備弓箭對抗蛟龍。在場的人除了我和顧不上，就只剩下林興武、林華清兩個先天高手還能穩住身形，可是他們兩個能跟我一塊兒對抗蛟龍嗎？

  僅僅片刻之後，圍繞在岩洞裡用來照明的火焰就熄滅在狂風當中，所有人都落進了無盡的黑暗。突忽其來的黑暗像是預示著末日的到來，一瞬間讓人充滿了絕望。

  林興武厲聲道：「展卿，放開我，我跟你一塊兒對抗蛟龍，還有林華清……」

  那一瞬間，我確實有那麼一點動心。可就像林興武說的一樣，林家人是狼，他們連同伴都能毫不留情地吞噬，更何況是暫時合作的仇人？

  林興武他們就算不在關鍵時刻給我一刀，肯定也會伺機逃跑。我就算把他們全都踢進湖裡餵蛟龍，也不會跟他們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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