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陰暗一面

  陸餘年的電話來的很不是時候，彼時喬綿正坐在桌前，手指噼里啪啦的敲著鍵盤，試圖完成她昨日並不屑去做的事。

  電話聲響，無奈被中斷。

  也許是看到陸亭川發的新聞，所以才打來的電話？喬綿本就緊張的坐在桌前，此刻正因為電腦旁不斷震動的手機而分神。

  是陸餘年的來電。

  喬綿斜眸看著，想接，又不想接。

  面前的筆記本電腦屏幕悠悠發著光，窗外的陽光被烏雲掩蓋，辦公室的暖意消散，莫名籠罩上一層寒霜。

  喬綿正在找證據。這次，她要親力親為。

  但眼下，陸餘年打來的電話重要。

  

  「爸。」喬綿定了定神，才聲音平緩的說道。

  心中依舊有些忐忑，不知陸餘年是否消了氣？還是只是因為更加生氣，才會打來電話質問喬綿？

  「嗯。」陸餘年熟悉的聲音從電話里傳出來，暫時聽不出心情波動。

  喬綿忽然感到越來越心急，望著眼前電腦屏幕上不斷跳動著，閃現著的程序代碼，字母，心就像是被人正拿著羽毛在輕輕的逗樂一般難受。

  她乾脆將手機放在桌面上，開著免提，兩隻手在桌下緊緊相握，心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感覺混亂極了。

  而陸餘年這聲嗯後，兩人一時間竟都沒有開口說話，明明誰都沒有當面點破發生了什麼事，可那些尷尬就是這樣發生了。

  喬綿垂著頭，眼睛躲避著電腦上的程序。

  陸餘年沉默半晌，蒼老卻有力的聲音再次傳出，「喬綿。我打來電話沒別的意思，只是想告訴你，我相信你。」

  他話說的篤定又沉穩，倒像是從內心深處有感而發，是心中得出的結論與答案，並非誰在背後慫恿。

  不過陸餘年倒也回憶起昨晚，原本是夜宵時間，平日他都是不怎麼吃夜宵的，自從年齡越來越大，也就戒了這個習慣。偏偏昨夜，快十一點了，竟然覺得肚子餓得很，而劉嫂恰好有事不在，他也就一個人起身，去廚房尋吃的。

  記得剛打開冰箱門，只聽大門一聲響，接著一陣熟悉的高跟鞋腳步聲傳進來，是陸心怡。

  她換了鞋，原本低著頭走路，不知在想什麼，一副走神的樣子。直到陸餘年喚了她一聲，陸心怡才反應過來。

  最後是由陸心怡親自下廚，給老爺子下了一碗西紅柿雞蛋面，隨後爺孫倆單獨坐在一張飯桌上，陸心怡看著老爺子吃，氣氛微妙，卻有一種破冰的感覺，在慢慢融化。

  而陸心怡方才失神的原因，也是因為在想白天看到的「喬綿出軌」的新聞消息，於是想的出神，才會看起來心不在焉。

  恰好此時陸餘年坐在她面前，陸心怡猜測以老爺子的性格，一定會責怪且不相信喬綿。於是她此時便擔任起幫喬綿解圍的角色，硬是慢慢的，慢慢的，就將老爺子說動了。

  而後，老爺子的面也吃完了。陸心怡與陸餘年之間的冰山已經瓦解一大半，爺孫倆坐在一起，心中的冰冷已然在慢慢蒸發。

  此時，喬綿聽著陸餘年如此篤定的話語，腦海里浮現出的自然是老爺子矍鑠的面容，一時間竟然有些不自在，仿佛是他在說假話一般。可她自然清楚，老爺子信便是信，不信便是不信，他怎會違背自己內心想法？

  「爸…您……？」喬綿的喉嚨像是被堵住了，半天竟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這一刻她才發現，人沒了理，竟然連發問的權利仿佛都失去了。

  「你嫁進陸家這麼多年，自亭川植物人起就一直盡心盡力照顧他。說實話，爸沒理由不信你。」陸餘年的話，有幾分感動的味道摻雜其中。

  喬綿暫且沒說話，只聽陸餘年又繼續說，「況且，如今爸一年老一年。爸希望看到，你們年輕人，一切都好。都是一家人，一定要很好。」

  她的心，忽然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猛擊了一下，忽的一緊。

  陸餘年這話的意思，喬綿自然是聽明白了。若是從前，他怎會說這樣意味不明的話？是陸心怡。

  一定是陸心怡。若非她在陸餘年面前替喬綿說話解圍，老爺子怎會輕易摒棄自己的判斷，繼而改變立場，相信喬綿？

  已經這麼多年過去，喬綿都還記得，曾經在陸家的某一夜，段美榮故意在陸餘年面前搬弄是非，歪曲事實，蠱惑成事。所以那夜，段美榮帶領著包括老爺子在內的眾人，沖開了喬綿與陸亭川的房門，想要捕捉喬綿偷情的證據。

  呵，老爺子自然是心疼喬綿的，但那僅限於建立在喬綿對陸亭川忠貞不二的基礎上，若是像後來那般，或是如今這般，但凡有一絲喬綿出軌的跡象，老爺子一定不會輕易消除疑慮。

  此刻，喬綿自然明白，一定是陸心怡在背後出了力。她在心中，將這件事默默記下，等有機會再去當面找陸心怡道謝。

  於是她眼神收緊，加重語氣，「爸，我知道了。我也一定會查出是誰在背後陷害我。」

  下一秒，她已經掛斷電話，手指繼續在電腦鍵盤上飛快的飛舞起來，發出啪啪啪的聲音，面前的程序剛開始看起來很複雜，此時在喬綿的眼中卻似乎因為心中有股堅毅的力量在指引她做，於是那些東西倒像是越來越簡單，越來越簡單。

  慢慢的，慢慢的她就看到了曙光就在前方，逐漸明亮。

  -

  陸亭川的辦公室。

  他剛開完會，正坐在靠椅上，指腹捏著眉心，眼睛閉著，睫毛微顫。

  朱成連拿著資料站在一邊，等待吩咐。

  片刻後，陸亭川抬起眸子，看著朱成連，聲音陰冷，「找到那人了？」

  「找到了。」朱成連答。

  「問出什麼了？」陸亭川眸色發冷。

  「不承認。我正讓人繼續追問。」朱成連語氣遺憾。

  陸亭川看著朱成連，嘴角閃過一絲冷冽的笑容，「呵，是麼？沒關係。對待這類人，我自有對付這類人的方法。如今這社會，警察倒像是不管用了。」

  「二少爺，您的意思是？」

  「大家都只記住我陸亭川少將的身份，都忘了我還是陸家二少爺。呵，真以為我不是個紈絝子弟了？那我就拿出紈絝子弟的樣子，讓人看看，有沒有我陸亭川不敢做的壞事。」

  他眼眸的陰冷，越來越暗，直至整個眸子，似乎都黑了下去。

  再也沒有一點亮光。