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在等你

  地面終於清理乾淨，桌上的飯菜也都涼了，一些熱菜盤裡的油已經冷浸，凝結在一起。

  老爺子從褲兜里摸出一盒煙，又敲出一隻，點燃。他無聲的抽著，白煙從指間裊裊升空。

  喬綿嗅到氣味，難免覺得難受，悄悄用手捂住口鼻。她很少看到陸餘年抽菸，今晚氣氛很不同，他選擇抽菸來排解情緒多半也是心中煩悶。

  這時，陸亭川與陸餘年倒是都想起了喬綿在場，陸餘年率先開口，他先將夾著煙的手背去身後，看著喬綿說：「綿綿，你先去那邊坐會兒。爸再和他們說點事兒。」

  陸亭川也側眸看著她，輕輕捏了捏喬綿的手，又極其寵溺的低聲說，「這兒煙味重。你先過去。」

  「好。」喬綿點頭。

  本書首發𝔟𝔞𝔫𝔵𝔦𝔞𝔟𝔞.𝔠𝔬𝔪,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亂序章節的閱讀體驗

  見喬綿一走，因為被陸亭川呵斥幾句而一直沉默的段美榮也順勢站起來，「我也先回房間了。」她轉身正欲走。

  陸餘年冷冷一句，「你坐下。」

  段美榮看著陸餘年，他的眼神與語氣一樣，都不容置疑。沉默半晌，她終於還是坐了下來，沒有再爭取。

  氛圍越來越僵硬，陸心怡拿出手機，不參與他們的談話。劉嫂藉口去廚房打掃衛生，也離了場。

  喬綿坐去了沙發，電視打開著，畫面在播放，聲音卻很小，她看著畫面，卻絲毫看不進去。

  陸餘年手中的煙已經燃過了大半截，一截灰白色菸灰掉落在桌沿，他輕輕撣去，眉目平靜。那雙眼，藏了許多，卻又什麼都看不清楚。

  「今天周二，你跑回來做什麼？」陸餘年視線落在陸亭淵身上，看著他那張經過歲月洗禮卻沒有留下太多痕跡的臉。

  聽到老爺子的問斥，陸亭淵身子一怔，竟下意識的愣了幾秒，沒有說話。他工作日跑過來做什麼？陸亭淵微微偏頭，看了段美榮一眼，眼神很深，卻又很淺顯。

  大約是察覺到了陸亭淵的視線，段美榮猛地一側頭，「你看我做什麼？不是你說的要回來看爸嘛！」她大聲叫道。

  老爺子臉色變了變。

  陸亭淵臉色更變得厲害，「我、我何時說過！分明是你說的。」

  「放屁。陸亭淵你是不是男人啊，自己說過的話都不認！」段美榮對他的態度嗤之以鼻。

  陸餘年耷拉著眼皮，似乎已經沒有太多耐心去欣賞他們兩人間的表演，乾脆叫了暫停，「行了！都閉嘴。」

  飯廳重新安靜下來。

  陸餘年臉色越來越沉，但晃眼一看去，卻又是十分平和的。頗有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那般假象。

  「亭淵，這兩日公司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你不在公司處理要務，卻回家事不關己的模樣。到底還是弟弟的事，與你無關？」陸餘年說道最後，特意加重了語氣與咬詞，聲音依舊是有力洪亮的，卻不失警告與狠厲。

  嚇得陸亭淵一聽就連連擺手，「不不不，爸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從來沒有這樣想亭川的事啊。」他慌忙解釋，解釋卻蒼白又無力。

  陸亭川只是冷冷看著陸亭淵，不太想說話。陸心怡與他一樣，早已將自己父母的這些把戲看的透透的，並不想說一個字。

  段美榮一聽，老爺子似乎開始扯陸亭川與喬綿的事兒了，她心猛地一沉，擔心越扯越多，暴露自己，立刻坐直了身子，神經都緊繃了起來，「那個…爸，這個事兒都過去了，就不用再提了吧。」

  「過去了？」陸餘年笑。

  「呃，是啊。」段美榮有些尷尬。

  陸餘年臉上的表情不變，「我怎麼覺得，像是剛開始呢？」

  「爸，您這話什麼意思啊？」陸亭淵與段美榮二人幾乎是同時說道。

  「這次的新聞據我所知，是有人故意為之。」陸餘年悠悠的說道，「你們也別緊張。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希望你們兩個做大哥大嫂的，在弟弟妹妹有困難的時候，也能夠勇敢站出來，而不是事不關己。這不是我陸餘年的家風。」

  「是，是，爸你說得對。」陸亭淵諂媚的答道，點著頭，全然沒了在陸氏集團里的霸氣威武，隨後他又扯了扯段美榮的衣袖，「你也是，趕緊給爸表態。」

  段美榮臉色有些尷尬，但還是點頭說道，「爸說得對。」

  「說得對是一回事，我更希望的，是大家做事情，要做得對。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希望你們心中有數。」他深深的看了二人一眼。

  段美榮不知是否聽明白了老爺子這句話，正欲再說些什麼，坐在她對面的陸亭卻搶先開了口：「好了爸，時候也不早了，大哥大嫂平日對我們很照顧，關鍵時刻自然也是站在我們身後的。你就別操心了。」陸亭川這樣說。

  陸餘年臉上笑意加深，也不知道是燈光的緣故還是其他的原因，皺紋也深了幾分，「亭淵，沒事多跟你弟弟學學。集團老總不是這麼好當的，平日我雖不怎麼去公司，但公司里的所有事我了解的一清二楚。每個人在哪個崗位，就該做什麼事情。你既然是領導人，就要起好表率作用。而不是成天被他人牽著鼻子走，不管這人是誰。有時候，別人會給你一次機會，二次機會，但若還要三次機會，那就不一定還會再有了。」

  陸亭淵愣了愣，眼底浮現一片深意，「是，爸。」他嘴裡呢喃著，卻又不知在想些什麼，半天再也說不出話來。

  -

  這夜，陸餘年非要留陸亭川與喬綿在陸家睡。

  本來時候尚早，但陸餘年擔心陸亭川晚上開車視野不好，喬綿還在車上，也不安全。加之他們也很久沒在陸家睡了，便答應了下來。

  一切忙完後，已快十點。

  喬綿躺在床上，左手搭在腹部，右手撐在腦後，身子微微側著，睜著眼睛，眼角被髮絲擋住了一截，睫毛微顫，皮膚依舊白皙。

  陸亭川還在洗澡，片刻後，嘩啦啦的水聲停了。到底是陸家別墅位置偏了些，夜裡溫度還是低，便開了空調。等陸亭川走出來時，屋裡很暖和。他也習慣性的只穿了一條短褲，上身裸著，手裡還拿著一條浴巾，在擦拭滴水的短髮。

  「睡了嗎？」他輕輕走到床前，身子往上一坐，人就到了床上去。

  喬綿本是側身對著他的，等陸亭川一靠近，她才感覺一股濕潤溫熱的氣息撲了過來。轉身，對上他漆黑溫潤的眸子，「在等你。」

  夜空寂靜，屋內溫暖。只等你，躺在我身旁，陪我看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