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持續追問

  可這時喬綿還不知道的是，寧安琪早已遭受到了身心重創，這些創傷從今日起，將一直伴隨著她，以至於以後很長一段時日裡，她都無法振作起來。

  

  眼下，孟回裳已然變的瘋瘋癲癲，痴痴狂狂。她瞪著眼，眼裡飽含熱淚，她的身子裹在飄逸的白裙里，看起來越發消瘦，幾乎變成了一個紙片人。

  「喬綿。我再問你一句，是誰，殺的他們？」她說這話時語氣變得十分悲愴，眼淚在她的眼眶裡打轉，就快要滴落下來。但她硬是咬牙，忍住了。

  喬綿站在原地，只覺雙腿如灌了鉛一般沉重。看著孟回裳在她眼前變得發狂，她內心竟淡淡的湧起一陣悲涼的感覺。

  與她初識時，她是一個多麼驕傲、大方、美艷的人。哪怕那只是她用來偽裝的皮囊，可與孟回裳僅僅是萍水相逢並未深交的喬綿，也在內心十分希望孟回裳能過得好。

  她是個敢愛敢恨的女子。喬綿想，每一個敢於為愛犧牲的女人，都值得被善待。而不是，將自己的一生都葬送在別人手中。

  陸亭川已經不想多言。他凝眉望著孟回裳，心中很平靜，就像在看一個失去愛人的女子在瘋狂報復。可她報復可以，若是傷了他的女人，陸亭川萬萬不會同意。

  他感覺到身邊喬綿的動容，他眼角的餘光看見她似乎想說什麼，動了動口，卻又止住了，終究沒說出來。

  屋內重新恢復寂靜。短暫沉默後，孟回裳似乎又恢復了往日的冷艷狀態，她咽下口中的苦澀，她吞回眼裡的熱淚，她的面容重新變得疏離而冷淡，仿佛剛才因為動情的失態早已不復存在。

  她點燃了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胸前因為呼吸而起伏著，但看起來依舊很單薄。

  孟回裳再度看向喬綿，「你說，還是不說？」她的語氣還是淡淡的，沒了方才的兇狠。她只是一直望著喬綿，那雙眼裡，看不出任何情緒。

  陸亭川捏捏喬綿的手，不等她說話，他就搶先作答，胸腔里發出沉穩有力的聲音，「是我。」他淡淡兩個字，卻如驚天動地的巨石，從山上滾滾而下，就要到孟回裳身前，卻唰的停住了。

  因為她在聽到陸亭川說話的瞬間，幾乎是立刻開口反駁，口中的煙氣隨著話語一起波動，「你住嘴！」她的聲音再次變得尖銳起來，「我不要你說！喬綿，你說！你親自說！波特為誰而死，Jake又為誰而死！」

  喬綿的手還被包裹在陸亭川手心，可她自己手心已是冷汗淋漓。她盯著孟回裳，看著她的臉蒼白極了，她站在燈光下，一席白裙，她抽著煙，她的眼眶通紅，她像極了曾經的喬綿。

  一個失去摯愛之人的人。

  喬綿想起Jake的死，又想起向成珏的死，最後是波特的死。冤冤相報，何時能了？

  Jake被向成珏一武器爆頭，波特為了復仇，想要殺了喬綿卻一武器打中向成珏，最後波特又被破狼隊的狙擊手一武器打死。而他們之所以一直與喬綿糾纏，全是因為多年前的一時衝動，玩心四起罷了。只不過沒想到，兜兜轉轉糾纏這麼久，就到了如今這狀態。

  幾個人的性命，換來的結局不是結束，反而加深了仇恨。現下，孟回裳親自出來，站在喬綿與陸亭川身前，崩潰著尋一個答案。

  她要報仇，她要報仇！所以，她是一心這樣想的嗎？

  喬綿睜著一雙烏黑的眼，看著孟回裳：「為誰而死？孟回裳，為誰而死，就這麼重要？」

  「重要。」她呢喃著，重複著。

  「可惜，我不知道是誰。」喬綿垂下眼，輕輕搖了搖頭。

  孟回裳扔開手中的煙，立刻向前走了幾步，聲音又凌厲刺耳起來，「方才他還說是他殺的！你現在說不知道？是不是太晚了。」走了幾步後，她停在原地。

  喬綿看向孟回裳，「我說了你又不信，你為何還問我？」

  「喬綿。我本不想殺你。」孟回裳用一種非常決絕的眼神看著喬綿，但她即使這般語氣，內心卻已經平靜了許多，「從一開始接近你，我就是帶著目的來的。但我很喜歡你，你單純、善良，就和曾經的我一樣。你知道嗎？每次我看到你，你分明受到挫折與傷害，卻還是咬著牙站起來，堅強的去對抗。我真的很欣賞你。可是，Jake他不同意，我沒法和你成為朋友。喬綿，我身邊沒有其他朋友，我……」她低喃著，如同受了沉重打擊。

  喬綿看向身邊的陸亭川，他的眼神同樣深邃悠長。他看著孟回裳，不為所動，「孟回裳。你內心在想什麼，我們沒有興趣知道。現在，我們只需要知道，一，喬川與寧安琪在哪裡，是否安全，二，你要的東西我們已經帶來了，說好的給你，就一定給你。」

  孟回裳驀然抬起頭，眼裡亮起一陣璀璨的光，「給我。把Jake和波特的骨灰給我！」她的光因為聲音的顫抖，卻很快暗了下去。

  陸亭川重新牽起喬綿，兩人往後退了一步，他說：「先放人。」

  孟回裳輕笑：「怎麼？怕我反悔？」

  「我從來也不曾信過。」陸亭川回之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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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川頭還陣陣疼著。他所在的房間還是暗的，只有微弱的光傳來。

  剛剛孟回裳已經走了。守著他與寧安琪的只剩下瓦迪一人，但方才似乎又來了一個，此時兩人站在門口竊竊私語，那人身形模糊，喬川看著，認不出來是誰。

  他不管其他。立刻轉頭，找尋身邊的寧安琪。

  可為什麼寧安琪看起來，卻更加的衰弱了？她的頭垂得更低，面容徹底被頭髮擋住，看不清臉。

  喬川只覺自己的心，如同被針刺一般，狠狠的痛著。

  他喊：「安琪，安琪。」他的聲音虛弱無力，他怕驚來門口的人，於是用氣聲喊著，想著寧安琪若還清醒，有半點意識也應該是能聽見的。

  他這樣想，屋內飄來的血腥味兒卻感覺比先前更濃了，喬川的心越來越慌，大腦的思緒已經太混亂，太混論，他就想往她的方向靠去，想起看看沒有動靜的她。

  可她，還是那麼耷拉著頭，沒有反應。

  喬川持續的呼喊，「安琪，別怕，安琪，我在……安琪，你一定要……堅持。一定！！！」他感覺自己喉嚨乾澀無比，眼眶陣陣發熱。

  可他，只能看向她，什麼都做不了。

  直到隱隱約約，他似乎聽見門口兩人說話的聲音已經停止了，而這幾秒的空擋里，樓下傳來一陣交談聲，那聲音，似乎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