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 陌生來電

  屋內燈光像是在配合喬綿的心情，忽明忽暗。

  她先陸亭川一步，放下碗筷，幾步跑過去，拿起了電話。屏幕亮著，未知的號碼在閃爍。

  屏幕不斷的閃著，像一顆顆閃爍的星星，又像那些明明暗暗的鬼火。望著這一串未知的看不出任何規律與來歷的號碼，喬綿的心像是察覺到什麼，一陣急速而強烈的不安感覺迅速從她的大腦掠過，她感覺全身發麻。

  陸亭川已經走到她身邊，他平日裡瘦削的身子此時卻是如此的高大與寬厚，正靜靜的站在喬綿身旁，他沒有說話，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熟悉溫暖的氣息，卻還是無法令喬綿安心。

  她察覺到他的存在，回頭望了他一眼，眸色十分黯淡。她看到陸亭川正要說什麼，下一秒，喬綿已經將電話放到了耳邊。

  「餵。」她的聲音極輕，極淡，是在刻意隱藏自己情緒，聽起來是很淡定的。

  陸亭川佇立在她身旁，聽見她的聲音傳進聽筒，聽見她聲音落下後電話短暫沉默時的碎碎電流聲，還聽見許多風聲，呼嘯閃過。

  然後，黑暗裡，那頭傳來了一陣令人脊背發涼的笑聲。

  

  「喬綿綿，好久不見。」一個熟悉的，溫柔的，嫵媚的，性感的，卻又十分陌生的聲音傳了出來，那聲音只短短說了幾個字，便暫且停下了。

  喬綿一聽，只覺渾身猛的一顫，是她？！隨後，她的心便仿若驚雷一般，轟隆隆一聲，便狠狠的往下墜去，那急速的下墜感，令喬綿幾乎快要發昏，就快要掉進懸崖。

  是孟回裳，是她。喬綿不會聽錯她的聲音。哪怕此刻她只喚了一聲她的名字，可就是因為她喚了她的名字，才讓喬綿全身上下的皮膚都逐漸起了一層細細麻麻的雞皮疙瘩，那是一種多麼強烈熟悉卻又令人心頭一顫的感覺。

  終於，她還是來了。

  身後的陸亭川，似乎也聽出來了。他雖不似喬綿一般對孟回裳的聲音那般記憶深刻，但畢竟也見過孟回裳幾次，好歹有些印象，加上方才喬綿身子那觸電一般的反應，已令陸亭川猜出一二。

  緩緩的，喬綿感覺一雙溫暖而有力的大手正輕輕搭在她的雙肩上，方才在她身邊安靜的如同一棵大樹的男人，此刻正在用他的方式，陪伴著喬綿。他暫且沒說話，也許是在等那頭的孟回裳說，他不能打斷她。

  但陸亭川又幾乎是一刻沒停，他一隻手離開喬綿的肩膀，從褲兜里摸出手機，編輯了一條簡訊，給部隊裡的童文發了過去。

  喬綿正在思考如何回答孟回裳的話，她回眸，瞳孔在黯淡光影里顯得尤其的亮，她睜大雙眼看著陸亭川，他的臉是沉毅的，不笑也不嚴肅，但眸子對上她的，還是帶著溫柔。

  她又收回了視線，站在這溫暖而靜謐的房間裡，她看著前方整潔的小飄窗，上面還擺放著前不久喬川買給她的娃娃，喬綿心頭一動，原先隱隱的不安感覺，此刻越來越強烈。

  她像是察覺到了什麼，那種異樣正在她的心上飛快的滋生。

  「你想做什麼？」喬綿聲音冷冷的，她咬緊了下唇，自然下垂的左手此刻攥得緊緊地，手心被指甲掐著，卻也沒有感覺。

  孟回裳笑：「幾個老朋友，搞得這麼生疏做什麼？」那頭傳來一陣滴答滴答的聲音，像是從很安靜、空曠的地方傳來。

  喬綿聽著，卻不寒而慄。

  「孟回裳，你有什麼話，直說。我沒有那麼多時間和你說沒用的事。」喬綿加重了聲音，她也感覺自己肩上那股力道加重了，這刻她明白陸亭川的意思，他在告訴她，耐心一點。

  既然孟回裳打電話來，便一定是有緊要的事說。否則，她不會親自打來。

  「怎麼會是沒用的事？喬綿綿。」孟回裳繼續笑著，聲音卻驀地發狠，聽起來十分凌亂。

  喬綿在聽見孟回裳再次喚她名字時，明顯有些發怔。

  這次，她轉身，正面對著陸亭川。卻聽見了陸亭川手機的震動，隨後見他將手機拿了出來，屏幕亮光映照著他的臉，喬綿分明看見，他的臉色迅速的沉了下去，越來越暗，越來越暗。

  「你……」喬綿再度開口，此刻她的聲音在這滯澀的空氣里，更有一種晦澀難容的感覺。

  太艱難了，太艱難了。她想要做什麼？喬綿聽見自己的心砰砰直跳，她也許猜到了，卻不敢確定。

  可陸亭川那沉下去的臉色與眸子，哪個不是在告訴她，孟回裳此刻就如幕後鼓手一般，她在囂張的打電話過來挑釁，她一定準備了會令喬綿崩潰的節目，可現在，他們找不到她。

  「怎麼說不出話來了？」那頭的孟回裳，語氣輕鬆。

  喬綿深深呼吸一口，嗓子有些乾澀，她重新抬眸，望著陸亭川，「你打電話過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請你直說。」喬綿這次沒有加重語氣，反而多了一股懇求的味道在裡頭。

  她感覺到陸亭川的視線深深落在她臉上，卻與她一樣，顯得如此難捱。

  果然，見她態度好些了，孟回裳似乎開心了些。她手指不知到底在敲擊什麼，此刻像是在噠噠噠的敲著手機邊沿，因為發出的聲響越來越近。

  她說，「喬綿綿。以前的你，可是很少有這樣的態度。」

  喬綿面無表情：「不要裝的你很了解我的樣子。」

  孟回裳斂了笑意：「喬綿綿。你了解我嗎？知道我是誰嗎？我記得，我們之間似乎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為什麼你對我是這樣的態度？你告訴我，為什麼？」她像是被什麼話給刺激了，語氣竟然一下子尖銳起來。

  「我對你沒有任何態度，孟回裳。你能不能正常一點？」喬綿儼然失了耐心。她看著陸亭川，卻見陸亭川的眸色越來越深，越來越深。

  似乎，都已經黯淡了。她看不到一些希望在裡面，她想，或許陸亭川比她猜到的更多。

  隨後，她聽見那頭孟回裳又笑了：「呵……沒關係。我會正常的……我們……馬上就要有深仇大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